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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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還未碰到言梳的衣裳,便能察覺到從她身體傳來的熱度,皮膚上的熱汗順著脖子滑入頸后,融入黑發(fā)之中。 幾縷發(fā)絲糾纏著繞在肩頭,隨著她的呼吸與心跳,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上下起伏,幅度很弱,在宋闕的眼里卻顯得尤為清晰,他甚至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原先想扯過她衣服的手改了方向,拿走了言梳蓋在臉上遮光的書。 她鼻頭有些汗水,將書頁中打濕出一塊圓圓的水漬。 宋闕轉(zhuǎn)身,抓著書的手指不自覺收緊,仿若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忽略指尖傳來的痛意。 太奇怪了。 這股痛,太奇怪了。 入夜言梳還未醒,奇峰寨里絕大部分的山匪卻打起精神,巨石峰上的人走了大半,只留下兩百人守著寨子。 趙氏兵隊那邊再次出動了,他們還是沿著上次上山的小路過來的,守在龍魚湖旁好幾日的山匪聽到了動靜便將消息傳了上去。 索性奇峰寨早就做好了準備,謝大當家這幾日晚上都不敢睡,總覺得時間差不多,趙氏兵隊那邊不可能再耐著性子等下去,果不其然,今夜便是他們第二次動手的時機。 溫秉初睡得不沉,謝大當家領(lǐng)著夏達離開時,他聽見動靜便起身了。 他沒點燈,窗戶半開著,從里朝外看,正能瞧見頭頂?shù)脑铝撩髁粒毙敲懿迹瑳]有火把也將院子里照得清晰。謝大當家身后跟著不少人,他們慣于夜行,唯一名女子馬首是瞻,聽從謝大當家的安排,提著刀槍棍棒便打算來一個甕中捉鱉。 那是夏達領(lǐng)著溫秉初熟悉了奇峰山的地形之后,安排的陷阱。 宋闕借著月光與一盞燭火忍著困意看手中的《開國志》,屋外謝大當家離開的動靜他自然也有察覺,只是沒有如溫秉初那般,趴在窗戶上朝外看,不自覺地流露出緊張與擔憂來。 椅子靠在床邊,宋闕的另一只手上拿著折扇,正對著熟睡的言梳輕輕扇風。 言梳翻了個身,面朝他這邊,昏黃的燭火照在她的臉上,宋闕朝她瞥了一眼,左邊的肩膀倒是壓住看不見了,只是右邊的肩膀露了出來。因為睡得太久,言梳肩頭在涼席上壓出了一個淺淺的紅痕,像是被誰以齒廝磨,以舌溫舔后留下的印記。 宋闕把視線從言梳身上挪開,手中折扇不停揮著風,吹亂了言梳額前的發(fā)絲,也掃去小屋中讓人發(fā)汗的燥熱。 《開國志》居然變得沒那么容易催眠了。 第34章 識字 溫二,我這人也可以很體貼的,不…… 從夜到白天, 溫秉初都沒合過眼,他雖看過幾本兵法書,卻也不能完全保證此番奇峰寨對抗趙氏兵隊能大獲全勝。 巳時蟬鳴聲再起, 謝大當家?guī)嘶貋砹恕?/br> 夏達首當其沖走在前頭, 直奔廚房的方向讓人做點兒好吃的出來, 巨石峰要宰十頭牛,二十頭羊,雞鴨美酒無數(shù)來慶祝。 溫秉初本想出門,只是才站起來便猶豫著, 還是坐回了凳子上, 雙眼沒離開窗外。 瞧著奇峰寨諸多山匪高興的那樣子就知道此番是趙氏兵隊吃虧了。 其實謝大當家?guī)穗x開時主營寨子里守著的人不多, 加上近來謝大當家卸下對溫秉初的看守,他在巨石峰瞎轉(zhuǎn)悠也不會有人跟著、盯著。 昨夜謝大當家?guī)穗x開時,溫秉初起過要離開的念頭的, 彼時雖夜路難行,但等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跑了, 想要再追來也不那么容易。