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蕭玧的提議

    龐森緊貼著墻壁，試圖掩飾顫抖的雙腿和胳膊。如果不這樣做，他根本無法?站立，當場就會倒在地上。

    劇痛侵襲他的大腦，眼前的景物染上一片血紅。

    可怕的藥癮逐漸掌控他的身體，得不到緩解，他隨時隨地可能發(fā)瘋，就如他在長老院中表現(xiàn)出地一般。

    一旦拿起屠刀，他將不再?是人，而是一頭不折不扣的野獸。

    只有殺戮和鮮血才能緩解他的痛苦，看著別人陷入痛苦和絕望的深淵，他才能短暫忘卻自身承受的一切。

    龐森咧開嘴，他知道墨索斯來者不善。

    他沒見過葉安，但他認識蕭玧。

    大名鼎鼎的獵人城城主，出現(xiàn)在這條地下密道，絕不會是偶然。

    還有那兩個帶路的男人，即使刻意低著頭，閃避他的目光，龐森也能在昏暗中辨認，那是他派出去的手下，去迎接墨索斯和制藥師。

    如今的情況表明，制藥師根本就是個幌子，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墨索斯早已經(jīng)背叛。

    龐森嗬嗬喘著粗氣，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下場，臉上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鮮紅的血塞滿他的牙縫，從嘴角溢出一條血線，既有被他殺死的長老的，也有屬于他自己的。

    墨索斯攥緊拳頭，怒視對面的龐森，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葉安對蕭玧頷首，示意他看住墨索斯三人，其后松開墨索斯的胳膊，獨自邁步上前。

    龐森拼命維持最后一絲清醒，奈何大腦根本不聽使喚。他看著葉安越來越近，視線卻逐漸模糊。等葉安停下腳步，他已經(jīng)看不清對方的面孔，昏暗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龐森張開嘴，試圖說些什?么，可惜吐出的全是單音。

    可怕的痛苦包裹著他，除了視力之外，他的舌頭也開始不聽使喚。

    葉安上下打量著他，對這個墨索斯和薩恩口中的男人十分好奇，同時懷抱著警惕和?謹慎。

    他沒有直接同化龐森，以對方目前的狀況，這并不是個好主意。

    密道盡頭隱隱傳來轟鳴，是豐城城民遲遲打不開入口，變得不耐煩，開始暴力拆卸機關(guān)。

    從聲音頻率判斷，不需要多長時間，他們就能破開大門沖入密道。

    龐森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面容愈發(fā)扭曲，狂亂的眼神透出驚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被城民們抓到，他會被活生生撕成碎片。

    葉安沒有浪費時間，一記手刀擊暈龐森，確定他完全失去意識，彎腰將他扛起來，朝同行幾人示意，快速沿原路返回。

    “留著他還有用。放心，我?會信守承諾，不會打破約定。”捕捉到墨索斯的神情，感知到他此刻的情緒，葉安向他做出保證，會讓他手刃仇人。

    墨索斯點點頭，從葉安肩上接過龐森，邁開雙腿，率先沖向洞口。

    身后的聲音越來越大，轟鳴聲不絕于耳。不知曉豐城人用了什?么手段，竟制造出類似爆炸的效果。

    伴著一陣地動山搖，緊閉的石門終于被轟開，碎塊倒飛出去，接連砸到石壁上，發(fā)出陣陣聲響。

    不等塵土散去，數(shù)名長老的手下率先涌入，他們緊握住長刀，滿心怒火，發(fā)誓要將龐森碎尸萬段。

    由于龐森的瘋狂，豐城長老院被屠戮殆盡。凡是被他控制的長老，沒有一人存活。

    現(xiàn)如今，豐城權(quán)利上層出現(xiàn)真空，沒有一人能夠掌權(quán)。

    在憤怒的籠罩下，大多數(shù)人尚未意識到這一點。等到情緒逐漸平息，越來越多的人會發(fā)現(xiàn)，昔日統(tǒng)治和管轄城內(nèi)的長老均已身亡，他們的得力手下和?擁護者也大多殞命。只有一個龐森逃脫在外，即使活著，也是全城的敵人。

    空出來的位置該由誰來接任？

    繼任者該如何挑選？

    城內(nèi)的權(quán)利當如何分割？

    參與此次事件的人都將獲得多少好處？

    一樁樁，一件件，各種利益分配，各種權(quán)利爭奪。如果沒有強橫的力量參與其中，豐城內(nèi)部勢必大亂，并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這種混亂都將無?法?結(jié)束。

