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398節
韓盈面色一沉,還未開口反駁,皇帝近侍便急匆匆走過來,高聲道: “宗正,陛下召見,還請您速速過去!” 這個時候皇帝叫他過去,想干什么不要太明顯,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氣宗正頓時覺著胸口又疼了起來,他臉色鐵青,看看韓盈又看看近侍,只能一甩袍袖,追著皇帝去了偏殿。 “陛下口諭,諸位大臣自行退下,不必在此停留。” 熟悉的重臣互相望了望,也沒什么好說的,紛紛起身離開,只是臨走之前,還是控制不住地向韓盈望了過來,眼中滿是衡量與探究。 韓盈像是沒有察覺到,她沉思片刻,沒有選擇返回官署,而是轉身準備前去面見陛下。 劉徹此刻正在安撫宗正。 被召過來的宗正面色不悅,他環顧四周,發覺衛青并不在此地,心中有些不解,可看到皇帝,便來不及思索,急切地問道: “陛下,您今日怎么這般袒護韓盈衛青?他們——” “哎,王叔莫急,此事另有隱情。” 劉徹擺了擺手,示意宗正停下,他收斂笑意,態度嚴肅,絲毫看不出剛才在朝堂之上吃瓜的隨意心態,并給了近侍一個眼色,讓他們全都退了下去。 這行徑讓宗正微微皺眉。 若陛下只是勸告他停止彈劾,用不著避人啊。 難道此事真如陛下所說,另有隱情?比起來皇帝昏庸,宗正顯然更想接受這一條,他不知不覺間收起興師問罪的姿態,而是坐下來,只是心里還是有些放不下,剛坐下,便問道: “能有什么隱情,竟讓陛下如此袒護?” “自然是這兩人并沒有什么首尾。” 就像是現代的危機公關,并不會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而是會找一個更合理美化自己行徑的角度和理由,又或者是想辦法直接轉移一樣,劉徹自然不會傻傻地向宗正全盤托出此事,說完這句后,他面色多了幾分陰郁: “只是被人算計,于同帳中昏睡了一夜,而算計之人,為已故的周夫人。” 宗正頓時心頭一驚。 皇帝后宮如何,他自然不該過多關注,但身為宗正,總會或多或少地接觸些后宮之事,周夫人數月前產下一女,血崩而亡的消息立刻浮現在腦海,瞬間讓宗正意識到,她的死亡恐怕沒那么簡單,可正因為如此,宗正越發的不解起來: “這,無緣無故,她一個后宮婦人,怎么能算計遠在邊境的大將軍?” 劉徹冷哼一聲:“若有人說她腹中為皇子,日后能榮登極位呢?” 這玩意兒口說無憑的,誰會信啊! 宗正剛想要反駁,可看劉徹黑沉沉的臉色,又有些懷疑自己——堂堂天子,難不成還會騙他? 再仔細想了想,宗正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之前劉徹無故頭痛之事,心中越發的驚疑不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底氣十足,而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仙師少翁所為?” “不過是個騙子。” 聽到此人的名字,劉徹聲音一沉:“朕已經將他殺了。” 啊?! 宗正更加驚了,他覺著自己的大腦好像成了一團糨糊,想問得更清楚些,可這種丑事,誰會愿意往外說?皇帝能給點提示已經算是不錯了,宗正也不敢問得太清楚,只能自己回憶,又突然想起來皇帝那無緣無故派兵封了數天閭里,緊接著又讓延尉張湯將北門司馬和其他人下獄的事情。 這之間具體到底是怎么回事,宗正依舊不太清楚,但他已經隱約相信了皇帝的說辭,可還有個疑點尚需要解開,沉吟片刻,他繼續問道: “昨日韓盈舉薦奇人,那申卜……” “假的,也是個騙子。” 這是可以說的,劉徹便多解釋道: “此為制衡儒士掌握讖緯,推大一統而為之,是朕讓她韓盈所做。” 這回答和韓盈昨日直接承認自己與衛青有關系一樣勁爆,把申卜表演當真的宗正瞬間瞪大眼睛: “不是,那可是虹光,此等神跡,如何造假?! 昨日回來后,自己親自玩…試了一遍的劉徹繼續道: “王叔歸家之后,自己接半盆水,置于陽光下,再將銅鏡斜放其中,讓光投于地面,自然就會出現七彩虹光。 這下,宗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么簡單就能出現虹光? 宗正不想相信,可理智又讓他明白,都把整個過程全說出來的陛下不可能騙他,而且…… 韓盈所建京醫院的醫師,也的確揭破了不少巫覡方士的底……嘶,他說此恨從何處來呢,這可不就是嗎! “是我誤會兩位重臣了。 接受劉徹說法的宗正面露慚愧,他沒有再繼續問韓盈為什么會直接應下此事——男女共處一室,說破嘴皮別人都不會信這兩人什么都沒干,倘若非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豈不是要把周夫人的所作所為說出來? 那皇家顏面何存! “無礙。 見對方態度轉變,劉徹也多了幾分輕松,他繼續道: “若非如此,朕也不會如此袒護,實在是兩人無罪,怎能那般損罰? “唉。 聽劉徹這么說,宗正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只是此事不罰……著實有縱容之嫌,于日后不利,還望陛下明斷。 “讓朕再想想。 劉徹眉宇間多了幾分為難:“總不能寒了忠臣之心。 這也是要罰的意思,只是不想罰那么重。 有前因在,也不會輕輕放過,宗正自然滿意,他沒有再說什么惹得已經不悅的皇帝更加憤怒,而是道: “既然如此,臣便先告退了。 “嗯。 宗正轉身離開,皇帝身邊的近侍魚貫而入,緊接著,衛青也跟了進來,他面容有些憂慮。 劉徹剛才不過是演戲,尤其是達成了目的,待宗正一走,他更加放松,看到衛青,瞬間回想起剛才朝堂上的樂子,看熱鬧的心態再起,開口調侃道: “朕的大將軍可真是魅力無限,兩位朝臣殿中示慕,亙古未有啊!現今感覺如何?! 第428章 突然改口 剎那間,衛青好不容易甩掉的尷尬又飛快爬了上來,壓制了他的憂慮,原本微微皺起的眉宇放松,面容卻重新變得緊繃,因不在正殿內,不必強撐,人更是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避開了皇帝戲謔的目光。 “哈哈哈!” 這困窘的模樣讓劉徹更樂了,他頗為放肆地取笑起來,前仆后繼,甚至還拍起來案幾: “如此美事,你這般扭捏作甚?” 不,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是美事! 衛青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硬著頭皮,道:“陛下,臣與韓尚院……” “不用解釋,朕清楚,不就是一時互有好感嘛,年輕人,終歸是沖動些的,尤其是你與韓盈平日里那么老成,那犯起錯來,可不得犯個大的嗎。” 這件事情的關鍵,只在作為皇帝的劉徹怎么想上,他懷疑,衛青和韓盈再怎么解釋用處都不大,他不懷疑,那壓根不用這兩人解釋,劉徹自己就能找到合理的理由。 他自己又不是沒有過被壓抑的時候,那一段時間他何止是打獵,還不帶多少侍衛出宮去郊外散心呢,身為天子,這把自己的安危都置之于腦后了,看起來不也是挺有病的。 至于看對眼……嘿,這兩人都是人中龍鳳,衛青引多少女人傾慕就不說了,私底下喜歡韓盈的也不少啊,哪怕是劉徹,拋開臣子的目光,以男人視角去看韓盈,不至于傾國傾城,卻也很有女子魅力啊。 適齡男女本就會互相吸引,這兩個又都是最好的時候,行思上目前還挺相合,沒點兒好感才不正常,只是好感這東西—— 他寵幸美人的時候,那何止是好感,可如今又有幾位留在身邊? 能替換掉它的,現實阻隔它的東西太多了,終究只是一時的情緒,抵不過時光摧殘。 更何況,就算是這兩人真的情誼深厚,打算長久地保持關系,劉徹仍舊不懼,因為韓盈絕不敢放棄,或者毀掉她才將女官帶入正軌的基業來害他,而衛青若是沉迷權術之輩,又豈會被他任用至此? 都說皇帝為天子,掌握天下,可在劉徹看來,皇帝不過是掌握了分天下之權的權力,想做事,想坐穩皇位,便是如何將權分給合適的人,這是用人,識人之道,在這方面,他相信自己不會認錯人。 能力帶來的底氣,讓劉徹極為自信,根本不去思索尋常皇帝才會想的制衡分化,這些他平時想太多了,現在想這事兒多膩啊,看熱鬧多好,這輩子估摸著就這一次熱鬧能看,不調侃,以后哪還有機會啊! 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劉徹繼續開始拱火,他笑嘻嘻地開口: “昔日楚王胞弟鄂君子,聞越人船夫抱槳對歌,知其意后,舉繡被覆之,與其同床共枕,今日南門司馬當朝示情,你何不允之,也算是成一樁美談啊!” 衛青當即被哽住。 朝堂上韓盈往桃色上引,惹得他被一眾大臣凝視也就算了,畢竟是自保之舉,情有可原,怎么陛下也不放過他啊! 看著周身滿是興奮,就差沒直接說他趕緊做,自己好繼續看樂子的陛下,衛青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言語,甚至生出了幾分恍惚,好像今日少府和宗正所彈劾的內容根本不存在似的,根本不需要憂慮,只關注怎么找樂子就行了。 不重要的事情時,也是陛下會有的反應,只是出在自己身上,感覺實在是有些奇怪,衛青不再憂慮,而是無奈地開口: “陛下,臣真的不好男色。” 這回答直接殺死了比賽,劉徹眼中出現樂子沒了的失望,他剛想開口,近侍便走過來通報: “陛下,韓尚院求見。” 劉徹也不意外韓盈會過來求見,直接同意道:“讓她進來。” 一旁的衛青松了口氣,韓盈都過來了,陛下總能恢復些正常吧? 可惜衛青松氣松得實在是有點早,韓盈在又不是不能調侃,劉徹頭一轉,接著剛才的話題便繼續道: “男子又如何不好?也不知你們為何非要視大敵,明明其優者頗為偉美迷人,不遜女色,韓盈,你說是不是?” 韓盈剛進來就聽到這段話,心里當真是一言難盡。 后世懷疑漢武帝和衛青關系一點兒都不奇怪啊,誰讓漢武帝他男女通吃,這話題是正常人能撐得住的嗎?啊! 韓盈下意識抬眼看向衛青,對方雙臂毫無力氣地垂于身側,整個人頗為消極,面容帶著幾分生無可戀,明顯對這個話題毫不感興趣。 她心里可憐衛青一秒,下一刻,便順著劉徹接道: “陛下這問有些不對,若是問我,應該是問女子有何妙處才是。” 人在職場,基本技能就是不讓領導感到冷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