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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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喬兮面前,夾起燉得軟爛的段狀物,問道:“你是用了芋頭梗嗎?”喬兮點頭,正要開口回話,一聲尖銳的略帶諷刺意味的聲音響起。 “芋頭梗?那不是農村拿來喂豬的東西,你把這里的人都當豬了?” 空氣里蔓延著尷尬的沉默,眾人紛紛看向白汀然的方向,幾個村民面有慍色,連脾氣很好的趙鋒老師都板著一張臉。 她完全沒有察覺到眾人的情緒,擺著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繼續自顧自說著:“喬兮,我懷疑你根本不尊重評委!雖然他們都是農民,你怎么能給他們吃豬食呢?” 她來了,她來了,惡毒女配帶著她尖銳的嗓音開始站在道德制高點指指點點了! 這是喬兮第一次和書里的惡毒女配對上,心里甚至有一丟丟小激動! 喬兮正了正嗓子:“上幾代的人都經歷的國家最艱難的時候,那時候就連野菜都是玉盤珍饈。 而你稱之為‘豬食’的那類東西,陪著前一代人走出來饑餓,又伴著上一代人度過了童年。 享受著前人的功勞,卻把帶領他們走出困苦的食糧稱之為‘豬食’,你這叫‘拿起飯碗吃飯,放下飯碗罵娘’”。 白汀然被懟得啞口無言,神色羞惱。她無措地掃視眾人,這才意識到她的話冒犯了周圍一堆人。 喬兮端起白汀然面前的菜盤,繼續剛才的話:“更何況,你做的東西就尊重人了?你連豬都沒尊重!” 她用筷子夾起一塊黑乎乎的豬rou展示在大家面前,配合上略帶遺憾和夸張的語氣:“天哪,豬豬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它!你的手藝對得起死去的豬豬嗎?” 喬兮對豬rou說的這番話可謂是真情實感了。 畢竟,現在豬豬這么貴,她都沒舍得買!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把豬豬做得很好吃的! 濃郁的湯汁澆在油光锃亮的五花rou上,肥瘦部分層層交疊,肥的部分彈性十足、入口即化,瘦的部分汁水四溢、齒頰留香。 想想就很美味! 最后一位村民把票投給了喬兮,獲得了三票的壓倒性勝利,贏得廚藝比拼的三十元獎勵。 白汀然的臉猙獰又蒼白,像一團揉皺的白紙。 趙鋒老師夾起一塊芋頭送進嘴里,軟爛的芋頭一下子在齒間化開,口腔里還漫開了酒槽的香氣,咸香的小帶魚讓人回味無窮。 他的笑容都快擠上眼角,開口問道:“你是怎么想到在里面加魚生的?!?/br> 喬兮答道:“這里的人倚海而居,而且喜歡把海洋饋贈他們的‘禮物’保存起來,制成各種風味不同的東西。 這種味道不僅被深深打上了地方的烙印,而且會從舌尖漫進記憶里,這是屬于家鄉和童年的味道!” 西邊的天空噴射出絢爛的油彩,夕陽將殘影倒映在海面,鋪上的一層亮橘色。溫柔的海風拂過,蕩起層層粼光,把帶有時光記憶的味道送進海城的千家萬戶…… 第8章 拂曉時分,黑藍色的天空中還綴著稀疏的星光,晨曦還沒在東方暈開光彩。 凌晨四點半,喬兮還窩在毯子里做夢呢,就被工作人員叫起來了。 她用手指理了理頭發,半打著哈欠,望著窗外朦朧的天空,眼里滿是困倦:“雞還沒起呢,我就要起了嗎?” 工作人員打開任務卡,耐心念道:“請各位嘉賓在五點前于海灘前匯合,早晨五點到八點的時間將到海上進行海釣活動。海上風浪較大,請各位嘉賓做好保暖工作?!?/br> 見喬兮眼睛還半瞇著,小雞啄米似的打著盹,工作人員善意提醒道:“兮姐,遲到的那組嘉賓每人扣二十塊。” 一提到扣錢,喬兮立馬支棱起來了! 扣錢可不行,昨天景瑤那波saocao作直接讓她們損失慘重,再扣錢就要跑到海邊喝西北風了! 于是,連睡衣都顧不上換,踏著拖鞋就跑到同伴房間把她揪起來了。 兩人連妝也來不及化,一頓收拾以后,終于在五點前趕到海灘了。 清晨的海風浸潤著咸濕的海水,帶著微微的涼意吹在人的身上,海風那雙粗獷的手把每個人的頭發都拂得紛亂。 海灘上四個男士已經在徘徊等候了,四人都換上了外套。敞開的拉鏈外套被海風吹開,在背部鼓起一座小山。 昏暗的星光隱隱約約勾勒出遠處海面停泊的漁船的影子。 喬兮和景瑤加快腳步跑到他們身邊匯合。 一群人在風里快吹成傻子了,直到五點,還不見林巧巧和白汀然的身影。 東方海平面的邊緣,海的蔚藍與晨光的絢爛交織著,慢慢在天邊編織起斑斕的七彩羽衣。 趙鋒老師和周行衍來回踱步,臉色看起來平靜,可腳步的聲音并不輕松。 兩人時不時看一下手表,最后直接打電話催了。 直到太陽在海平面露了半張臉,那兩人才踩著高跟鞋姍姍來遲。 高跟鞋尖尖的底根踩在松軟的沙灘上,兩人走得歪歪扭扭,再加上步伐有些急促,遠遠看去還挺滑稽。 關鍵是這兩人吹這么大的風還只穿了連衣短裙,走路的時候還是不是搓著胳膊上的凍起的雞皮疙瘩。 