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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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闕動了動嘴,言梳又道:“若是如此,真叫人羨慕。” 最終,他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欲言又止的話還是吞下了。 第44章 謝英 這名字很好聽,她很喜歡!…… 溫秉賢見到溫秉初時, 險些要把他的腿打斷了派人把他送回去。 謝大當家將奇峰寨的兄弟們分成了兩路,一路跟隨她一起到了溫家兵營內聽候差遣,另一部分留在奇峰山。 而溫秉賢也派了一萬兵馬駐扎奇峰山, 自己收留了謝大當家這邊的幾千人, 原想著給他們分到不同的兵隊中去, 但又怕這群人不服管教,便給了謝大當家一個小將職位,讓她帶著自己的人好生訓練。 謝大當家見到溫秉初時,他一條腿被打腫了正一瘸一拐地在營地里閑轉。 謝大當家先是一喜, 而后才愣住, 問他的腿是誰傷的, 跟在溫秉初身后的兵告訴她,是溫秉賢動手打了他,謝大當家一聽就要去找溫秉賢理論, 結果被溫秉初攔下。 溫秉初從沒見過謝大當家身穿鎧甲的樣子,現下她套了一身小將的服飾, 額前的抹額摘去, 掛了幾縷碎發下來, 倒是有些英氣逼人。 謝大當家笑問:“你是不是特地來找我的?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溫秉初意外她居然沒生氣自己先前在溫府門前的沉默,可轉念一想這似乎才是謝大當家的為人,溫秉初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特地為了謝大當家入軍營這件事沒有錯。 在軍營里的幾日溫秉初不是游手好閑,他費力地舉起溫秉賢的長戟每日筆畫幾個時辰,一天到頭了也才只能碰見謝大當家一面, 那時她往往是與夏達一起,席地而坐不知談些什么。 溫秉賢又來找溫秉初要長戟時,便看見溫秉初舉著他的長戟半晌不動, 一雙眼睛沉沉地盯著夏達的背影。 夏達身量很高,且壯實,一身功夫也不全是蠻力,溫秉賢的目光在溫秉初與謝大當家身上來回打量后,說了句:“你若是腦子沒病,這時回家還來得及。” 溫秉初低語了一聲:“我腦子沒病。” 溫秉賢笑他:“你的手是握筆的,何必舉我這長戟,你看,虎口都磨破皮了。” 溫秉初固執道:“我還能握筆。” 溫秉賢嘆了口氣,轉開話題道:“我看那姓謝的丫頭和夏達倒是挺配的,而且夏達挺有行軍頭腦,若他不是山匪,我瞧著是個做將領的材料,好幾次都要誤以為他之前當過兵了。” 溫秉初沉著臉瞪了溫秉賢一眼,溫秉賢只覺得好笑,向來脾氣好的弟弟何時對他橫眉冷對過,于是他揚聲道:“謝丫頭,今日查探得如何?入營來報!” 謝大當家應聲,與夏達笑著互相推了彼此肩膀一次,二人從溫秉初身邊路過時都看了他一眼,謝大當家給了個加油的眼神,夏達卻是輕蔑一笑。 過了二十文人習武,能有作為也算天方夜譚。 謝大當家從溫秉賢的營帳中出來,前腳踏出后腳還沒落地便被溫秉初拉到一邊去了,夏達后了幾步,抬頭沒瞧見人,溫秉賢的長戟也被重重地插在了營帳前。 天色已暗,有人在不遠處生火,這里是幾個營包圍住的死角,誰也看不到。 謝大當家掌心guntang,等溫秉初松開自己后笑說一句不正經,抱著溫秉初的腰就要去親他,溫秉初嚇了一跳,連忙推開她,高昂著下巴皺眉問道:“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看了我一天了,還拉我來這犄角嘎達里。”謝大當家皺眉:“難道我誤會你的意思了?” “我……”溫秉初手指撐著謝大當家的肩膀,不許她太過靠近,道:“我聽營里的人都喊你謝丫頭。” “哦。”