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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醫(y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409節(jié)

    寧玟面上浮現(xiàn)出自責(zé):“郵驛所需馬匹只要中等水平耐力好些即可可大廄令偏偏調(diào)過來百匹上等戰(zhàn)馬

    等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平白多欠了他一份人情不說還拒不得他讓我為您所送之禮?!?/br>
    韓盈同樣擰起眉頭。

    馬這種使用頻率極高的牲畜價格還算恒定主要看體型年齡耐力服從度幾個標(biāo)準(zhǔn)劣馬老馬不用多說普通的馬匹價值能在四五千錢體型更大耐力更強的可以做驛馬的就要再貴個兩千左右但戰(zhàn)馬的價格能在驛馬上直接翻個一倍年輕正當(dāng)齡還有一些戰(zhàn)場經(jīng)驗的戰(zhàn)馬價值甚至在兩萬錢。

    畢竟驛馬的要求只是正常奔跑而戰(zhàn)馬則需要克服生物本能在人驅(qū)使下發(fā)起‘死亡沖撞’這一點能淘汰大量的馬匹價值高也能理解而這么一換從價值上來說的的確確讓寧玟‘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可問題是——

    無論是寧玟還是尚院署都不需要這個人情!

    郵驛又不是去打仗比起來戰(zhàn)馬還不如跑得更快的普通驛馬更有用此人這么做到底想干嗎?

    韓盈隱約有了些許不好的猜測她開口問道:“送的什么禮物?”

    寧玟沒有開口而是上前將手中的盒子放下打開讓韓盈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東西。

    那是一枚價值不菲的玉帶勾。

    通體溫白雕紋古樸就那么靜靜地躺在盒中。

    明白這玩意兒還有什么含義的韓盈瞬間開始在心里罵起來臟話。

    第437章 彈劾少府

    漢時的衣服又不像后世有拉鏈和扣子,想固定住,主要靠繩子捆綁,所以腰帶就變得很重要,而有錢有閑的權(quán)貴自然會在這上面研究很多花樣,玉帶鉤便是其中一種。

    從功能性上來說,它和后世腰帶的針扣效果差不多,主要是起扣攏腰帶的作用,同時還有極強的裝飾性。

    不過,由于拿掉玉帶鉤腰帶會松開,衣衫也會散亂的情況,玉帶鉤又多了幾分私密性,一個男人送女人這種東西……基本上就是想傳情,或者說是想自薦枕席了。

    這對韓盈來說,無疑是個頭疼的麻煩。

    畢竟她在這方面的心思沒有那么重,而且此人的心思,隔著寧玟的傳話,也很難分辨是好是壞。

    壞的,就像寧玟說的那樣,大廄令在尚院署不需要的情況下,違反職責(zé)調(diào)過來她們不需要的戰(zhàn)馬,看起來對待此事有惡意逼迫的意圖,那求歡的行為,也更偏向于一擲千金求‘美人’一樂,也就是滿足自己睡到一個二千石女官,大將軍也睡過的女人的心理。

    但是吧,這是寧玟的說法,必然會帶上她的主觀揣測,在不需要,卻被迫以這種情況,欠了對方一個人情的結(jié)果下,她肯定不會對對方說些什么好話,可若是去除她的說法,只以大廄令的行動看,他個人很有可能會認為這是一次誠意十足的討好。

    畢竟在如今的認知中,用度超標(biāo)是自身權(quán)勢,實力的最好體現(xiàn),各官署在這方面都有十足的經(jīng)驗與作風(fēng),比如少府有部分官吏出門的車駕,也是用的戰(zhàn)馬,而且還是同色且外形極為相似的戰(zhàn)馬,光祿勛那邊令級別的官吏就可以用瓷杯,大司農(nóng)手下辦點什么事兒,從府庫中拿錢的時候,都拿的是品質(zhì)較好的足錢……

    在大家都不是那么遵守規(guī)則的情況下,大廄令特地送過來的戰(zhàn)馬,就非常顯面子了。

    也就是尚院署官吏在韓盈的影響下,作風(fēng)比較清廉,從思維上覺著這么做過于浪費,沒有必要,更不想承他的示好,所以才會覺著自己‘欠了個人情’,得還了之后才能扯平。