    有人率先意識到這一點，或許他們沒想得太深，但對權(quán)利的渴望讓他們對龐森窮追不舍。只要抓住龐森，當著全城人的面結(jié)果他的性命，就有了?角逐長老乃至城主的資格。

    反之，如果放任龐森逃走，以這個男人的能力和?報復(fù)心，必將后患無窮。

    懷揣著類似的想法，涌入密道的豐城人越來越多。他們高舉著火把，仔細搜尋密道中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有人發(fā)現(xiàn)龐森沿途留下的血痕，立刻沿著血跡追蹤上去。

    “這里有腳印！”

    一個男人發(fā)出興奮的叫聲，旋即意識到這么做愚蠢至極，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等他聲音落下，人群一涌而上，你推我搡，地上的腳印當場被破壞，再?也無?法?分辨。

    “該死的！你們這群蠢豬！”有人檢查過現(xiàn)場，當場破口大罵。

    其他人自然不愿意承認是自己的過錯，更不愿意被罵，紛紛反口相譏。

    本該同心協(xié)力的隊伍，竟然開始分裂，各自找到屬于自己的幫手，互相埋怨，大聲咒罵，甚至有動手的傾向。

    在豐城人陷入混亂時，葉安一行帶著龐森離開密道，順原路返回車隊駐扎的地點。

    隊伍匯合之后，葉安將龐森交給墨索斯等人看管，扯掉沾血的上衣，一邊用沾濕的布巾擦臉，一邊同蕭玧商量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困住他們，如何？”蕭玧靠在車門旁，悶熱的天氣絲毫影響不到他。在葉安汗流浹背時，他依舊全身清爽，靠近一些，還能感受絲絲涼意。

    “困住他們？”葉安停下動作。

    “對。”蕭玧點頭，隨手取過另一條布巾，蓋在葉安頭頂，額頭抵住葉安，輕聲道，“龐森做的惡事，豐城內(nèi)的人并非全不知情。他們中的大部分只是裝作不知道，由此就能心安理?得罷了。”

    豐城人當年背叛城主，撕毀同海城的約定，坐視海城被毀滅。可以說，凡是經(jīng)歷過當年一切的城民，知曉長老院背后的勾當，沒有一個稱得上無?辜。

    葉安凝視蕭玧，雙眸清晰映出對方的面容。

    感知到蕭玧此刻的情緒，明白對方在自己面前的毫無保留，葉安緩緩牽起嘴角，掌心覆上蕭玧的手背，抬起下巴，觸碰帶著涼意的雙唇。

    “好，就按你說的做。”

    既然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也沒有人能夠例外。

    第460章 驚恐的豐城人

    如葉安預(yù)期，豐城內(nèi)的混亂一直持續(xù)，并且隨著時間過去，卷入其中的城民越來越多，形勢愈演愈烈。

    追蹤龐森的隊伍在密道中發(fā)生爭吵，繼而掀起混戰(zhàn)。眾人本就效力于不同的長老，此時怒火上涌，從最開始的有所克制，很快發(fā)展成互下死手。

    原本該嘗試合作一群人，很快發(fā)生分裂。在憤怒的驅(qū)使下，儼然忘記龐森尚未找到，彼此之間發(fā)生激烈的沖突。單是在發(fā)現(xiàn)血跡和腳印的地點，死傷就超過三位數(shù)。

    加上有心懷鬼胎的家伙暗中下手，推動局勢進一步惡化，眾人完全忘記了進入密道的目的，直接將對方視為生死仇人，不滅掉對手誓不罷休。

    密道外的人不知曉內(nèi)部情況，聽到里面?zhèn)鱽淼泥须s以及喊打喊殺聲，還以為發(fā)現(xiàn)了龐森，誰也不愿意落后，爭先恐后向密道內(nèi)沖去。

    這樣的行為加劇了混亂。

    里面的人未能分出勝負，更多不知情況的人涌入，黑暗中摸不清細節(jié)，以為混戰(zhàn)中的一方是龐森提前安排的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舞著長刀和拳頭就沖了上去。

    混亂一直持續(xù)，有人發(fā)出事情不對的聲音，也很快被怒吼聲和咒罵聲淹沒。

    刀光交錯間，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殺紅了眼的城民變得肆無忌憚，踩在亡者和傷者的身體上，繼續(xù)同人廝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密道中的廝殺始終未曾停歇。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幾點猩紅忽明忽暗。

