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91節
出什么餿主意,這月女不過是個幼童,又喝醉了,僅僅是因為一時落了面子,就要殺她,豈不是顯得他氣量太過狹小! 更何況,她還有個縣令為師,剛收了徒弟,就有人將她殺害在家,那就太過無法無天了。 沃河覡師并不想直面挑戰縣令的權威,他收斂脾氣,瞇了瞇眼: “不用,給她點顏色瞧瞧即可,她不是想做事兒嗎?我就看看,沒有胥吏,她能招到幾人!” 第66章 帝王心術 另一邊,韓粟左手提著棍子,右手抱著韓盈走出河伯祠,他神色警惕,整個人渾身繃緊,走了好長一段距離都沒有把棍子扔掉。 看走出來這么遠都沒人追上來,也沒有人躲在暗處觀察,韓盈也不裝了,她直起來身子,笑嘻嘻的說道: “哎呀,還是當熊孩子舒服,把桌一掀,不僅能指著他鼻子罵,還不用繼續在那兒左右為難了。” 說話的韓盈眼神清明,臉上沒有半分醉意。 倒是韓粟有些不解,他調整了一下胳膊位置,讓韓盈坐的更舒服些,同時憂心重重的問道: “咱們這樣和他撕破臉,不會被他報復嗎?” “肯定會報復啊。” 韓盈挑了挑眉,從來沒有這么肆意妄為的她,整個人都眉飛色舞的: “不過頂多是讓我事情辦不下去,再讓我向他服軟而已。” 連見自己這個小嘍啰都得親自出馬的地頭蛇,絕不會和縣令硬剛,頂多搞點亂而已,畢竟大家也沒有真的撕破臉,小孩子生氣,那能叫生氣嗎? 韓粟有些不理解,為什么韓盈在被針對之后,還會這么高興,他臉上全都是茫然,忍不住問道: “事情辦不下去,那縣令肯定會不滿意,這不更壞了嗎?” “不不不,我就要事情辦不下去,工作上的問題,怎么能不向領導匯報呢?” 之前韓盈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縣令的猜忌,這么大吵一架之后,這樣的顧慮也就不復存在了。 想到這里,韓盈瞇了瞇眼: “下屬把事情都解決完了,領導可不一定會開心,更何況,我可是個孩子啊!” 韓盈的心情很愉快,她發現,拋棄過往那些顧慮、不再委曲求全,處處考慮對方是不是滿意,借著自己背后有人和年齡還小,直接耍賴掀桌,是真的爽啊。 要是成年自己過來,可就沒有辦法這么做了,結局不是交出鬼火,就是硬著頭皮接下來沃河覡師的‘幫助’,兩個大坑,哪個踩進去都得涼,成年人受委屈可不能回去找家長,那得自己填坑,但小孩子就不一樣了,小孩子可以叫家長! 除了她自己舒服,縣令也可以看局勢,要么給她繼續出氣,要么拿著她年齡小,不懂事作為臺階下,好給給雙方保全面子。 這么大好的局勢,怎么能不讓人開心呢? 韓盈笑吟吟的說道: “小孩子情緒控制不住,脾氣大點兒怎么啦?縣令怎么會怪罪我呢?沃河覡師可是個老人,他都多大了,還和我這個孩子過不去,是不是太為老不尊了?” 抱著韓盈趕路的韓粟,聽她一句一個孩子,整個人背后都陰嗖嗖的,比在河伯祠內還要渾身發涼。 月女以前對孩子這個詞簡直敏感到爆炸,誰都不敢在她面前說她是個小孩,現在卻一句一個小孩,這…… 太讓韓粟驚悚了!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腦海中還是對剛剛的事情更是一團亂麻,聽韓盈的話也是聽的云里霧里的,只是勉強理解了韓盈現在當小孩,對自己非常有利,除此之外,其它什么都不明白,看韓盈心情甚好,他小心翼翼的繼續問道: “月女,我還是不懂,為什么要裝個孩子,辦不好事呢?” 