看到兩人一臉濃重的妝后,趙鋒老師和周行衍有些不悅。 不過兩人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表情管理一直不錯,面上的神情起伏不大。 所有人到位以后,趙鋒老師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卡片,站在眾人面前大聲念了起來。 “海釣時間三個小時,每人一副釣具,每組一個塑料桶,最后由工作人員對每組所得的魚的重量進行稱計。 獲得斤數最多的那組將獲得一張蹭飯卡,可以任意選擇一個失敗組去蹭飯,而且失敗組要好好招待。” 一聽到可以去蹭飯,喬兮就開始興奮地搓手手,躍躍欲試了。 她激動地用手肘碰碰,小聲在景瑤耳邊說:“薅羊毛了,薅羊毛了,咱們把羊薅禿嚕皮怎么樣!” 景瑤看著她頭頂快速滾動的彈幕,有些無語:“你不用這么小聲說話的,你難道忘了你的想法都飄在頭上了嗎?” 對哦,她差點忘了,情緒有大波動的時候,頭頂的彈幕就冒出來了! 喬兮一回過頭,就對上了幾道打趣的目光。她慫兮兮地躲到景瑤身后,把半張臉埋到她肩膀后頭,只留出一雙眼。暗中觀察jpg. 太丟人了,當場處刑!她現在就想變成一條泥鰍,鉆進沙灘里不見人! 趙鋒老師笑著打圓場:“沒事,只要贏了,隨便薅!其他人贏了也都別客氣,敞開肚子吃哈哈哈哈!” 眾人一哄而笑,只有白汀然笑得不太自然,目光流轉之間全是算計。 上船之前,節目組工作人員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副釣魚竿和一盒魚餌。喬兮正要去拎塑料桶的時候,白汀然踩著恨天高,拎著兩個桶晃晃悠悠過來了。 她把貼著1號標簽的塑料桶提到喬兮面前,換上了一副惺惺作態的語氣:“我把你們組的桶提過來了。昨天是我魯莽了,現在我向你道歉。你這么善良,一定會原諒我的,對吧!” 你看,我都擺出態度道歉了,你不原諒我是不是不合適? 她每次用這招的時候,屢試不爽,大家都會顧及面子給她臺階下。 喬兮這慫兮兮的性子一定會妥協! 她眼中閃過一道精明的光,擺出偽善的微笑等待喬兮的回復。 喬兮被她身上嗆鼻的香水味熏得難受,接過桶后,連退了好幾步拉開距離。 她扇動手掌驅散那股味,答到:“當然會選擇原諒你了?!?/br> 果然,喬兮顧及面子妥協了! 白汀然得意的笑還沒來得及掛上嘴角,下一秒氣得嘴都抖了。 【我瞅你和垃圾桶挺配的,都挺能裝,果然是親戚吧!】 【哦不,我好像委屈垃圾桶了,它天天裝那么多垃圾已經夠辛苦了,知道有你這個親戚它會原地爆炸吧!】 明晃晃的彈幕在喬兮頭上滾動,氣得白汀然的胸腔一起一伏:“你,你……” 還沒等她往下說,喬兮搶在了前頭:“我的嘴巴說原諒你了呀!” “可你心里不是這樣想的!” “哦,那是另外的價錢了。更何況,我這個人比較抓馬,腦子里的想法天馬行空的。沒有指名道姓,你應該不會對號入座和我較真吧!” 瞧著白汀然氣短的樣子,喬兮心情大好,她拎著塑料桶歡快地上了船,感覺連撲面而來海風都溫暖了許多。 想道德綁架她?她一個彈幕精能有什么道德? 只要她沒道德就沒人能綁架她! 漁船載著一行人緩緩駛出,在海面中央停了下了。 喬兮在銀色鉤子上掛好魚餌,把魚竿一節節拉開,伸展得細細長長,將魚鉤沒入深不見底的海水里。 海上風浪很大,海中央的風比海灘上要凜冽很多,柔軟的頭發在被海風瘋狂□□,連嘴里發出都音節都被揉得細碎,散在狂躁的風里。 總之就是,每個人頭發亂得乞丐,說話還要靠吼的。 白汀然緊抱雙臂,用掌心的熱度揉搓著上臂,上身快縮成一團。 她顫顫巍巍走到周行衍身旁,抽出一只手理了理額角的劉海,但劉海立馬任性地重新揚回風里。 白汀然柔弱地開口:“行衍,我好冷??!你可以把你的外套借我穿穿嗎?” “啊?什么?你問我冷不冷啊,我不冷??!”周行衍手里握著魚竿,偏過頭對著她的方向放大音量回復道。 也不知他是因為風大真的沒聽清還是故意這么說。 喬兮注意到身后的動靜,也顧不上釣魚了,在旁邊挪了張小板凳開始吃瓜看戲了。 魚常有,瓜可不常有! 比起釣魚,吃瓜可有意思多了! 白汀然在一處碰壁后還不放棄,看到林巧巧都穿上趙老師的外套了,她心里開始不平衡了。 她就不信了,這么些個男的,一個都不愿意借外套給她! 白汀然把目光落在了漁船一旁安靜垂釣的賀然和江睿身上,臉上是一副勢在必得的神色。 賀然身子底子好,海面的風浪比灘上還大,他連外套拉鏈都還沒拉上去,里面是一件單薄的白色背心。 海風把他的藍色外套掀得半開,外套的銀色拉鏈敲打著船邊的鐵欄桿,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賀然,你冷嗎?”白汀然湊得很近,就差把身子貼上去了。 賀然皺著眉頭,將沉靜的目光從海面的魚漂挪到白汀然蜷縮的身子上。 她穿了身紅色貼身短裙,胳臂和大腿都裸露出來,四肢在風中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