這些日子溫秉初已經(jīng)將奇峰山上的地形摸了個大概, 想要安全逃出山去也不是不可能。 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來來回回, 許久之后還是被他打消了,他倒是容易離開,只是不知道那邊屋子的宋公子與言梳能否跟他一路,三人同時離去,難免會惹人注意。 二來……奇峰寨上的人的確很多。 溫家對外來看是舉兵謀反,實則上陣殺敵的都是甘心為家園赴死的英勇義士, 是這四十九城對郢國趙氏王朝的不忿,對天下百姓的憐憫,所以溫家未經(jīng)訓練的兵隊, 竟然可以與肇事王朝打了好些年,打成平手,輸贏皆有。 但眼下,奇峰山上就有三萬人,即便這三萬人中并非人人都是精兵良將,但至少有兩萬人是完全能夠沖鋒打仗的。一段時日接觸,溫秉初發(fā)現(xiàn)他們都如謝大當家一般,孔武有力,但心性單純。 有些好笑的是,他們是山匪,卻有自己的那一套規(guī)矩,求財不求命,若非不得已,不輕易殺人。 這樣的山匪只是看上去兇殘,若能招安至溫家兵隊中,說不定能成一支很好地對抗趙氏的兵隊。 便是這么想,溫秉初才定了留下來的心。 他當初是被謝大當家強迫上山、強迫留下的,既然如此,總不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言梳是被人吵醒的,她昨日睡得沉,一直到早上也沒醒,直至快至正午時才聽見屋外一陣吵雜的聲音,她迷迷蒙蒙睜開雙眼,見太陽明晃晃地已當頭照,時辰不早,竟有些呆了。 她很少睡懶覺,平日里精神不錯習慣早起,有時太陽還沒升起來她就醒了。 猛地坐起,言梳左右看去,見自己身上蓋著一條薄毯,熱得她已經(jīng)流了一身的汗了。 房間窗戶打開,rou與酒香味兒順著山風從外面吹進來。 宋闕對那些不聞不問,正坐在小木屋另一側(cè),吹著小窗外刮來帶著一陣陣竹香的風,手上捧著那本遲遲看不完的《開國志》。 言梳起床洗漱時,一雙眼直朝門外看去。 原先看上去懶散的山匪們?nèi)缃窀鱾€精神抖擻,有好些言梳都沒見過。 巨石峰上的人很多,主營里一百多個人,結(jié)果附近其他營地的人也來這邊湊熱鬧,一個小小的院子里外站的、坐的、躺的居然有兩三百人那么多。 合歡樹下甚至還站著兩個酒醉的男人,解下腰帶扶鳥放空。 屋外大桌小桌許多,還有四只烤全羊,牛rou切成大塊的,雞鴨皆是整只,酒壇遍地,杯子與碗也碎了不少,眼看廚房里的那群人忙里忙外,也不嫌麻煩。 簡單地梳了頭發(fā),言梳才問宋闕:“師父,外面發(fā)生何事了?” 宋闕道:“昨夜趙氏兵隊來犯,看來奇峰寨應(yīng)當是打了勝仗了,這番是為慶祝的。” 言梳啊了一聲,她記得上次趙氏兵隊殺光長角峰兩千多人,如今奇峰寨報了大仇,可不得好好慶祝。 言梳將掛在胸前的發(fā)絲撩至肩后,湊到宋闕跟前,一雙眼盯著他手中的《開國志》道:“這本書很是叫人犯困的。” 宋闕頓了頓,言梳湊來時帶著她身上那股軟暖的香味兒,薄汗未干,開口說話的氣息有些熱,宋闕翻了一頁紙,問她:“你想看?” “不想看,我剛睡醒,不想再睡了。”言梳搖頭,隨后又湊上前一些:“我昨天睡了好長時間,一夜的夢稀奇古怪,醒來又覺得身體輕了幾分,就算是冒汗也不怎熱了。師父,我是不是修煉有所精進呀?” 宋闕瞥了一眼她抓著自己袖子的手,手指如削蔥,指甲薄粉,手腕纖細,皮膚白得好似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握出紅痕。 他道:“若有精進,不如再接再厲?” 言梳頓了頓,往后退了兩步干笑:“好!等中午過去了,我就再接再厲!” 