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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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 林總管還私下珍藏了特別多! 保守估計, 她可能有大半年可以聽到不重樣的話本。 內心憂傷的葉葶在心里幽幽地嘆息一聲,無滋無味地喝了幾口水。 不過她心里還記著剛剛得知的宮里發生的事, 心里實在是好奇, 就沒忍住,又問了蕭知珩一遍。 “為什么被冊封?”蕭知珩挑眼看她,面色淡然而平靜,語氣緩慢地說道:“北漠人要跟蕭氏皇族和親,說到底也只是要個結果, 皇子是人選, 可若是沒得選,他們公主要進陛下后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頓了一下, 又繼續道:“更何況, 這位北漠公主本身就沒有不情愿。” 葉葶有點驚訝。 她道:“怎么會?” 蕭知珩笑了,反問:“怎么不會?現在你所看到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 北漠公主年輕貌美, 最后選擇入宣帝的后宮, 這個決定看似匪夷所思,但仔細想想, 也很好理解。 東宮這條路走不了,四皇子看上去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這背后的麻煩卻不少。 蓉貴妃的母族傾盡所有去支持四皇子,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求無私付出的,勢必要聯姻。這突然多了一個和親的公主出來, 事情就變得尷尬了。 蓉貴妃心高氣傲,自然是無法接受一個強塞過來的異族之女。而此事要是成了,今后北漠公主所要面臨的刁難必然不會少。 蓉貴妃恃寵多年,手段不少,在宮里的時候,讓北漠公主難堪也算不得什么了。往后她仗著長輩身份,說不定還有更多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等著。 北漠公主傲氣,也識時務,把局勢看得很清楚。她既然自己還有選擇的余地,何苦受這個氣? 蓉貴妃不過是到宣帝面前去鬧一場,緊接著事情就變成了這樣,誰又能說那位公主自己就沒做什么呢? 葉葶則是聽得有點恍然。 蕭知珩看她表情有異,“怎么?” 葉葶搖了搖頭,喃喃道:“沒怎么,就是感覺有點奇怪。” 蕭知珩:“什么奇怪?” 其實葉葶自己也說不上哪里奇怪,大概是這事忽然急轉而下,實在是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順著他問的話,便往下說:“就是公主那么年輕,有點……” 這把話說到一半,她就意識到了什么,立刻就止了聲。 這話她在心里想想就算了,開口直言宣帝老牛吃嫩草,那還得了! 蕭知珩卻像是讀懂了她心里所想,輕聲笑了下,道:“有點可惜?” 葉葶連忙搖頭。 這可不是她說的。 蕭知珩:“陛下是大周最尊貴之人,北漠人也算如愿以償。有何可惜?”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漫不經心,慢條斯理地說道:“再說,人不正是因為年輕,所以才有本事去爭一爭么?膽子夠大就行。” 葉葶沒聽懂,“什么膽子大?” 蕭知珩見她湊了過來,眼睛清澈如水,倒映著他的影子,可憐又可愛。他便笑著說道:“膽子夠大,才敢胡作非為。” 他這么說,葉葶就更聽不懂了。 不過她沒能再繼續往下問,因為蕭知珩一說完,輕蹙著眉,低頭悶悶地咳嗽了起來。 葉葶見狀,立馬緊張起來。她轉頭看了眼大開的窗,便道:“殿下是覺得冷嗎?那我去把窗關上。” 蕭知珩把她拉住了,“不用。” 葉葶坐了回來,還是不放心,他卻是無甚所謂的樣子,只是輕聲道:“習慣就好了。” 她怔了下。 其實她最近也發現了,太子殿下在配合她一碗又一碗地服用驅寒湯的同時,也在有意無意地抵抗寒癥,一點點放棄對御寒之物過分的依賴。 蕭知珩也沒有刻意去做什么,就是不再一味地畏寒了,他甚至是面不改色地去適應他所不適應的一切。 今時不同往日,朝局有變,太子站在人前,爭權奪勢,刻不容緩。 他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一病就倒,一病就閉門不出。 在宮里的爾虞我詐暗斗他要適應,宮里宮外的刺骨冷風他也必須要適應。 葉葶看著他,心里有點晦澀。她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也不說話了。 沒關系。 她可以陪著他習慣。 蕭知珩立刻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壓住了咳聲,笑著看她,問:“怎么又是這個要哭喪的表情?” 