    “把此物退回去吧。”

    不管態(tài)度如何,韓盈終究是沒有這方面的興致,反正只是個大廄令,拒絕就是了,只要沒拒絕出來仇,那就沒事,倒是這‘人情’……

    “既然人情已經(jīng)欠了,倒不如再麻煩他一回,把戰(zhàn)馬也退回去,就跟他說,這馬跑得不夠快,請他換跑得快些,耐力也夠的驛馬來。”

    在‘驛馬’上,韓盈加重了聲音。

    想在丞相府內(nèi)辦事,最需要做的永遠不是事,而是搞好人際關(guān)系,所以欠人人情也沒什么,畢竟欠了人情才能還,還了,就是有來有往,也就開始有私交,下次再有需要,就能說上話了。

    手段不錯的寧玟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反感大廄令,是對方的需求涉及了最頂頭的韓盈,外人不清楚也就罷了,她作為屬下難道還不清楚韓盈在這方面的態(tài)度?這也太坑她了!

    現(xiàn)在韓盈給了明確的拒絕,寧玟心下就放松多了,她點點頭,應(yīng)道:

    “明白,屬下定會處理好此事?!?/br>
    韓盈微微頷首:“嗯,去忙吧?!?/br>
    寧玟告退,轉(zhuǎn)身離去,留下韓盈伸手按了按有些發(fā)跳的太陽xue。

    大廄令職位不高,拒絕起來也容易,但這件事兒也的確出現(xiàn)了一個不好的苗頭,官吏之中,有不少覬覦她的存在,而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付諸了行動。

    不一定出大事,但肯定會帶來不少麻煩,就像大廄令這次的示好,倘若他沒有這個心思,那就是簡單地調(diào)取用些馬匹,根本不需要再搭時間,搭人情去處理。

    那這種事情,如何不讓人心煩呢?

    其實,這也不是韓盈和衛(wèi)青有過關(guān)系后,他們才意識到能和她交往的,以前她在地方的時候也有不少狂蜂浪蝶,只是那時她幾乎處于絕對的高位,拒絕起來容易,意識到她不喜歡后,這種示好便逐漸消失,但那時想給她介紹婚事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沒辦法,年輕和未婚加一起,無論從顏色還是利益上,都代表著接近她穩(wěn)賺不虧,那必然會源源不斷地吸引人來,長安城還沒有出現(xiàn),純粹是她來的時間尚短,衛(wèi)青之事只是催發(fā),她據(jù)理力爭得規(guī)矩也算是自己坑自己一把,但就算沒有這兩者,時間久了,遲早也會出現(xiàn)這種事。

    這種事情現(xiàn)在肯定會比較多,等她成了婚,生育以及年齡加大,不似年輕時那么好顏色,示好自然會逐漸減少,直至消失。

    就是現(xiàn)在肯定會麻煩些,不過,她現(xiàn)在也算是身居高位,而與她同級,也就是二千石以上者年齡都不小,基本上都是三十五歲往上走,應(yīng)該不會有衛(wèi)青說的那樣,有身份更高的人產(chǎn)生了這方面的心思吧?

    回想起前兩日和桑弘羊關(guān)于他對于自己和衛(wèi)青的看法,韓盈隱隱約約感覺到幾分不妙。

    這份感覺并沒有錯誤,因為的確有個職位不低的人,從很早開始就對她有興趣。

    丞相司直,夏蒼。

    這是一個比二千石的職位,也就是俸祿高于一千五百石以上,但又達不到兩千石,當(dāng)然,權(quán)力的重要性并不只由俸祿體現(xiàn),更靠職位負責(zé)的具體事務(wù),以及代表著誰,就像御史不過六百石,可千石的高官看到他們?nèi)耘f打怵,桑弘羊現(xiàn)在還是侍中,但他在司農(nóng)署鹽鐵方面的權(quán)力就是極大。

    丞相司直夏蒼顯然也是如此,他的職責(zé)是協(xié)助丞相監(jiān)察百官,同時還有著監(jiān)察丞相的作用,皇帝設(shè)立它的目的,明顯是為了限制丞相的權(quán)力,這使得夏蒼覺著自己頗受陛下信任——不這樣,他也沒有那個膽氣去打上司的小報告啊。