她剛睡醒,還沒玩兒呢。 宋闕知道她的想法,只輕輕搖頭,嘴角的笑容也不見壓下,言梳背過身吐了吐舌頭,雙眼繼續(xù)看向窗外的熱鬧。 她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只見夏達被眾人灌酒,沒瞧見謝大當家。 一群山匪們的熱鬧粗俗難看,男女不分地亂倒在一堆,溫秉初讀圣賢書長大的,從未見過這般亂糟糟的場面,與他家擺席慶祝完全不同。 原以為謝大當家應(yīng)當是被灌酒最多的人,夏達怕她一女子被人欺負了,見謝大當家已經(jīng)喝了兩壇,后來凡是敬謝大當家酒的夏達都幫她擋了去。結(jié)果夏達被灌得頭重腦輕,謝大當家卻還能起身走路,趁人不注意去了溫秉初那里。 溫秉初嫌門外吵,小木門被人從外推開,他扭頭一看,便見謝大當家歪靠在門框?qū)λΑK稚线€拿著一小壇酒,雙眼如柳葉,笑起來彎彎的像是瞇成了一條線,溫秉初這才意外發(fā)現(xiàn),她居然有兩個酒窩。 謝大當家不顧溫秉初的意見,進門便拉著他的手腕直把人往外拽,邊走邊道:“這里人太多了,我?guī)闳€安靜的地方。” 溫秉初扯著自己的手腕說不去,可他的確不是眼前這名女子的對手,謝大當家的手心一用力,溫秉初就覺得自己手腕的骨頭快被這女人給捏碎了。 索性謝大當家也沒對溫秉初有什么逾越的舉動,只是拉著他出了小木屋,院子里那群人歪七扭八的也沒誰真朝這邊看來,方打了一次勝仗便沒了戒心。 溫秉初自來到了巨石峰就沒離開過主營,這回謝大當家拉著他的手,腳下踉蹌地帶他穿過了后方的雞窩牛棚,一路順著小道往深林里走去,他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覺得這林子里熱辣辣的風吹得臉上有些燙。 直至穿過了椴樹林,溫秉初才看見謝大當家?guī)麃淼哪康牡亍?/br> 巨石峰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是因為山上有諸多奇石。 椴樹林后這一處是個斷崖,斷崖邊上立著一塊巨石,石頭像是趴著的龜,龜甲上能站上百人。 謝大當家率先跳上了龜甲,朝前走了數(shù)十步,眼快距離懸崖就剩下三五步之遙了,溫秉初見狀連忙開口:“當心!” 她手上的酒還沒喝完,一路走來步伐不穩(wěn),雙頰薄紅,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有多醉,一個不留神便能摔下懸崖。 謝大當家頂著烈陽與山的那頭吹來呼啦啦的熱風,回眸一笑:“你關(guān)心我啊?” “在下是怕謝大當家失足落山,奇峰寨里的人會覺得是我將你推下去的。”溫秉初說完,謝大當家嘁了聲。 她盤腿而坐,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溫秉初過去。 溫秉初廢了半天勁兒才爬上了龜甲,他站在謝大當家身邊,迎面而來的山風中含著多種花香,也不知是不是這處風大,身后的椴樹林里居然沒有一聲蟬鳴,若他們倆都不說話,只聞風吹草葉沙沙聲,出奇地叫人寧靜。 謝大當家坐不安穩(wěn),扭了扭腰嘀咕了句:“這石頭被曬得燙屁股!” “……”溫秉初無語,聽得臉紅。 “我叫你過來,是想謝謝你。”謝大當家說著,抬起酒壇湊到嘴邊,咕嚕嚕吞下幾口辣酒后,瞇著雙眼望向遠方。 她手指一處道:“那里就是長角峰。” 溫秉初順著望過去,長角峰遠看像是一顆群山之中冒出頭的冬筍,山頂尖尖,山體有些歪,但謝大當家說那是號角的形狀,所以才會得此名。 “我十九歲就接手了奇峰寨。”謝大當家忽而開口,溫秉初一怔,低頭看去。 