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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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挺好的。”葉葶臉上沒有露出異樣來,隨后她像是不經意地問道:“這菜是你做的嗎?” 宮女慌忙道:“奴婢笨手笨腳哪里做得來這些?這是御膳房那邊送過來的。” 葉葶‘哦’了一聲,道:“那這午膳剛剛都是你擺上來的?” 宮女神情有些怯懦,緊張地道:“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嗎?” 葉葶心里想知道的是誰塞的小紙條,但看小宮女這個膽小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己是套不出什么東西來了,小紙條不是這小宮女放的。 另有其人。 葉葶怎么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腦殼疼,掐著太陽xue,走到窗邊。 她走到一處雕花窗前,站住,一眼就看到了西邊的一處偏門。 葉葶撥了撥窗下的穗子,隨口問了小宮女一句:“對了。你知道西苑,戲臺怎么去嗎?” 小宮女很認真地回答,道:“偏門出,左拐,不遠就是西苑。戲臺……宮里沒有戲臺這個地方啊。您問這個做什么?” 葉葶沒想到居然沒有戲臺這個地方。 這還玩的是地下特工要對暗號那種嗎? 這前雇主有毒啊。 “沒有,”葉葶收回視線,含糊回道:“隨便問問。聽太子殿下說過西苑,有些好奇。” 見小宮女好奇地打量自己,眼神帶著一絲羨慕,葉葶覺得有點莫名,只是笑著說:“這里沒事了。你忙吧。” 小宮女退下了。 她心想,太子殿下清心寡欲,從前可是最不喜長得妖艷張揚的,同是奴婢不同命,這位一定有過人之處。 有過人之處的葉葶情緒很低迷,坐在桌前唉聲嘆氣,連飯都不想吃。她捧了碟小點心吃,坐在炭盆前伸手烤火。 她本來想一邊烤火一邊等太子的,誰知道這一等天都要黑了。宣帝這哪里讓太子過去說說話用膳,怕是連宵夜都要吃上了。 葉葶原本淡定的心漸漸等得有點焦慮了。 別是太子殿下在宣帝那里又發病了來個頭痛腦熱,就忘了她還在這里吧?那麻煩大了。 不過她這個念頭剛起來沒多久,外頭就有人來了,是清心殿那邊過來的太監。 葉葶愣了。 那太監立刻說明了來意:“太子殿下讓奴才送姑娘到朱雀門。這時節入夜寒氣重,殿下病體未愈,吹不得風,陛下甚是掛心,殿下這會兒在陛下賜行的車里呢。姑娘,請吧。” 葉葶心想嬌弱的太子殿下果然又病了,她心里輕嘆了聲,道:“那麻煩你了。” 那太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您請。” 葉葶就跟著人離開了。 秋冬季天黑得快,出了宮苑,到了冷清清的宮道,放眼看前路都是黑漆漆的。宮人都提上了燈籠照明走路。 長樂宮距離朱雀門很遠,隔了大半個皇宮。越走越沒人,越沒人的地方路越黑。 葉葶總覺得這深宮的路都陰森森的。 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不知怎么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前面的太監手里的燈籠沒拿穩,摔地上滾了幾圈,直接就壞了。 太監哎喲了一聲,忙告罪。 葉葶就覺得這風大,吹得脖子涼,她也不在乎路黑不黑了,只想快點走。 天不遂人愿。這一出仿佛是注定的,它就是要在平平無奇的路上,出點什么意外。 就在這時候,后面就有人來了,腳步聲略有些緩慢,卻很穩。來人身側兩個隨行,提著燈籠而來,待光源近了,對方是什么人就看得清楚了。 葉葶順著視線看過去,只見來人身姿挺拔,儀態不凡,華服金冠亦是十分講究,很直白地襯出了他高人一等的身份。此人長相英俊,只是狹長的眼角帶著一絲絲風流的意味,她心里就冒出了一個人名…… 太監一驚,躬身道:“奴才請四殿下請安。” 四皇子,蕭知珂。 這位就是蓉貴妃的兒子,風頭正盛的四皇子。葉葶穿來那么久,終于見到帝王夢這款游戲所設置的,活的玩家角色了。四皇子野心勃勃,母親是盛極一時的寵妃背景非常給力,勢力不容小覷,爭奪皇位的種子選手之一。 她當時試玩,選擇幾大角色攻略,預覽人物介紹,曾經就差那么一點就選了這個。 沒別的原因,因為奪嫡游戲里沒有東宮太子這個得天獨厚的bug選項。她乍一眼看過去,只有四皇子最為亮眼,條件最好,他搞到皇位的難度是最小的。 有野心,有資本,有手段,但偏偏這角色性格有致命缺陷,心狠手辣,易怒急躁,行事偏激,最重要的是,本人還風流…… 葉葶覺得自己搞不過,就放棄了。 沒想到她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碰到真人了。 “嗯,”蕭知珂隨意地應了聲,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葉葶身上,一掃而過。他笑得又有些佻薄,道:“這是要去哪兒啊?” 那太監沒料到四皇子會過問這個,猶豫地回道:“這……是太子殿下讓奴才帶這位姑娘到朱雀門。” “是嗎?”蕭知珂的眼神是不以為意的,連語氣都帶了一絲嘲諷的意味,幽幽道:“本王當是誰呢?原來是太子的人……” 葉葶聽著不對,心頭一緊。 