謝大當家顯然對此興致缺缺,她不喜歡這個稱呼,但她也沒個名字,寨子里的人還能叫她一聲大當家,溫秉賢自然不會這么喊她,于是跟著溫秉賢身后的人,都自然而然地叫她謝丫頭了。 “我想了一下午。”溫秉初頓了頓,道:“給你想了個名字。” 謝大當家猛地抬眸,似是意外,也瞧不出是不是驚喜,溫秉初耳尖像是被風吹的,透著薄薄的紅色道:“英,這個字很適合你。” “謝……英?”謝大當家問:“哪個英?” 溫秉初張了張嘴,聲音像是被風消去了一般,許久沒能說出來,便拉著謝大當家的手,指尖點著她的手心寫下這個字。 謝大當家驀得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哦了一聲:“是這個英啊。” 溫秉初見她沒有反對,便雙手背在身后干咳了一聲道:“無事我便先走了。” “有事。”謝大當家道,溫秉初望向她,聽她說:“我聽營里的人說,溫將軍是根據你自小佩戴的玉璧找到了奇峰山,得知你在奇峰山上的。” 溫秉初點頭,謝大當家又道:“我也知溫將軍有個與你一玉而成的玉璧,他把玉璧送給你嫂子了,那你……你的玉璧能不能給我?” 溫秉初怔怔地望向她,謝大當家晃了一下手中的劍道:“我的劍上正好缺一個裝飾,你的能給我嗎?” 溫秉初垂眸開口:“沒帶。” 說完這兩個字,他便轉身走了,謝大當家沒追上前,只雙手叉腰嘀咕了一句:“別扭。” 實則她心里高興得很,溫秉初管旁人怎么喊她?就連奇峰寨的兄弟們也不覺得營里人叫她謝丫頭有何不妥,她自小就是這么被人喊大的,但溫秉初就是在意這一點,與她心里不說出口的在意一樣。 謝英。 這名字很好聽,她很喜歡! 謝大當家轉身欲走,一回頭便看見夏達站在她身后不遠處,嚇了她一跳。 謝大當家拍著他的肩膀問:“你怎么在這兒?” “大當家不是說要我找書?我找來了。”夏達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謝大當家接過道謝,隨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對了,我們都入了溫家麾下,你以后就別叫我大當家了,就叫我名字吧。” 謝大當家翻了翻手中的書道:“我剛得了個名兒,謝英,不錯吧?” 夏達足下一頓,嗯了聲,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到發白。 白露剛過,楓雪山上的楓葉全紅了,言梳與宋闕一直留在悅城便是為了這滿山的紅葉,在樹葉未紅時他們去看過一眼,如今正是時候,言梳也不會錯過。 她這兩天一直在與說書先生打聽四十九城中有無其他好玩兒的地方,說書先生告訴她好幾處,正是冬季去看雪的最佳時候。 言梳想要在落雪前趕到下一處,便不能在悅城久留。 她退了客棧,一早起身上馬,與宋闕趕往下一座城池,途中會經過楓雪山,正好可以一觀楓雪山滿山紅葉的景致。 到了楓雪山,言梳果然看見滿山如熊熊大火一般,楓葉燒紅,遍地絕艷,只是晚霞不如那日的好。 言梳一襲牙白長裙,只身立于紅楓叢中,像是意外落入俗世不染纖塵的雪靈,她手里捧著精挑細選的一片紅葉一路小跑朝宋闕過來,高高興興遞給他時,昂著頭看向他的臉。 宋闕接過,紅葉在他指尖翻覆,最終被他收入了袖中。 言梳不在意紅葉的去留,就像她不記得自己曾經送給過宋闕用銀杏葉編制成的花兒,那銀杏葉如今也完好地躺在宋闕可納萬物的袖中,與紅葉一起。 作別楓雪山,言梳與宋闕又去了好幾座城池,只可惜入秋無美景,到處都是片片落葉,百花凋零,只偶爾有些地方的建筑頗為新奇,是她沒見過的。 寒露一過,天漸漸就冷了下來,言梳身上的衣服也多套了幾件。 這一路她也聽過不少溫家與趙氏兵隊打仗的消息,不過好似自謝大當家帶著奇峰寨投靠溫家之后,溫家便如有神助,從奇峰山與北方城池一起雙面攻擊趙氏兵隊,短短月余,便逼退趙氏兵 隊八百里。 