韓粟是真的不懂,他在軍中的時候,所有的訓練,都是在告訴他,盡全力完成伍長,什長,乃至更高級軍官下達的命令,為什么韓盈現在卻說完不成才叫好呢? 被詢問的韓盈瞄了韓粟一眼。 這個問題問真好,解釋起來不叫麻煩,叫逼死自己,她得從權力的構建開始講啊! 而且,權力構建邏輯現代爛大街,可現在講起來……有點容易掉腦袋啊。 韓盈有些猶豫,不過,她想起來剛才韓粟拼死相護的樣子,覺得也不是不能講。 現如今的她,非常需要一個能隨機應變的助手,就像剛才那種時刻,如果沒有韓粟反應迅速,立馬過來作為顯眼的暴力支持,又攔住了奎師,那自己絕不會這么容易的走出來。 這時候,韓盈腦海中又閃過自己年齡太小了的頭痛。 如果她有和韓粟一樣的體魄……算了,真那樣的話,自己也出不了河伯祠的門了。 這么想著,韓盈再次審視起來韓粟,她收起來自己的愉悅,表情極為嚴肅: “要弄明白這件事情,得從頭講,這些東西說句帝王心術也不足為過,韓粟,你從耳朵里聽進去,從此以后憋在肚子里,不能泄出去一句,否則,咱們全家都得死。” 帝王心術。 聽到這個詞的韓粟眼睛瞪得極大,心臟更是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他停了下來,將韓盈放在地上,半蹲著和她對視著,眼中生出了無數渴望,片刻,卻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拒絕道: “我不過是一個農家子,性格張揚,不懂何為沉穩,若學了帝王之術,心里肯定會生出不該有的野心,做出什么不可預料的事情來。” 說完,韓粟表情凝重,他從腰間拿出來一把短匕首: “若我的問題,需要師長你讓我懂,那我可以割掉舌頭再學!” 農人晉升,難如登天,如今姊妹有機會,那韓粟甘愿作為馬前卒,割掉舌頭,他便只能當韓盈的心腹,如此斷絕后路,不僅是為了證明自己,更是主動拒絕了未來的晉升機會和其他人的拉攏,只有這樣,他才能守住韓盈所教導的帝王心術! 站在地上,韓盈哪能想到事情會這樣走,在聽到韓粟要割自己的舌頭后,她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的都是抗拒,咱們親兄妹啊,何至于這樣?! 看韓盈拒絕的表情,韓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師長太過仁善了,自己那段時間蹬鼻子上臉,真有師長過于仁善帶來的錯誤認知,若不是自己冷靜了一段時間,恐怕真的…… “韓粟!” 回過神來的韓盈極為生氣,她伸手揪著韓粟的耳朵: “不說咱們是一家人,就論你是我的弟子,我怎么可能讓你把舌頭割掉!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耳朵擰起來算不上多疼,韓粟能忍,他沒有躲,而是討起來饒: “疼疼疼,師長停手,我錯了,我再也不說割舌頭的話了!” 韓盈放下手,她表情有些復雜,這一段時間,韓粟的變化很大,他說自己不夠沉穩,可現在來看,如今的他,比數月之前那個屢屢挑釁自己的他不知穩重多少,就是,又穩重過頭了。 哪怕韓盈知道,在這個時代,對于農人來說,用割掉舌頭的代價獲取更機密的知識,以此來成為上位者的心腹,也是一條不錯的晉升通道,但她無法接受,更不可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地位與眼界不匹配,的確不是件好事,你還是先打磨武藝,聽我吩咐做事,我看著你的情況,一點一點教吧。” 