等等,腦子里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給她送小紙條的,該不會就是四皇子吧? 是了,她一開始就是蓉貴妃安排的,這背后有四皇子的慫恿和安排簡直不要太正常。 蓉貴妃被禁足不可能暗地里再搞這些小動作,但四皇子可以啊,連臥底都是他安排的話,他什么不能做? 想到這里,葉葶的后背冒出了一層冷汗。 她的前雇主很可能就是這人了。 這就很尷尬。 她今天剛放了他鴿子,現在就碰上了,這特么到底是什么樣的緣分?才能這么巧! 葉葶硬著頭皮行禮:“四殿下萬安。” 蕭知珂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葉葶根本不敢看蕭知珂臉上是什么表情了,她跟領路太監一樣站在邊上,像個平平無奇的宮女,保持著一段距離。 心里就祈禱著這個炸.藥桶不要搞事。 四皇子盡管心情欠佳,但人在皇宮之內,也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冷眼看著,又把視線放在了領路太監身上,道:“這路才走了一半。你這奴才辦這點差事都不當心,怕是板子挨少了。黑燈瞎火的,怎么把人送到太子面前?” 太監擦了擦冷汗,忙道:“四殿下教訓的是,是奴才的疏忽。” 四皇子沒有繼續發作,像是突然心血來潮那般,開口道:“走吧。順路,本王送你們一程。” 話都說到這份上,拒絕那是不能了。 葉葶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她特別害怕蕭知珂走著走著就把她這個叛徒拖到角落給結果了,所以她硬著頭發,走得飛快。 這段路走得極其煎熬。 經過一處荷塘,拐彎的時候,葉葶的衣袖被猛地扯了一下,跟前面的人隔開了距離。 蕭知珂停下腳步。 他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道:“娉婷姑娘,你是不是有東西掉了?” 葉葶一僵,否認道:“沒有。四殿下大概是看錯了。”完全不為所動。 四皇子微微瞇眼,冷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本王眼拙。竟然看走眼了。” 葉葶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但也沒有了解的興趣,不想跟這危險人物單獨說話。 但是四皇子怎么可能就此罷休?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像是要把她的手給勒斷了! 他陰險笑道:“你說本王這要是把一個死人送過去給太子,太子會怎么樣?” 葉葶痛得想罵人。 她就知道這事沒完!領路的太監被支開了,巡邏的人也錯開了,這個混蛋故意的。 四皇子似耐性耗盡,笑得陰鷙,警告道:“放聰明點,你跟了太子也沒用。一個病秧子能給你什么?還有,你可別忘了,你若不聽話,本王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 葉葶不說話了。 這話她是信的,這個蛇精病要動手的話,取人性命不難,他現在就能。 但她要是瑟瑟發抖,對方肯定就會越想折磨她。她咬緊牙關,道:“那四殿下動手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忍住了顫抖的。 四皇子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愣了下,卻又笑了,柔聲道:“那怎么行?你如今可是重要得很。嚇到了?本王逗你的。” 葉葶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這前老板又是個什么怪物? 這也太難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裝出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問道:“那四殿下到底想要奴婢做什么?” “還用說嗎?朝堂上有個儲君么,實在太礙眼了,本王當然是想——”蕭知珂微微瞇眼,壓低了聲音,冷笑道:“殺了他。” “……” 這不是等于殺我自己嗎? 這天是真的聊不下去了。 好在這天殺的四皇子也沒能說更多的話,那領路太監發現人不見,就匆匆折回來了。 而蕭知珂像是無事發生過一樣,只是說:“無事。娉婷姑娘丟了樣東西,本王正好撿了。繼續走吧。” 說著,他把什么東西,隨意地丟給葉葶。他便徑自抬步走了,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葉葶接住,摸了摸,然后臉色就變得很一言難盡。一塊玉佩,給了她一塊玉佩。 葉葶:“……” ……四皇子他是不是也有點什么病? 快到朱雀門時,他們就分開了。葉葶心事重重地來到了馬車前,她上了馬車,就看到了坐在中央的太子殿下。 蕭知珩裹著月白色的大氅,墨發整整齊齊地束著,垂下的幾縷散在肩上,面容清雋而蒼白。他望著窗外出神,等到葉葶掀開簾子,他才把慢慢地將目光轉移過去—— 他那清凌凌的目光帶著一種極強的穿透力,仿佛能一下把人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