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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368節

    當年陛下派兵埋伏,可是用了超過匈奴三倍兵力!甚至還是在占據有利地形的情況下,衛青——

    “將軍?!?/br>
    公孫敖使勁從腦海中將這件事情甩了出去,這倆天才做下的決定,他這個庸人不需要理解,更不需要無端猜測,不然自己保不齊都要都信了這一套,那更難向陛下解釋了。

    這么想著,公孫敖又不得不站到了敵對方,讓衛青明白,陷害人的挑刺兒,遠勝于他這點無端猜想。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與韓刺史男未婚,女未嫁…娶,年齡相仿,本就容易讓別人多想,更何況您當初馳援伏擊之事,簡直險之又險,雖說斬獲驚人,可于有心人眼里,指不定就是在擔憂韓刺史安危之故,還有韓刺史至今未曾離開,也是記掛著您的消息??!”

    聞言,衛青直接僵在了原地。

    明明事情還是那么個事情,可從公孫敖嘴里說出來,卻都變了個模樣,事實歪曲的簡直氣的人拳頭都握緊了:

    “那場伏擊……行吧,我是擔心韓刺史安危,可那完全是因為她是刺史!更何況,從戰局、軍民醫院,乃至上古郡城百姓來說,那城都不可破,不然如何對戰匈奴?這與男女私情毫無關系!至于她留這么久,無非是為了她軍民醫院的事情,若不是我軍令送回來的早,她早就要走了!留下不過是防止陛下——”

    韓盈在此事上表現也完全是個燙手山芋的樣子,但是說的又極為好聽,衛青都不好直接戳破,他不由得停頓片刻,重新組織語言道:

    “她早就做好要走的準備了,從我回來時就在催,如今我一到,交接兩日就要離開,哪里是有情的樣子?”

    “對啊,韓刺史與您送信過于頻繁。”公孫敖一拍手,還真的挑出來新的點,一本正經的質疑道:“這難道不是在擔憂您的安危嗎?”

    衛青猛地拍了一下案幾:“那全都是處理牛羊準備糧草以及后續安排的公務!”

    面對憤怒的衛青,公孫敖仍舊鎮定自若,絲毫不顯慌亂:

    “望君安好,希自珍衛、漸入嚴寒,伏惟珍重、書未盡情,余后面敘之類的字句有沒有?有的話,那就是了?!?/br>
    這下,別說衛青說不出話,一旁的葛勝言也瞠目結舌起來。

    這些詞句,分明是現今寫信常加的客套話,祝愿一下對方身體健康而已,無論是寫給同伴,上司,長輩,乃是下屬,都沒問題,別人不清楚,葛勝自己在給住在別處的人寫信,哪怕是公文,也會在結尾加這么一句,根本不會有更多的意思,可在公孫敖這里,竟然也可以充做私情的證據?

    他可算是懂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說起來,韓刺史和她那個選定的贅婿,毫無夫妻之相,不過是將就成婚,這世上,莫說女子容不下窩囊的丈夫,男人又豈能容得下平庸的妻子?”

    和韓盈一路走過來,公孫敖見到過她對贅婿挑選的整個過程,不能說她挑的不好,但女人對男人究竟有沒有興致的表現實在是太過于明顯,在他看來,這對夫妻日后頂多就是相敬如賓的狀態。

    對于男人來說,這種情況并不算多么嚴重,反正有大把的妾室婢女供他享樂,但女人——沒記錯的話,韓刺史要和宗旭生育子嗣的。

    本就不愿,這段時間還要節欲,不能與其他喜好男子在一起不說,還要承擔長達十個多月的生育苦痛,哪個位高權重之人能忍得了這份憋屈?到那時,別說相敬如賓了,不橫眉冷待都算是好的。

    家事一不順,外人又怎不會揣測她另有所喜?