    紅光越來越多，層層疊疊，逐漸堆滿密道前方。

    終于有人察覺到情況不對，抱著受傷的胳膊脫離戰(zhàn)團，靠在墻壁上，定睛看向紅光，意識到那是什么，陡然發(fā)出一聲尖叫。

    “地鼠，是地鼠！”

    男人的叫聲在地道中回響，因恐懼和緊張變得異常尖銳，如刀鋒互相摩擦，令人頭皮發(fā)麻。

    地鼠？

    混戰(zhàn)的眾人心中一凜，不約而同停下動作，陸續(xù)轉(zhuǎn)過視線，看向男人所指的方向。

    不知何時，密道中竟聚集大量地鼠，每只身長都接近半米，雙眼閃爍紅光，鋒利的獠牙外凸，惡臭的口水沿著牙縫滴落。令人作嘔的氣味充斥在地道中，一度壓過戰(zhàn)場中的血腥味。

    地鼠群不斷爬動，牢牢堵住豐城人前進的道路。

    忽然，鼠群后方響起尖叫，窸窸窣窣的聲響隨之傳來，數(shù)只體型巨大堪比牛犢的地鼠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看到這一幕，豐城人發(fā)熱的頭腦終于冷靜下來，沒人再互相攻擊，而是牢牢握緊武器，自動站到一起，緩慢向密道入口退去。

    豐城盛產(chǎn)糧食，倉庫里儲存著大量rou類，對于地鼠，城民自然無比熟悉。每年豐收季節(jié)，長老院都會組織起人手，對藏在城池周圍和地下的鼠群進行驅(qū)趕和清繳。

    今年城內(nèi)意外頻生，長老們脫不開手，互相忙著爭權(quán)奪利，加上未到豐收季，驅(qū)逐地鼠的行動自然未曾展開。

    這就導(dǎo)致了棲息在附近的地鼠未被驅(qū)逐，此刻聚集在地道中，成為不折不扣的威脅。

    不想喪命于此，之前還刀鋒相向的對手必須合作。不然的話?，他們一個都別想逃出去。

    “不要慌，別爭搶，后邊的人先退，分批走！”

    位于最前方的幾個男人發(fā)號施令，命令陸續(xù)傳達下去，后方的豐城人率先撤退，能跑多快跑多快，給?更多的人留出空間。

    過程中并非沒人起惡毒的心思，到底畏懼地鼠群的恐怖，很快將背后下手的念頭打消。

    豐城人的行動有條不紊。

    他們有大量對付地鼠群的經(jīng)驗，身上常年帶著藥劑，不能說徹底驅(qū)趕鼠群，暫時保住性命，安全退回到大廳，總有一定把握。

    “繼續(xù)！告訴后邊的人，準備火油和火把！”

    直面地鼠群的男人比其他人承受更多壓力。他們能清楚看到地鼠不斷增多，鼠群以驚人的速度壯大。放任這么多的地鼠沖入城內(nèi)，豐城很可能遭遇滅頂之災(zāi)。

    此時此刻，他們想的已經(jīng)不是爭權(quán)奪利，而是如何?保住更多人的性命，不使豐城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鼠災(zāi)中毀滅。

    人群一點點后退，地鼠群緩慢逼近。

    豐城人十分緊張，加上地道內(nèi)悶熱，汗水迅速布滿全身，視線都被模糊。這種情況下，即使是觀察力入微，也壓根不會留意到，在體型最大的幾只地鼠頭頂，赫然趴著數(shù)條晶瑩剔透的寶石蟲。

    寶石蟲展開rou乎乎的小爪子，牢牢抓住地鼠的毛發(fā)，額頂?shù)陌邏K顏色加深，不斷向鼠群下達命令。在它們的影響下，地鼠群的行動從最開始就被控制。

    有地鼠被血腥味刺激，控制不住想要發(fā)起攻擊，下一刻就會被攔截，淹沒在龐大的群體之中。葉安無法同化的地鼠群，在寶石蟲面前毫無抵抗能力，只能隨著對方的指揮行動，哪怕是對同族痛下殺手。

    最后一批豐城人退出密道入口，立刻抓起裝滿火油的罐子，潑向地道內(nèi)部。

    原本昏暗的地道，此時擠滿紅光，豐城人沒時間確認，將火油潑盡，立刻投擲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