    只不過,皇帝的信任,顯然給了夏蒼不該有的底氣,他覺著自己也是位高權(quán)重的存在不說,還看上了韓盈。

    這顯然不是什么愛情,只不過是見色起意與征服欲在作祟,在家中妻子年老色衰,嬌艷的妾室也無法滿足的時候,他的目光逐漸放在了韓盈的身上。

    征服強大的女人,如同征服烈馬,能帶來無與倫比的精神刺激與愉悅,只是之前的夏蒼有這個心思,但不太敢付諸行動,可衛(wèi)青之事說明她對此事沒那么看重,只要年歲差距不大,才能英武和她心意,那就能成好事嘛!

    所以,哪怕年過三十,夏蒼仍如后世男人自夸‘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心態(tài)般,覺著自己依舊充滿魅力才華,能夠去‘征服’韓盈,當(dāng)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自認,在他沒有說,也看似沒有想的地方,還有兩條現(xiàn)狀促使他付諸了行動。

    皇帝提拔了高瑾,以及皇子壽宴上大出風(fēng)頭的申卜,至今為止,仍被皇帝置之不理,前些日子已經(jīng)直接遣出宮去了。

    按照夏蒼過往的認知推斷,這分明是陛下不滿,乃至厭棄韓盈的姿態(tài)啊。

    當(dāng)然,后者肯定是有點兒嚴(yán)重了,但肯定不會像過往那么袒護,再加上衛(wèi)青并沒有聯(lián)系,以及韓盈吵出來的僅罰薪一年等諸多原因,夏蒼的確開始了‘追求’韓盈的行為——私底下的。

    但很可惜,韓盈沒給他這個面子。

    讓下屬轉(zhuǎn)送送禮物,韓盈沒收,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朝會后找機會碰面聊天,對方除了正事外,一點兒都不與他多說,直接就走了。

    纏綿悱惻的情書送至,對方不感其情回了一首拒書不說,從其字跡、措辭來看,還不是她親手所寫,似乎為那未過門的贅婿代筆!

    這可真是讓人嘔血。

    三番五次被拒,夏蒼自然裝不下深情,一發(fā)狠,找機會查了尚院署的錯處,想逼韓盈親自來見他。

    消息送到韓盈面前時,她一點沒覺著意外,更沒有因此事大動干戈。

    畢竟夏蒼糾纏的時間太久,韓盈早就清楚對方是什么貨色,又是出于什么態(tài)度才這么干,那在她多次拒絕的情況下,惱羞成怒,借助自身的職權(quán)直接開始逼迫,一點兒也不足為奇。

    事情很惡心,手段也很令人惡心,但面對她的韓盈卻并沒有因此犯愁和憤恨,而是像是在看惹人發(fā)笑的跳梁小丑。

    能有這樣的心態(tài),自然是因為夏蒼的每一步動作,都在她的預(yù)料之內(nèi),而她也都有辦法應(yīng)對。

    這很有意思,韓盈以前一直覺著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很難處理,可當(dāng)它真出現(xiàn)了,卻根本算不上什么。

    細想起來,這有點像被拴著的小象,前世韓盈見到太多無法處理此事的姑娘,她又是剛工作的新人,手段能力盡皆不足,覺著自己也應(yīng)對不了,潛意識里才產(chǎn)生畏懼心理,而今世又一直處于高位,沒有‘練手’的機會,以至于這種錯覺延續(xù)到了今日。

    但實際上,一路走來,她經(jīng)歷的吃拿卡要手段比這難對付多了,可照樣一個一個對付過來,而與他們相比,今日遭遇夏蒼的這點威脅,根本排不上號。

    不知不覺間,原來自己已經(jīng)強大到這樣的地步了啊……

    強大帶來的從容,讓韓盈根本不必為夏蒼生氣,甚至都沒考慮要去見他,而是讓屬下委婉地拖延了一下見面的時間,而后將注意力放在了彈劾少府身上。

    終究是皇帝的陵墓,那些人以次充好的行徑都極為小心,畢竟查出來,是要掉腦袋,甚至還要搭上三族性命的。

    而手段如此隱蔽,韓盈還能查到,能力就有些逆天了,皇帝可能不介意,不知曉的同僚肯定又要亂猜。

    就像核武器的威懾需要大家知道核武器威力多大一樣,韓盈也需要讓外人看懂她的動作與實力(同時把桑弘羊這個底牌摘出去),這樣才會忌憚她的實力,所以韓盈不得不迂回一下,請線人搞了點動作,讓施工現(xiàn)場出點事故,同時在另一條線上順藤摸瓜,找到了皇室物品的買家和賣家。