    這么揣測韓盈家事太顯卑劣,說出來,也有背后見不得她人好的嫌疑,公孫敖沒有分析,只是意味深長的道:

    “而韓刺史,更喜好與將軍年齡相仿的偉丈夫啊。”

    葛勝呆住。

    好家伙,這可真是長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楚,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都要被你繞進去了?!?/br>
    出乎意料的,是衛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他很快找到這件看似無懈可擊陷害的漏洞——

    動搖陛下對他的信任。

    可這份信任,又怎么會那么容易動搖呢?

    “陷害我與韓刺史有私情,不過是想營造出我目無法紀,有違逆之心的行徑,讓陛下生出嫌隙,可陛下對我的信重,又豈會因此一樁污蔑立刻消失?短期內,不必憂心此事,而再過些時日,我也該返回長安,到時自能向陛下解釋清楚,至于這些動手之人,陛下必會處置,到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完全不必如此憂心?!?/br>
    聽這話公孫敖不由得搖了搖頭。

    衛青的確抓到了關鍵,這件事本質上來說,就是在動搖陛下的信任,只要陛下不信,那兩人都不會受到處置,但問題在于,現在沒事,未來不代表有事。

    因為男女私情的傳聞,即便是陛下下令,也難以杜絕。

    畢竟,這兩人潛藏的敵人多的數不勝數,韓盈都不用專門去想,光女人這個身份,就夠大部分男人看她不順眼了,一但有人開始污蔑,那‘相信’此事,并反復傳言的好事者不說全部,那基本上也要接近了。

    而衛青,與他有敵意的人其實也不少,畢竟軍制改革至今,不知道清出去多少舊功臣和他們的子侄,他們早就盼著衛青倒霉了,更不要說有的是人想當外戚,這些人一旦聽及此事,必然會在傳它上出一份力。

    只要有人起個苗頭,無數人大肆傳播下,此事不是真的,也要成真的,日后定會有無數人在需要的時候,打著它的旗號,一同做出對這兩人不利的事情,甚至是直接欺壓。

    公孫敖開口,將分析說了一遍,面容逐漸嚴肅起來:

    “而比之您,韓刺史,返回后的韓尚院無疑是最好欺壓之人,尤其是您現在已經是大將軍,位于她上,不知多少人會將她視為您的禁臠,無論是出于安全、避嫌、還是針對她性別的惡意,必然會有大量的人想將她調離中央,即便是貶為郡守,恐怕也要往南方煙瘴之地而去。”

    “而這種針對,絕不會停在韓尚院一人,調走她之后,她手下的那些女子,也會逐步迎來清算,直至朝中再無女子,重復周禮舊事方才會停下,這不會是韓盈想見,更不會是那些女官想見的結果,可周遭全是敵人,等同于都不是敵人,只剩下您這個事情源頭……天知道,這群醫術精妙至極的女醫們會做出什么來!”

    “好狠毒的算計!”

    還沒有想到這層,被公孫敖點醒的葛勝立刻磨起來牙。

    人有生老病死,征戰更容易受傷,根本離不開醫生,可若是因將軍結了死仇,日后哪還敢讓這些女醫為他診治?這戰死沙場的風險瞬間高了數倍不止,而宮中的皇長子,今年不過一歲!

    未滿五歲的幼兒,長大成人的可能性太低,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可能就要離世,而韓盈——她可是管著太醫院呢,懂得醫病的醫生,更懂得如何讓人患病,誰知道她被逼迫下會不會對皇長子下手?

    好,就算她知道錯不在將軍,扛不住壓力,也接受被調走的安排,那那些沒人保護,即將迎來清算的女官呢?再怎么說,也是個官,風雨飄搖之際,若是有人愿意保她們,定會收獲她們的忠心,那此人可真是瞬間多了不少助益,當然,這群女官對將軍起不到多大作用,可若是有心人在飽受欺壓的女醫耳邊挑唆些什么呢?

    醫生啊,平日里多么不起眼的存在,關鍵的時候,也真的能要他們性命,斷了他們的后路。

    即便廢不了將軍,也能讓將軍和韓盈反目成仇,埋下這么多隱患,而此人不過是費點口舌,當真是可怕。

    葛勝急的額頭上全都是汗,他對著公孫敖問道:“這么陰狠毒辣的手段,如何才能解?”

