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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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知珩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他久違地夢到了一個人。 夢到了他那個早逝的母后。 蕭知珩以為自己經常頭痛失眠,久不做夢,都快要忘了故去的人是什么樣子的了。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不去想起的舊人往事只要是存在過,那在心底始終還是有痕跡的。 他還記得亡故的母后,樣子都記得很清楚。 他的母后有很多個樣子,可不論什么樣子,她在人前都是個端莊溫柔、高高在上的皇后。哪怕她虛弱病著,哪怕后來精神失常,私底下時而狂亂,別人都看不出什么異樣來。 蕭知珩夢到了一些不著邊際的畫面。 夢到了年歲尚小的自己。 畫面里,他的母后被關禁閉,她在佛堂里戒躁靜心,日夜不休地抄錄了滿屋子的佛經,散落得到處都是。 他悄悄來看她,依言跪在蒲團上,旁邊看著。他心中不安,連連喊了好幾聲,她像是聽不到,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后經幡被急風翻飛,連到了燭火,燒了起來,她才回神。 不過她的回神,只是停下了筆,木然地坐在原地,靜靜看著,像是放任不管的意思。 她開口問:“珩兒,你想出去嗎?” 沒等他回答,她就自顧自地說了,“但出去又能怎么樣呢?終究不能長久,那跟燒死在這里又有什么區別?” 佛堂開始大火蔓延,他心生懼意,連聲求救,痛苦地掙扎。 最后他的母后才從魔障中清醒過來那般,驚慌失措地將他推出門外。 而她自己留在了火海里,不知是凄厲地笑,還是哭。 蕭知珩在夢里被推出去的那一刻,他一下就驚醒了。 睜開眼時,夢里的畫面仿佛還沒有散退,他眼里出現了短暫的空茫。 “殿下醒了?” 葉葶的聲音很輕快,語氣里帶著一點喜悅的情緒,一下就把蕭知珩拉回了現實。 他看向她,背對著日光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他那顆躁亂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這才是真的。 蕭知珩有些頭疼,開口時他的嗓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孤睡了多久了?” “幾個時辰。” 事實上,太子殿下這一覺睡得很是深沉,已經睡了很久了,畢竟他現在醒的時間,都快到傍晚了。 蕭知珩也不用再問,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就知道自己躺多久了。 葉葶發現他面上沒什么血色,唇色也有點白,驚道:“殿下面色怎么那么差?是身上冷嗎?” 她動作有點凌亂地去扯榻上有些滑落的被子,又去探他的額頭,不過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蕭知珩輕笑了下,似有些無奈,低低道:“緊張什么?孤沒事,做了個不好的夢而已。” 夢而已。 說著,他用力地壓了幾下眉心,然后就自己慢慢地起了身。 葉葶本來還是擔心來著,但見他只是剛醒時有些不對勁、面白如紙之外,起來后他就跟平時沒有什么兩樣,她的心才松了一點下來。 現在葉葶越來越能體會到林總管叨叨絮絮的苦心了,太子殿下身體如此虛弱,怎么不愁人呢? 她要把全天下最脆弱最矜貴的太子殿下一點點養好,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葉葶這么想著,肩上的擔子沉重非常。 蕭知珩自然是不知道葉葶心里在想什么,他醒了之后,伍一海就來了一趟,稟報了清心殿那邊的情況。 “太醫院上下盡心竭力,為陛下連施了兩回入顱針,算是略有成效。” 蕭知珩聽后,扯了扯唇角,問:“治好了?” 伍一海回道:“尚未得知,但恢復正常……恐怕是不能了。” 宣帝本就曾因積勞成疾暈厥過,身體根本就沒緩過來,就放縱自己留戀新寵,不允以理會,這些看似不要緊的小問題,其實都是隱患。 緊接著他又親身經歷了被亂黨逼宮一事,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能好才怪了。 宣帝如今已有中風之兆,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再動怒心急,那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蕭知珩聽完后,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只是交代了兩句話,便讓人退下了。 