葉葶反駁,“我沒有。” 蕭知珩倒也不揭穿她,垂眼看她的手,笑了笑,道:“孤連這點冷都受不住,以后怎么辦?” 葉葶被‘以后’兩個字弄愣了,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地抓了一下。 然后她的手就被他握緊了,掌心依舊是冰涼涼的,但莫名有一種堅定的力量。 葉葶靜了下來,然后低垂著眉眼,小聲道:“以后殿下也還有我呢。” 蕭知珩靜了一瞬,然后‘嗯’了一聲。 屋里靜謐無聲,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這樣的以后也很好。】 葉葶愀然聽到他心里隱晦的心聲,抬眼看面色淡然矜持的他,抿唇笑了一下。 蕭知珩發現了,便問:“笑什么?” 葉葶眼里還帶著笑意,靠了一點,輕聲道:“殿下,你有時候真的很口是心非。” 蕭知珩眸光一動。 而這時,林總管就來了。 林總管進來時看到兩人四目相對,有點無措,倉促地低了頭。他心想,□□的交頸廝磨,這兩位主子感情真的是越發好了。 過了一會兒,等蕭知珩松手了,林總管才小聲地提醒道:“殿下,小侯爺在書房等著了。” 諸事開始慢慢步入正軌,太子最近也是忙得很。 葉葶不知道蕭知珩最近在忙什么,但她隱隱感覺得到,他似乎是準備要做什么事。 蕭知珩應了一聲,叮囑了葉葶一句要吃治嗓子的藥丸,很快就離開了。 葉葶應下了,不過她呆呆地看著門外,有點感慨,道:“殿下最近都很忙啊。” 旁邊的林總管也跟著嘆息,道:“可不是?殿下如今看起來才好了一些,這往宮里跑的次數,都抵上好幾年的了。殿下身子還沒好透,就這么折騰。唉,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葉葶也在擔心這個問題。 不過他們再怎么擔心也沒有用,太子殿下要做什么,從來都是直接去做,旁人又哪里是輕易能勸得動的? 她聽了林總管的話,也只好安慰道:“殿下心中有數,林總管就不要太過擔心了。” 林總管擔心太子殿下會累垮身子,也就抱怨兩句罷了,也沒指望能如何。 實際上,他在太子殿下面前日日嘮叨為未必見得有什么用,只能搖頭嘆息。 蕭知珩到書房的時候,蘇成淵面色沉重,似乎有點憂慮不安。 蕭知珩見他這個樣子,便皺著眉,毫不留情地說道:“怎么你也是一副來吊唁死人的晦氣表情?” 蘇成淵一言難盡地看過去。這話他簡直都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了。 蕭知珩慢慢地坐下來,問道:“出事了?” 蘇成淵回道:“沒有出事。” 他揉了揉額角,沒好氣地順著蕭知珩的話說了下去:“查到一點死人的東西。” 蕭知珩聞言看了過去。 蘇成淵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殿下把線索交給我,我讓親信到欽州去查了三皇子那個幕僚。這人的身份查到了。” 蕭知珩問,“什么人?” 蘇成淵遲疑了一下,隨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可能是當年那樁謀逆案的漏網之魚。正如殿下所料,此人對殿下的事一清二楚,是舊識。這個人,多半是衛氏之后。” 蕭知珩拿著杯盞的手微微頓住,面色沉靜,低頭抿了一口茶。 謀逆案,就是當年在行宮所發生的大事。所謂衛氏便是宣帝早年為了收攏兵權而鏟除的世族,那個罪臣之后也就是太子的舊日伴讀。 這逆賊曾意欲煽動太子造反,后來行刺失敗,行宮一夜之間被血洗,死了很多人,負隅頑抗的逆賊最終被斬草除根。 當年太子被牽連其中,被宣帝猜忌,險些沒命。 這么多年過去了,以為逆賊是死絕了,但沒有想到天子盛怒之下斬草除根,只是遮掩了一點難堪,這些逆賊的根并沒有除干凈。 這些人在暗中蟄伏了那么多年后,如今又從陰溝里冒了出來。 蕭知珩飲下一口茶,扯唇笑了一下,道:“難怪會問孤虎毒不食子這種鬼話。原來是老熟人。” 蘇成淵一愣,驚詫道:“殿下早就知道了?” 蕭知珩神情冷淡,道:“沒有。猜到了一點。” 蘇成淵驚起,道:“此人煽動三皇子,恐怕是要將當年之事再度重演!這些人再度找上殿下,必然是有所算計,殿下明知道……” 蕭知珩卻是輕笑了一聲,“你急什么?重演就重演了,這跟孤有什么關系?” 蘇成淵頓住。 他遲疑地看過去,問道:“殿下打算坐視不理?” 蕭知珩沒接話,只是再次抿茶的時候皺了皺,似嫌棄茶苦。 蘇成淵的心情一時不能平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冷靜下來。 他握緊拳頭,壓低了聲音,問:“殿下可是有所打算了?” 蕭知珩搖頭:“沒有。” 蘇成淵面色難看,蕭知珩就奇怪地反問:“你這么看孤做什么?他們現在煽動的人又不是孤。孤日日費勁治自己的病,照看孤的良媛,怎么知道他們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