她繼續(xù)道:“我爹是上一任當家的,在我前頭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夭折,一個被殺死了,我爹聽到這消息病倒,不過七日就咽氣了,我是匆忙被人抬上了大當家的位置,其實根本不知如何照顧寨里的兄弟姐妹。” 謝大當家呵地一笑:“你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嗎?那時正逢你們溫家造反,帶領(lǐng)兵隊從奇峰寨山下過,說在夏城埋伏趙氏的兵。我哥在夏城的青樓里有個相好,他是打算把那女人帶回寨子里當老婆的,只是過不了我爹那一關(guān),這才讓人留在夏城青樓,但買下了她的身契,不讓她繼續(xù)掛牌了。” “他得知你們會在夏城外與趙氏的兵隊打仗,帶著幾個人便下山要把那女人接過來,誰知溫家與趙氏提前了戰(zhàn)火,那一段時間夏城的人根本逃不急,我哥也不知是死在了趙氏的手上,還是你們溫家的手上。”謝大當家聳了聳肩:“后來我爹傷心死了,我也就成了奇峰寨的大當家,奇峰寨在我手上這六年時間從未出過什么大差錯,長角峰被人屠殺干凈,都怪我不是個稱職的寨主。” 謝大當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不說、不流淚,不是因為心里不難受,奇峰寨的擔子在我肩上,我就不能有任何示弱。我心中有仇恨,想殺趙氏兵隊的人為長角峰的兄弟姐妹們報仇,可我是個粗魯人,沒那個頭腦,也不敢?guī)е娣逭男值軅兣c趙氏正面沖突,打到他們的營地里去。” “溫二,你比我們寨子里的人聰明,留你下來,奇峰寨日后或許會更好。”謝大當家抬眸朝溫秉初看了一眼:“起初我是因為這個而想娶你的。” “……”溫秉初扯了扯嘴角,始終不習慣聽見一名女子說要娶他。 “但我也是真的有些喜歡你的。”謝大當家道:“我這個人膚淺,圖你長得好看,和寨子里的那些人不一樣。我見過你和姓言那小丫頭說話的樣子,其實你可以待人很溫柔很好的,只是我們有個不太愉快的相遇,所以你對我總拒之千里,溫二,我這人也可以很體貼的,不信你可以試試。” 溫秉初不知為何她今日對自己說這么多,從她的身世說到長角峰之事后的心事,此刻又對他表白,溫秉初有些無措。 “你真可以試試的。”謝大當家又重復(fù)了一遍。 她見溫秉初沒什么反應(yīng),嘆了口氣,將最后一口酒喝下后,抱著溫秉初的大腿就這么靠在上面要睡。 溫秉初連忙抽腿打算后退,結(jié)果謝大當家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不耐煩地道了句:“別亂動!” 這就是她方才所說的體貼?! 溫秉初也怕自己動作過大,謝大當家一個不穩(wěn)晃著身子滾到山崖下頭,那也算是他殺了人了。 索性這處風涼,稍稍緩解了暑熱,溫秉初只能僵硬地站直了身體不動,等她自己清醒過來。 謝大當家沒睡,鼻息間的熱氣全都吹在了溫秉初的腿上,她流了點兒口水,不在意地拿溫秉初的衣服擦了擦,就這么閉目養(yǎng)神。 周圍實在太過安靜,就連風也變?nèi)趿耍瑯淙~的動靜很小,溫秉初覺得自己的右腿彷如要熟了般,從腳趾開始發(fā)熱,他清了清嗓子,開口打破這份沉默得有些曖昧的尷尬。 “你說了你兄長的過去,為何沒說你自己?”溫秉初道:“你十九歲接任奇峰寨大當家的位置,照理來說也應(yīng)當嫁人了才是。” 誰家女子十九還不嫁人的?他與林若月十歲就定親了,若非十六歲那年溫家開始舉兵打仗,他與林若月早應(yīng)當成親了。 謝大當家嘆了口氣,不甚在意道:“我爹重男輕女,我在他那兒連名字都沒有,他怎么會想到給我找個男人成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