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猴群離開之后,葉安又等了一會,確定沒有問題,放開變異狗,牽引它們和雀鳥一同警惕,提防可能出現的捕食者。隨后從羚羊背上取下斧頭,沿著樹林邊緣走過一段距離,找到合適的變異樹,就準備伐木。 斧頭砍在樹干上,發出金屬敲擊般的鈍響。 樹干堅硬得超出想象,葉安的手臂被震得發麻,不得不暫停片刻再繼續。 就在這時,樹叢后突然傳來一陣拖拽聲,伴隨著猴群的叫聲,清晰傳入葉安的耳朵。 葉安心生好奇,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變異猴去而復返。 回來的不只是公猴,還有大群母猴,它們不是空手而來,身后都拖著一截藤蔓。幾只最健壯的拖拽著兩棵變異樹,樹根還帶著新鮮的泥土,分明是剛從土地里拔出。 第71章 送上門的棕熊 猴群送來變異樹和藤蔓,就陸續消失在樹冠之后,很快不見蹤影。 有了這些材料,葉安不需要繼續伐木,也不需要挖雪搜尋干草,能省下許多力氣。 尤其是堆成小山的藤蔓,多數已經干枯,卻沒有變脆,而是相當有韌性。葉安用手扯了兩下,發現比椰子樹的樹皮更加強韌,兩三股擰在一起,就能代替繩子使用。 風越來越冷,雪花紛紛揚揚,很快連成白色的雪幕,又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 葉安迅速用藤蔓綁住樹干,一圈圈纏繞過去,確定不會崩斷,就將另一端結成繩套,套在羚羊和變異狗的身上。 羚羊一路行來,已經習慣背負和拖拽重物。變異狗則不太習慣,被套上繩子時,不斷擺動脖頸,發出叫聲,還想低頭去咬。 葉安按住體型最大的兩條,安撫它們的情緒,并做出承諾,回去后會分給它們更多rou干。為首的兩條變異狗安靜下來,其余也不再吠叫,只是對繩子不習慣,行動時總有些別扭。 一切準備妥當,葉安逐一試過藤蔓的強度,確定沒有任何問題,縱身跳上公羚羊的背,牽引隊伍穿過風雪,向巖山的方向行去。 最初一段路,變異狗還需要葉安牽引,否則就會雜亂無章,甚至會互相碰撞,使得藤蔓纏繞在一起。 隨著不斷前行,打頭的幾條變異狗逐漸適應并掌握訣竅,對身后的同伴發出叫聲,變異狗的隊伍開始調整步伐,逐漸加快速度,在雪地中奔跑,一度超過羚羊。 葉安坐在公羚羊背上,即使有晶石提供能量,仍被冷風吹得臉頰生疼。雪花不斷落在身上,手腳冰涼,手指和腳趾幾乎要失去知覺。 “快!” 風雪中傳來野獸的吼聲,夾雜著風聲,暫時無法辨認是哪種動物,但絕對不好惹。 葉安急于返回營地,不想在暴風雪中浪費寶貴的體力,更不想因為戰斗損失變異狗和羚羊,一邊牽引隊伍加速,一邊釋放出意志,仿效變異章魚,對出現在身后的變異獸實現碾壓。 吼聲很快遠去,直至徹底消失在風雪中。 葉安單手握緊晶石,另一只手抓住羚羊角,在公羚羊加速和跳躍時穩住身體,被雪片和碎冰拍打在臉上,幾乎睜不開雙眼,只能靠眼角余光鎖定穿過風雪的雀鳥,緊緊追尋那幾抹火紅。 老人和小女孩守在帳篷里,發現風雪變大,老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向地爐里添了更多樹枝和干草,叮囑小女孩不要亂動,自己守在帳簾邊,焦急等待葉安歸來。 這樣的暴風雪十分危險,哪怕經驗豐富的獵人,也可能在風雪中迷失方向。 突然,帳篷里的變異狗站起身,警惕地望向帳簾。 老人心中一驚,連忙側身讓開。幾只變異狗先后沖到帳外,對著風雪中的一團黑影狂叫。 變異狗亮出牙齒,豎起耳朵,叫聲兇狠,威脅性十足。 老人叮囑小女孩不要出來,回身取過棍棒和骨刀,和變異狗一起守在帳篷前。 來者是一頭棕熊,比黑熊體格更大,在雪季到來之前沒有捕獲到足夠的食物,睡了兩天就變得饑腸轆轆,離開冬眠的樹洞,開始四處尋找食物。 巖山下的羚羊群吸引了它,尤其是被母羚羊護在身后的小羚羊,更是讓它垂涎三尺。 隨著距離不斷拉近,棕熊察覺到晶石的能量,這讓它變得狂暴。即使羚羊和變異狗的數量不少,很難對付,它也不打算離開,而是四肢著地,像是巨大的坦克一樣朝巖山碾壓過來。 留在帳篷里的變異狗全部沖出來,它們都在哺乳期,為保護幼崽,會變得異常兇猛。 