說完,韓盈又沉思了片刻,又說道: “不過,我今天可以給你留個問題。假如有一百個士兵流落到一個無法離開的荒島上,荒島上有野生的麥子和樹木,能夠通過種地生存下去,你想一想,這一百個士兵會做什么?假如你是這一百個士兵中的一個人,你又要如何做呢?” 韓粟把這個問題記住,下意識的想回答士兵們會種地,話到口中,卻發現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那是沒有人煙的荒島,如果想種地,那得得先開墾土地,還不能都去開墾土地,總得有人做飯,房子也得蓋一下吧?這就要分工了,可這一百個士兵是同級,大家肯定誰都不服誰那怎么讓他們分工? 韓粟發現自己稍作思考就能有這么多的問題若是再給他時間恐怕能想出來更多的疑問。 看韓粟陷入沉思韓盈露出來一絲笑意。 對于農人們來說思考是奢侈的行為它需要足量的營養空閑的時間韓粟也是現在才有了這個資本不僅如此在他過往十七年的人生里無論是做為兒子農人還是服役的士兵都沒有人希望他學會思考。 會思考的兒子會質疑父母的權威會思考的農人會對自己納稅產生疑惑會思考的士兵絕不會無條件的執行上級命令……這些掌權者們怎么會希望他學會思考呢? 不過韓盈希望他能學會因為她已經不打算做一個名醫也不需要一個護衛自己的保鏢了。 帶著微笑韓盈伸手拍了拍韓粟的肩膀: “好了別站在這兒想咱們得回家了!” 韓粟一路思索著回了家。 他的生活又恢復了往常那般平靜每天繼續在豆坊勞作 不過在空閑的時間韓粟也會坐下來思索韓盈給他的問題。 而韓盈這邊果然她所料倒沒有人過來鬧事、尋仇而是原本預定的五十個過來學習接生的婦人只過來十三個。 這十三個過來的婦人有十一個是本亭內村里的人她們非常了解月女一聽月女要教人如何接生提著包袱就來了甚至村里還因為誰過來好好爭論了一番。 至于另外兩個她們不僅來的最晚還來自本亭外的其它村若不是因為村與村結婚里面有人有交際把月女教學婦人接生本領的消息傳了過去那這兩個根本不會過來。 通過對這些人的詢問韓盈很快發現了問題出在哪里。 本亭外的胥吏根本沒有通知村子讓女子過來學習接生! 對于這點韓盈并不意外。 自從韓盈知道了農人沒有‘傳’不能亂走之后她對于能河伯祠能聚集那么多人祭祀就升起了疑問。 如果不是有人開后門這么多的百姓怎么走到的河伯祠? 以徐田曹他們的態度來看沃河覡師通過信仰綁架民意、影響底層的胥吏可能性比較更大一些。 就是這么想的韓盈總覺得事情可能不止如此沃河覡師還有人在背后做支撐這么大的祭祀規模縣里怎么可能不會知情?如果…… 正當韓盈思索的時候頭發凌亂的徐田曹騎著馬出現在門口。 他跳下馬走到韓盈面前一張口就說起來沃河覡師的時祭: “你果然在這里今天可是時祭最后一天怎么還沒有去?難道沃河覡師沒有邀你?” 第67章 先忍后殺 韓盈有些驚訝的看著徐田曹。 這和她過往接收到的態度不一樣,徐田曹明明極為反感巫覡,怎么會主動參加沃河覡師的時祭? 韓盈迅速想到了一個可能,她看著神色自然的徐田曹,開口說道: “神師有邀請我,不過我拒絕了。” 這回答讓徐田曹不由得擰緊了眉頭,他抬頭看了看天,估算了一下時間,把想要解釋的話咽了下去,直接說道: “拒絕了沒用,縣令讓你去,過來,我帶著你,先去河伯祠,路上我會跟你解釋。” 縣令發話,韓盈不能拒絕,她和韓羽說了一聲,跟著徐田曹趕去河伯祠。 不過,徐田曹雖說是路上解釋,卻一直在駕馬狂奔,趕得特別急,風呼嘯的往嘴巴里灌,根本說不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