霜降過后是立冬,言梳與宋闕已經走過了許多地方,于溫家管轄的四十九城內兜兜轉轉,幾乎玩兒遍了景致,最后才來到說書先生與她說過的梅林鎮。 梅林鎮在四十九城中偏西之處,更靠近郢國的京都方向,地處郢國中段,便是入冬了也不算多冷。 梅林鎮外有一條淺河,那是天渡河的分支,天渡河延邊有許多山脈,奇峰山也是其中之一,奇峰山后的龍魚湖便是天渡河分出的一脈。 只是梅林鎮距離奇峰山很遠,距離方打過仗的四海城倒是很近。 梅林鎮外的淺河旁種了一排梅花,此時梅花未開,等再過兩個月,入寒冬冒風雪,萬梅齊開,百里飄香,這才是梅林鎮最可觀的特點。 兩匹馬走了許多日,已經累了,正靠在淺河旁一邊吃草,一邊飲水休息。 言梳閑不住,瞧見有野果林子便要去摘果子,宋闕由她,反正那果子也沒毒,至多就是澀嘴。 言梳摘了果子回來洗干凈先遞給了宋闕,宋闕瞥了一眼湊到跟前的果子,碧綠的果皮,青澀的氣味,不用下嘴也知道它的味道好不到哪兒去。 言梳不悅道:“每次我給你吃的東西你都不賞臉!” 宋闕頓了頓,想要解釋這果子一定很難吃,言梳那邊已氣鼓鼓地收回果子,張嘴咬了一大口,隨后雙肩微顫,瞇著雙眼唔了聲。 宋闕不禁笑問:“酸吧?” 結果言梳扁著嘴,沒吐出酸澀的果rou,反而捂住了臉頰,紅著一雙眼睛啪嗒啪嗒掉眼淚。 宋闕一驚,連忙問:“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被言梳扔在地上的果子,那果子居然沒多少rou,薄薄一層之后里面是堅硬如石的果核,難怪都這個季節了還掛了滿樹,沒鳥雀來吃。 言梳方才用力咬了一大口,牙齒咬在果核上咯噠一聲,險些崩掉牙,現下牙齦傳來痛麻感,叫她生理性地流淚。 宋闕瞧見她嘴唇紅得異常,捏著她的下巴把言梳的臉湊向自己,指腹輕輕擦著她的臉頰道:“張嘴,讓我看看里面破了沒。” 言梳想吞了果rou,結果酸得又要掉眼淚,宋闕唉了聲,有些急道:“不吃了,吐出來。” 言梳嘟著嘴,剛開口便見宋闕另一只手貼著自己下巴,把她吐出來的果rou全都接在了掌心,不太在意地丟到一邊去,反而雙眼深深地望著她嘴里,柔著聲音道:“咬到了腮幫一小塊rou,還好沒流血,疼嗎?” 言梳雙頰緋紅,委屈地嗯了聲:“疼,里都不和唔縮責果汁不楞次(你都不和我說這果子不能吃)……” 宋闕沒解釋言梳那吃果子的速度根本讓他來不及開口說話。 只道:“是,都怪我,別流淚了。” 他擦掉言梳眼角疼出來的眼淚,又拿手帕細細擦去她酸出來的口水,見言梳不知是酸的還是疼的,鼻尖通紅,又心疼又好笑的。 等言梳不流淚也不流口水了,宋闕才松了口氣,見言梳那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瞬時呼吸停頓。 言梳抿著嘴,忽而湊過來,宋闕躲閃不及,只來得及抬頭,言梳的嘴唇擦過他的下巴。 宋闕撇過臉,看了一眼發麻的右手,言梳接過他手中的手帕打算去洗,起身時說了句:“宋闕,你對我真好。” 好在哪里? 宋闕無奈。 “好溫柔啊。”言梳似乎是聽見了他的心聲般,只說了這四個字便慢慢朝河邊走去。 她才靠近河邊,便看見兩匹馬沒繼續吃草也沒喝水,而是盯著一處不動,言梳探身去看,正瞧見一人浮在水上,被長在淺河旁水中半腐爛的梅樹攔住了腰。 那人鎧甲很重,頭發凌亂地裹住了臉,從身形上來看能辨認出是名女子。 言梳丟了手帕連忙跑過去,等她蹲在那人身邊,撥開發絲才看清了那張臉。 “宋闕!” 宋闕抬眸,目色沉沉,他聽見言梳道:“是謝大當家!” 第45章 背叛 大當家……謝丫頭,我其實只是、…… 謝大當家傷得很重, 言梳在淺河邊撿到她時,她怕是已經見到了鬼門關了。 也算是走運,他們剛好就在梅林鎮外, 言梳駕馬馱著謝大當家去鎮子里找大夫。 許多珍貴藥材熬成湯藥灌入謝大當家嘴里好幾天, 終于吊住了謝大當家這條命, 只是她遲遲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