母羚羊圍成一圈,將小羚羊護在身后,同時壓低脖頸,將鋒利的角對準棕熊,只要棕熊撲上來,就要讓它嘗一嘗被劃成破布的滋味。 獵物近在眼前,還有充滿能量的晶石,棕熊無視變異狗和羚羊的威脅,繼續加快速度,直沖向巖山下的帳篷, 若是被它正面撞上,帳篷肯定會倒塌,里面的物資休想保住。 變異狗發出憤怒的叫聲,亮出鋒利的獠牙,率先向棕熊包圍過去。 這一刻的變異狗更像狼群,壓低尾巴,發出低沉的咆哮,只要找到機會,鋒利的牙齒就會扎進棕熊的皮rou,奮力撕下一塊血rou。 在變異狗的圍攻下,棕熊的速度被迫減慢,羚羊趁機沖上來,鋒利的角頂在棕熊身上,無法將它挑飛,但成功迫使它后退,讓它無法靠近巖山,威脅不到自己的幼崽。 棕熊發出狂躁的咆哮,人立而起,巨大的前爪拍向一只變異狗。 變異狗無法閃躲,索性繼續前沖,被棕熊的爪子拍在后腿上,也抓住機會,成功咬住對方的前肢,撕扯下一大塊rou。 失去皮毛的保護,傷口裸露在寒風中,鮮紅的血噴涌而出,又很快被凍住。 棕熊因為疼痛發狂,帳篷里的雀鳥忽然飛出,強頂住冷風,從上方對棕熊發起攻擊。它們無法對棕熊造成更多傷害,卻能成功吸引它的注意,給變異狗和羚羊創造機會。 老人始終守在帳篷前,不只將孫女保護在身后,還攔住幾只好奇的小狗崽。真被它們沖出去,不被戰斗波及也會凍傷。 戰斗一直在持續,棕熊不肯退去,羚羊、變異狗和雀鳥也無法占據更大優勢,彼此陷入僵持。 棕熊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多,變異狗和羚羊也有成員受傷,血腥味吸引來更多變異獸,懾于交戰雙方不敢靠近,卻也沒有離開,八成是打著等雙方力竭撿便宜的主意。 老人意識到情況危險,眼見一條變異狗被棕熊拍得飛出去,落在雪地中半天起不了身,心中更加焦急,正要握著骨刀沖上去,幾個火紅色的身影忽然穿透雪幕,同天空中的雀鳥群匯合。 緊接著,健壯的公羚羊踏雪而來,葉安坐在羚羊背上,裹在身上的獸皮被風鼓起,黑發被風撕扯,現出漆黑的雙眸以及眼底的狂怒。 公羚羊在雪地中跳躍,每次都能躍出五六米,眨眼來到近前,昂首發出長鳴,巨大的羚羊角對準棕熊的前胸猛然頂了上去。 葉安松開羚羊角,雙手握緊刀柄,在羚羊和棕熊接近時,猛然發力,鋒利的刀身劃開棕熊的右肩,鮮血瞬間噴涌。 見到躺在雪地里生死不知的同族,公羚羊陷入狂怒,僅憑一己之力將棕熊頂得連連后退。棕熊無法繼續用后肢站立,只能四爪著地,試圖和羚羊撕咬。 葉安抓住機會,從羚羊背上躍起,跳到棕熊身上,手中長刀反握,猛然向棕熊背上扎了下去。 刀身穿透棕熊的皮毛,破開厚實的脂肪,棕熊因痛苦發出咆哮,卻無法甩掉背上的葉安。 葉安繼續加重力氣,雙手旋轉刀柄,將棕熊身上的傷口撕扯得更大。 返回的變異狗擺脫身上的藤蔓,全部沖了上來,包圍住棕熊,找準機會咬住它的四肢,生生將它拖拽得趴在地上,除了發出咆哮,完全動彈不得。 葉安趁機拔出骨刀,對準棕熊的后頸,奮力砍了下去。 一次、兩次、三次,不知道砍了多少下,棕熊的頸骨終于被砍斷,恐怖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溫熱的鮮血濺到葉安臉上,很快在冷風中凍成冰殼。葉安顧不得去擦,俯身對準棕熊的傷口,大口飲下鮮血。 變異狗和羚羊群也圍上來,分享各自的戰利品。 富含能量的血流入胃中,暖意從體內升起,葉安的手腳都變得暖和起來。腹中有了飽足感,葉安抬起頭,看到帳篷前的老人,示意他將能用的容器全部搬出來。 老人動作很快,幾個儲水的容器和熬煮rou湯的鍋在雪地上一字排開。 葉安不浪費半點時間,用匕首和骨刀剝下熊皮,用容器盛裝鮮血,再將棕熊的rou切成塊,分給變異狗、羚羊和雀鳥。 血腥味愈發濃郁,狂風也無法完全吹散。 游蕩在四周的變異獸越來越多,葉安沒有理會,繼續忙著分解獵物。 吃飽的變異狗三五成群,輪換進行驅趕,如果這些變異獸不肯走,勢必要付出血的代價。 棕熊體型龐大,即使身上帶有各種傷口,剝下來的熊皮也足夠給葉安和祖孫倆各制一件斗篷,破損的部分也沒浪費,拼接起來可以做鞋子、帽子和手套。 棕熊的血rou已經開始凍結,小狗和小羚羊卻全不在乎,分到自己那一份,咬得咯吱作響,碎冰渣都沒浪費半點。 