    “無解?!惫珜O敖無奈的搖了搖頭:

    “從古至今,何時有女子為官?如今初有,諸事雖說有些禮節,可大家心里想的還是舊規,兩相夾擊之下,出來這么一個詭異的怪局,哪里有方法可解?”

    這完全就是個死局。

    只不過,是只針對韓盈的死局。

    公孫敖還有話沒說。

    在這種情況下,衛青最好洗清自身污名,保護自身安全的手段,就是毫不留情的對韓盈下手,主動清除掉她,而后大力推動男醫去女醫手下學醫。

    韓盈為了推動醫學發展,讓女醫總結了大量的醫書與教材,有這些東西在,想讓他們能力迅速比肩女醫不容易,可學個五六成,按圖索驥卻不難,相較于過往,短期內絕對夠用,時間長了,也定會有天資足夠的優秀男醫脫穎而出。

    代價嘛……

    對于衛青,乃至公孫敖這個地位的人來說,總歸可以不用愁醫生會不會有人借治病的機會殺自己,有病的時候,或許能享受到還算可以的醫療,但韓盈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醫患關系肯定要崩,那套還未建成的醫藥體系直接夭折,‘醫生’中將存在大量的騙子,中下層官吏繼續重溫看病難,看病貴,無藥可治的亂象,過個十幾年二十幾年,這情況肯定還要反噬到他們頭上。

    不過,這種反噬看起來不算多么嚴重,如果陛下猜疑較重時,的確可以這么做,畢竟自己都保不住的時候,哪還有心思管她人?但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直接做此等不殺謀犯,反害牽連弱小的下作事情,著實有些……臉面無光。

    就是不知道,陛下對將軍的信任,能持續多久呢?

    若是太短的話,那可就不是將軍除掉韓盈就能保全自己的事了。

    公孫敖頭疼不已,葛勝抓著頭發,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聽完這些的衛青,更是不發一言。

    他信任陛下,不僅是有過往的情分在,更重要的是在對匈作戰上,他目前有著不可取代的價值,這種程度的陷害,短期內對他不會起到什么作用,但韓盈,她是重要,但沒重要到不可取代的地步,一旦牽連上他,攻訐的人太多,陛下也生了厭惡,那的確能將她貶出長安,不說南方蠻夷煙瘴之地,做個偏南方的郡守呢?

    從政斗的角度來說,這并不算多嚴重,儒生取代黃老的過程中,御史大夫都會丟命,她一個列卿,只是輕微貶官,調離中央,非常開恩了,可她只要一走,那些還不成氣候,更不得陛下在意的女官必然要撐不下去。

    畢竟可以借此調離韓盈,自然也可以調離其她女官,最后把她們拆的七零八落,而他在這個過程中,很難起到庇佑得作用,反而會出現護誰,誰先被調離,而除了他,一些‘適齡’,也就是三十,甚至是四十歲的男官吏們也會主動遠離女官,與她們保持距離,這更會加大她們為官的難度,更容易因為‘能力不足’而排擠,直至逐步清理掉。

    “她不會讓女醫那么做。”

    沉默良久,衛青總算是開口,他說的很篤定:

    “不然,女醫與女官便再無翻身的可能?!?/br>
    投靠他人,不過是飲鴆止渴,對他和皇子下手,更是自掘死路,那也同樣不是韓盈所希望看到的事情,以衛青對她的了解,她肯定會制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如此一來,這陷害更不會對他有多少影響,可那些禍端,九成都要落到韓盈和她的手下上。

    這對她來說,太過于不公。

    一定有他沒有想到,但還是可以嘗試走一走的生路。

    衛青抬頭,看向屬于韓盈所在的方向。

    “我想與韓刺史聊一聊此事,或許,她會有更好的主意?!?/br>
    可惜,此時的韓盈不僅沒有什么好主意,甚至差點連這串珠鏈的價值都要估錯。

    這顯然不能怪一個現代人,瑪瑙琥珀都要爛大街了好嘛!她小時候跟著大人去看街邊的小攤,透明沒有雜質還帶小蟲的琥珀吊墜十塊錢就能買到手,長大了和姐妹出去逛街,一些自己diy手鏈的小攤子上,各色漂亮珠子簡直能讓人看花眼,現在空間里翻一翻,都能找到不少比這串珠鏈品質更高的存在。

