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一)
幾近暮春,夜色微涼。今夜的月雖然不甚圓滿,可薄霧淡淡,襯得地上的萬物都柔和起來。 未靈立在檐下,靜靜地等著李曄舞劍。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她不由得想起這句詩來。 李曄的劍式變化極快,劍氣也甚為鋒利,引得平院杏花片片墜下,若是對面站著他的敵人,想必有碎尸萬段之效力,未靈禁不住得吸了口涼氣。 瞬息間,那劍鋒對準了她,未靈以為要向她刺過來,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只呆呆立住。 李曄道,“檐下何人,要瞧就正大光明得瞧,躲在暗處做甚?” 未靈心有余悸,回道,“是我。” 隨后便快步將酒盤置在石桌上,先李曄一步拿起汗巾,替他輕輕拭汗。 李曄先是一愣,復又摟住她的腰道,“你怎么來了。” “大人不思念靈兒,可靈兒思念大人呀。”她輕笑出聲,又嗔道,“瞧大人這話,是惱了我,不想見我了?” 李曄捏了捏她的臉,微微勾唇,“靈兒這是哪里的話。”又瞧見那案上的酒,便問道,“靈兒來看我,還拿酒做什么?” 她便往李曄懷里一偎,“靈兒知錯,特意……”未靈頭埋的更深,聲音細如蚊蠅,“特意來向大人賠罪的。” 李曄將未靈壓在榻上時,幾近瘋狂,他也不明白自己,獨獨對這樣一副軀體如此留戀。是因為她,還是只因為眼前的人呢。 她,算不上完美,亦算不上技巧高深。 而自己,偏偏就心軟了。 李曄能感受得到,今夜的她似火熱情,幾近要死死得纏繞在他身上,轉守為攻。 她輕輕得,慢慢地覆上他的唇。不同前幾次他的執拗,她先是靈舌探進了他的齒,然后緩緩攪動,總能將他撓得心癢癢。他想將她抱住,卻又被她輕易躲開去,反而還掛著挑釁的笑。未靈喝了一杯酒,然后又來渡與他。酒的辛辣混著她口齒的芳香,真真是銷魂至極。 只消片刻,二人俱是衣衫盡除,赤身相對,未靈復又添了一樽。他以為她要再喝,正想阻止,卻見她將那一樽沿著自己的胸膛緩緩傾下,復又添了幾樽,流至全身。 未靈倚在他身上,沿著耳后,肩側,胸口,腹上,將清酒一一舔舐一凈。 行至腰下,未靈怔了怔,尚在猶豫間,李曄卻一把將她撈了起來。 他來勢洶洶,一如此前的霸道,她媚眼如絲,而鼻尖掃過,全是情濃。李曄待她溫存許多,再不似前一次的粗橫,“我同靈兒說過,不強迫你。” 他語氣輕柔,在她耳畔回蕩著,或許,或許她有那么一點點陷入這柔情蜜意里了。 可她始終又是那么清醒。 未靈豎起耳朵聽著書房里的聲音,只聽得得聲音漸遠,她也終于放下心來。 “靈兒不專心啊。” 未靈被他壓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李曄在她肩上重重一咬,“讓我猜猜,靈兒在想些什么?” 她的臉埋在錦被里,眼前只是黑暗,她使了好些力氣才將頭側過來,好容易擠出笑來,“自然……自然是想大人你了。聽聞……嗯……我朝將有一戰,若是大人……啊……出征,靈兒當日夜懸壺,提心吊膽。” 李曄輕笑一聲,拍了拍她的腰身,在她耳后囈語,“靈兒不必擔心,且不說,我是否會去,就算去了,難道靈兒還擔心我會戰死沙場?” 未靈此刻因情欲而蒙上的潮紅,倒是遮蓋了內心的慌亂,她回道,“左不過是擔心大人罷了……大人連我這點小小的想法也不許么?” “喚我定舟。” “定舟。” 未靈終究是身子太弱,失聲后竟然暈了過去。迷迷糊糊間,她覺得李曄在替她擦身子,可最終也沒有力氣睜眼。 李曄撫過她的眉彎,那腳步即便輕微,他也的確聽到了。 又思忖道,若她真的是一個細作,放在從前,早就責令親衛嚴刑拷打,逼問幕后主使。若她都是假意歡好,又想圖些什么? 不過…… 不過,美人在側,無論如何,都是盛情難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