葉安忙了數個小時,總算將棕熊分解完畢。除了被吃掉的部分,剩下的rou仍有數百斤,帳篷里實在放不下,只能用藤蔓捆扎起來,堆放在巖山下,暫時用雪埋起來,交給羚羊群和變異狗看守。 在先前的戰斗中,有七八只羚羊和變異狗受傷,有的傷到骨頭,趴在地上起不來,看上去傷勢十分嚴重。 葉安翻出全部藥膏,逐一給羚羊和變異狗處理傷口,還用樹皮捆扎起來。 對于他的藥膏,羚羊和變異狗都沒有拒絕,對于樹皮,兩者都是敬謝不敏。葉安前腳剛剛捆上,后腳就被扯下來。看它們精神頭十足的樣子,估計能恢復得很快,葉安沒有再費力綁回去,分給它們更多熊rou,還砸斷幾根熊骨,讓它們能吃到里面的骨髓。 忙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擦黑,風雪始終沒有減小,葉安回帳篷里暖過手腳,又一次走出帳外。 棕熊血rou富含能量,他大概是吃得有點多,站在風雪中完全不覺得冷,反而比在帳篷里更舒服。 有了這個條件,葉安干脆抓緊時間,處理帶回來的兩棵變異樹。 樹皮剝下來,樹干砍斷再進行切削,沒條件考慮木材變形的問題,只要做成的雪橇不散架,可以拖拽前行就算是成功。 葉安在巖山下忙碌時,蕭玧一行已經返回獵人城。 沒料到狩獵隊會出去這么久,城內流言四起。如今隊伍歸來,看到陌生的改裝車,以及車斗里的海獸腕足和金雕rou,眾人又生出更多猜測。可惜杰森等人都是三緘其口,關系再好也不肯吐露半個字。 沒等眾人找出答案,蕭玧突然下令,將幾名制藥師帶進城主府。 這一舉動更讓眾人不解,究竟發生了什么? 被帶入城主府的制藥師同樣不安,尤其是其中兩人,想到自己做過的事,隨著身后的門砰一聲關嚴,抬頭看到坐在高背椅中的蕭玧,寒意自腳底躥升,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第72章 再次啟程 嘩啦啦一陣聲響,幾只藥瓶被杰森丟在地上,滴溜溜滾動幾圈,停在制藥師腳下。 狩獵隊出發之前,從藥劑師手中購買大量傷藥和麻醉藥,清點出需要的數量,余下均留在城內,也成為制藥師無法辯駁的證據。 蕭玧沒說話,冰冷的視線掃過面前的制藥師,等著他們自己開口。 心中有鬼的人已經汗如雨下,臉色蒼白,根本抵不住壓力,雙腿發軟,險些癱軟在地上。 這個計劃本該天衣無縫,至少在兩人心中如此。 在麻醉藥上動手腳,傷藥也改動少許劑量,不熟悉藥劑成分的人很難發現。就算發現也已經來不及,變異獸因藥劑變得狂暴,猝不及防之下,蕭玧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他們已經同出價的人談好,等到狩獵隊出事的消息傳回,城內必定陷入混亂,他們會立即鼓動其他制藥師離開,投奔背后的人。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非但能得到不菲的報酬,還能獲得更高的地位,不必像在獵人城內一樣,時時刻刻都要小心,不能有半點出格,否則就會招來大麻煩。 在外人看來,獵人城內都是亡命之徒,根本沒有規矩可言。在來到城內之前,兩名制藥師也是同樣的想法。 現實卻打破了他們的設想。 這里的確沒有成文的律條,獵人們也的確是一群亡命之徒,但城內有不可打破的規矩,這個規矩就是蕭玧。 凡是蕭玧下達的命令,城內所有人必須遵守,制藥師也不能例外。 在商人城時,兩人憑借制藥的本事,不說呼風喚雨也能高人一等。換到獵人城就截然不同。蕭玧的確遵守承諾,在制藥材料方面從不吝嗇,也給了他們豐厚的報酬,但比起商人城的自由,兩名制藥師顯然不習慣,日積月累就成為不滿甚至是怨恨。 在商人城時,他們可以隨意從城民中挑選仆人,更不必說投奔而來的流浪者,當成牲畜對待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在獵人城卻不行。如果他們敢這么做,等待他們的絕不是什么好下場。畢竟城內的制藥師數量不少,少一兩個完全不會影響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