    現代潛意識影響,穿越后在玉石珠寶方面,韓盈也并未增加多少了解,畢竟前些年她也沒有那個財力,現在有那個權力和財力,但是忙的沒有精力了。

    反正身為官員,這方面要求也不高,只要衣服足夠優質,配飾就算是經常不換的基本款,頂多也就是被人說一句清貧(官員間的清貧),又或者是鄙夷她果真是底下爬上來的,沒什么底蘊之類,都是不痛不癢,沒有任何影響的評價,直接不理會就是。

    如此一來,韓盈剛開始看這串項鏈只覺得還不錯,挺好看的,并不知道它的價值究竟有多么恐怖,直到宗旭說,這是蔣師特地讓他拿過來看的,她才察覺到不對勁。

    一個來往于漢匈之間,見識不低的情報頭子,會在什么情況下,特地提醒宗旭,讓他拿給自己看呢?

    肯定是這玩意兒有問題啊!

    然后,韓盈總算是在自己那幾乎遺忘的記憶角落里想起來,多年前她在看某節介紹中藥材琥珀的網課上,那連帶著講起源的老師,提到過在古時它極為稀有,國內不產,需要蕃國進貢,只有皇帝王侯才用得起來著。

    視頻沒說是哪個古代,可大眾認知中的蕃國,基本上都要從秦漢開始算,這個‘古時’肯定包括現在,這豈不是說,她手頭的這串帶著琥珀項鏈,就是從匈奴高層搶來的珍貴戰利品嗎?

    衛青瘋了會送她這種東西?!!

    第399章 破局之法

    其實,以古代軍隊,或者說查抄人員的尿性,給自己私下截留些東西一點兒也不奇怪,而琥珀與瑪瑙,似乎也并不是皇室專用的物品,韓盈隱約還記得有個大司馬的夫人,能用琥珀來裝飾自己的乘輦(出行的專用馬車),這串雜質不少的琥珀串,可能價值并沒有那么高?

    出于謹慎,韓盈認真的把葛勝送來的禮物翻看了一遍。

    禮物以玉石居多,主要分為三類,一種是明顯給老人用,祝愿長壽的,上面都是松柏龜鶴之類的裝飾,另一種全都是祝愿升官發財的金蟾貔貅,以及未經任何雕琢過的原石。

    本土玉石產出穩定,對品質也有了標準的劃分,以韓盈的了解來說,這些玉石飾品的單個價值也就在萬錢上下,有些小件會更低,可能也就四五千錢左右。

    衛青率軍過來是為了征戰,肯定不會攜帶什么玉石珠寶,這些東西應該都是從上谷郡城中找出來的,單個價值偏低也不足為奇,反倒是琥珀珠鏈,既然是貢品,價值怎么也要有個十幾萬,幾十萬錢的樣子。

    且不論送她這么件價值過高的首飾有些說不過去的問題,這禮物正大光明的送過來,以它的價值,那至少也要單獨備一個更加華貴的盒子,放在這些箱子中最為起眼的位置,而不是放在一堆給老人用的發飾里啊。

    哪有正常人會這么送禮物?

    看著雕琢好的玉石種類和原石,以及硝制過但沒有任何縫紉的狐貍原皮,韓盈很快意識到,不管是誰主辦的此事,他絕對已經想到了男女大防的問題。

    謹慎到這種地步,不會不明不白的送來這么一串琥珀珠鏈,除非——

    這禮物就不是他們送的。

    確定這點后,韓盈緊接著又想起來另外一個情況。

    這兩天,葛勝似乎一直在郡府中和那些宮人在整理戰利品?

    很好,瑪瑙琥珀珠鏈的價值已經不重要了,重點是有人想往死里整她,還是少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