    物證備齊,張帥可以動手,韓盈挑了個好時候,大朝會,也就是夏蒼在的時候,殺猴給雞看。

    這天天氣不錯,春日轉(zhuǎn)向夏日的溫暖,配合艷陽高照,舒適的讓人想要打瞌睡。

    夏蒼站在丞相身后,想著韓盈總算是低頭,心里不由得極為得意,聽聞陵墓出事,緊急給屬下擦屁股的少府正煩悶不已,大好的天氣,他的眼皮卻克制不住地跳動,像是極為不祥的征兆。

    不,他瞞得很好,肯定不會出事!

    可越不想到來的事物,往往越會突然出現(xiàn)在個人的面前,冥冥之中,少府下意識看向了自己這段時間得罪最多的韓盈,對方如過往那般平和,在發(fā)覺他的目光后,還扭過來頭直視他,唇邊慢慢勾起來一個微笑,仿佛……兩個人有多和睦似的。

    這怎么可能呢?

    所以這笑……

    剎那間,少府心中警鈴大作,可現(xiàn)在才意識到,實在是太晚了。

    在大司空說完今日的公務(wù),皇帝允諾過后,韓盈站起來行禮:

    “陛下,臣彈劾龐少府縱容屬下倒賣宮內(nèi)器皿,更在陛下陵墓修建之時,以次充好,現(xiàn)以致使部分陵墓倒塌,龐少府不僅不查,還包庇其罪!

    轟——!

    此話一出,少府的耳邊瞬間響起了嗡鳴,甚至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發(fā)黑。

    他知道,自己完了。

    旁聽的眾列卿中,知情的尚且還能穩(wěn)住,不知情的,則已經(jīng)開始倒吸冷氣,而于丞相身后志得意滿的夏蒼,更是一臉驚愕地看向了韓盈。

    工程這種事情,基本上都有油水可撈,尤其是帝王陵墓修建這種大工程,韓盈慢慢查,能找到把柄不稀奇,但少府的把柄就很不正常了,因為這主要是丞相主持監(jiān)督,太常宗正設(shè)計(并參與一部分建設(shè)),將作大匠和其屬下主要實施的事情。

    大多數(shù)情況下,皇帝陵墓修建不怎么需要少府參與,只有出現(xiàn)后勤資備不足,人手缺乏,又或者其他情況的時候,才會需要延尉,左右中侯,少府,京都地方官參與。

    這幾年,國庫收入增長,陛下繼續(xù)擴大陵墓范圍,各方人手不足,少量啟用了一些少府的人員,但這部分人并不多,也就是說,韓盈是從極少的夾縫中,找到了少府屬下貪污的證據(jù)。

    這怎么可能啊!

    她一個地方上的官吏,才來長安多久?怎么會有這么深厚的關(guān)系?她究竟是怎么查到的?查了多久?她——

    她會不會已經(jīng)開始收集他的罪證?

    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夏蒼后背一陣陣發(fā)涼,他明白,自己就是在以權(quán)力逼人,這分明是在結(jié)仇,既然如此,對方又為何不能同樣反報復(fù)回來?

    這可是兩千石的列卿!自己怎么腦袋抽到這等地步,竟敢去得罪她,覺得她會忍氣吞聲呢?!

    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夏蒼身體瞬間緊繃到了極致,身上不知何時發(fā)起冷汗,這汗水被過往舒適的棉褻衣吸去,貼在身上,黏膩難受得讓人想要立刻逃離這里。

    可他不能走,他只能留在這里,僵硬地看著韓盈在彈劾完后,投過來的冰冷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