此時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陰雨連綿的天,又濕又冷,蕭知珩喝了口放得有點涼的茶,不由低咳了兩聲。 葉葶就在這時候,就端了一鍋剛燉好、熱氣騰騰的補湯上來,殷切地放在他面前。 她認真地說:“殿下身子骨弱,氣血最不能虧,要補身體。” 時至今日,蕭知珩已經習慣了吃她搗鼓出來的東西,所以對著這一鍋不知又是什么驚人的東西,他也面色不改。 不過這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蕭知珩掀了鍋蓋,見到躺在鍋里面那只碩大且死相難看的青鱉,沉默下來,皺了眉。 半晌,他才開口問:“這個東西你弄的?” “林總管抓的。” 蕭知珩緩緩地掀起眼皮,看她。 “林總管說咱們府里的王八養得肥,燉來補身子最好。”葉葶就又解釋了一句。 “怎么個好法?” “心肝脾肺腎,都能補。殿下哪個都不好,正好一口氣補全。是不是很妙?” “……” 第81章 你猜孤在想什么? 應該是我吧?………… 大概是葉葶問‘是不是很妙’過于真誠了, 身邊的侍衛就沒忍住,扯唇笑了,但他沒真的笑出聲。 太子殿下金貴而挑剔, 像這種色相難看的東西, 看一眼都欠奉,更別提入口吃進肚子里了。 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良媛搗鼓出來這些東西, 太子殿下會愿意買賬了。 葉葶見蕭知珩神色淡漠地看著, 半天也沒動手,“殿下?” 蕭知珩拿著勺子,攪了攪鍋里的湯,不緊不慢地回道,“是很妙。費心了。” “既然是好東西, 什么都能補, 那你也來喝點吧。”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根本就不給葉葶拒絕的機會。 蕭知珩轉過頭, 直接就對旁邊站著的春芽說, “去取一副碗筷來。給良媛也盛上。” 春芽動作麻利地去辦了。 原本只是送湯的葉葶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同樣要進補的人了。 葉葶有點哭笑不得,“殿下,我用不著這個……” 蕭知珩勾唇笑了, 反問道:“你怎么知道用不上?” “我……” 蕭知珩看著她, 神情淡然,幽幽地說道:“孤身子差, 萬一到時力不從心,可得靠你了。” “這么一看,你是不是也該補?好了,喝吧。” 葉葶:“……” 這明明是強詞奪理,但她居然微妙地有一種被說服的感覺。 當然了, 湯都送到她嘴邊,就差灌下去了,不服也得服。 葉葶內心有點滄桑,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需要補腎的竟是我自己! 說到最后,結果就是兩人表情各異地把這一鍋補湯都喝光了。 春芽在旁邊看著,偷偷地笑。 而林總管來請人的時候,剛一進門,他就看到太子殿下正一臉漠然地打量著自己,有點詫異。 而見葉葶也是一臉菜色地望著自己,林總管有點無措,忙問道:“殿下,怎么了?” “沒什么。”蕭知珩目光斂了斂,轉而問道:“你來做什么?” 但他還是說明了來意,道:“殿下,宮里來人了,在外求見。” 宣帝剛出了事,正亂著。 很多瑣碎的事要料理,太子身在其位,宣帝病著不能起,自然是要替君分憂解難的。 蕭知珩‘嗯’了一聲,取過巾子輕拭了一下嘴角,不見一絲狼狽的痕跡,還是那個面容清雋的太子。 宮里來的,是皇后那邊的人,宮人大概說了一些宣帝那邊的情況,當然此行最主要的還是想皇后請太子進宮說話。 宮人說到最后,看了一眼太子,隱晦地開口說道:“陛下抱恙,娘娘心有不安,這些日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皇后心里不安,說到底,還是擔心日日盡心竭力地伺疾的四皇子趁機邀功,怕宣帝醒后做錯決定。 這并沒什么不妥,但皇后特意讓人來一趟,就是千方百計地提醒蕭知珩對伺疾之事上心。 哪怕他是做做樣子也好。 皇后的擔心、焦慮,在宣帝昏迷后,是越來越重了。當然皇后這焦慮的情緒里,也有一些不能明言的野心。 蕭知珩聽得出來皇后說拿不定主意是什么意思,自然也看得明白。 皇后暗示他到宣帝跟前盡孝,萬一到時候宣帝情況不對,他人在病床前,便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蕭知珩想到這里,就在心底笑了一下,變故太多,如今皇后一瞧見機會,心就定不下來,大概也是真的急了。 但凡事cao之過急,只能是什么都做不到。這種時候,一些看上去唾手可得的東西,真的動手去取,往往是極其危險的。 稍有不慎,后果就是萬劫不復。看看蕭知炎就知道了。 蕭知珩聽完這意有所指的一番話后,內心并沒有起什么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