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虞(7)
這個時候正好飯點, 所有人都湊到食堂吃飯去了。就剩下小矮子和其他幾個還忙得不可開交的警察蹲守在警局內(nèi), 小矮子轉(zhuǎn)頭將三個人領(lǐng)進了重案組,抽了張椅子就開始往上面翻資料:“睦城和海阜隔得比較遠,但是聽說有關(guān)于毒品的問題從這邊傳到那邊去,我們前天才接到的報案, 聯(lián)系了緝毒大隊才搞清楚這可能是一場蓄意殺人, 而且時間已經(jīng)不短了,只是一直沒有人報案,讓我們對失蹤人口根本無法探查。” 梁仟把身邊的位置讓給戲檸舟,自然地找了其他地方坐下來,他撐著頭警服又不羈地披在了男人身上:“睦城來的可不止我們, 應該還有別的人, 怎么?你們沒有提前準備好資料嗎?” 小矮子剛好將那一箱子東西翻出來,他略微小心地抱在身前, 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將箱子放在桌面上又抽了抽自己的皮帶, 嘴唇被冷風凍得發(fā)紫。 “誒, 實在不能怪我們之前沒有做好萬全準備, 這件事情發(fā)現(xiàn)得突然, 我們這兩天估摸著有可能的線索全部都收了起來,但是還沒有認真整理過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沒用的,也不敢丟。平時辦公的桌子上亂七八糟還有其他事情, 我們也就來不及分類, 怕他們給不小心胡亂了, 才拿個箱子收著丟到上邊兒去,等你們來。”小矮子說這話就自然地從那一箱子資料里面轉(zhuǎn)到梁仟那張俊冷的臉龐上,“對了,還不知道你們派來的犯罪心理學家是?” 戲檸舟交疊著長腿,并沒有先把注意力放在那一紙箱的資料里面,而是在整個辦公室的布置和環(huán)境看了看。聽著對方提到和自己相關(guān)的話題時才開口:“算不上什么專家,我也就是過來看看,上任不久,當做長見識。” 小矮子被他蠱人的音線給驚了一把,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一直沒有存在感的纖瘦青年人長著半張實在漂亮的面孔,以及對方白到病態(tài)的皮膚、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 “哪里哪里,我們這邊事情太多了,有水平的犯罪心理學家都在做各自案子的調(diào)查,昨天分到的這個重案剛好沒有人接手,原本還打算上報讓某位來兼職一下的。現(xiàn)在可能得麻煩您了。”小矮子的態(tài)度很嚴謹,對于自身警局的狀況還是比較清楚,他現(xiàn)在也急得有點火燒眉毛,雖然把戲檸舟的話當做是對方謙虛,但是對方的年齡畢竟還是擺在那里,他要做好萬分準備。 戲檸舟隨意應了一聲,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繞著鋪滿資料的辦公桌走了一圈,將目光最后停在那個箱子上。 “哦對了,還忘記介紹自己了。”小矮子笑嘻嘻地將手擦了擦,“我叫李嶼,是重案六組的副隊長,我們隊長和一些隊員還在調(diào)查內(nèi)容,我這個子小幫不上什么忙就先回來接待你們了。” 韓慶最適合和這樣的人打交道,雙方都不別扭,各自隨便介紹了一下。李嶼仔細將三個人的名字記下,就翻著手表看了看時間:“這樣吧,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三位還沒吃飯吧。我就不廢話,簡單介紹一下這次的案子。” 幾個人將目光集中在他手里的資料上。 “在十月三十號,先是睦城的緝毒大隊檢驗出快遞里面有些毒品的味道,但運輸這類東西都是經(jīng)過國家嚴謹看管的,是不是快遞運輸,還是說是運輸路線和快遞有所重復,這個都還拿不準。但是根據(jù)這條線路查下來,睦城的緝毒大隊聯(lián)系到了海阜的緝毒組,我們這邊恰巧在關(guān)口也發(fā)現(xiàn)了讓人疑惑的東西。”李嶼翻開資料,遞出第一頁給三人看。 “這個地方。”李嶼指著黑白照片中一塊被撕掉的包裝,“是這樣,因為儀器檢驗,初步確定上面有罌粟的成分,罌粟是提取毒.品的原材料,海阜的緝毒組就根據(jù)一些線索找到了他們可能藏毒的主窩。” 戲檸舟掀了掀睫毛,將整張圖片印在腦海里:“在查快遞的時候,內(nèi)部沒有任何罌粟的成分?反而是外殼的小部分被浸染?” 李嶼點頭:“毒.品這東西確實有點麻煩,如果是從原材料里面提取制作,那染上痕跡的可能性會大很多,但如果是運輸已經(jīng)整理好的藥劑,那估計是在中途被打破了針管,弄到快遞的外包裝上面。不過也不排除是其他快遞的破碎,導致它們?nèi)镜娇爝f上。” 戲檸舟忽然笑起來,他輕輕地反問了一句:“快遞?” “這些都不算是重點,我們重案組的主要任務不是檢查毒品,但是聽說緝毒組在巡查海阜內(nèi)的源頭時,曾經(jīng)在某個可能性藏窩點里面找到過活人。那個人就是這次案件的舉報者。”李嶼皺起眉,“當時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qū)Ψ竭€處于昏迷狀態(tài),藏據(jù)窩點是一間房子,舉報者被打暈了丟在角落,全身上下被綁得很嚴實,口被特殊的膠帶封住。” 戲檸舟抽出里面的舉報者的照片。對方是個中年男子,大約三十七八,模樣標準不出眾,就是照相的時候?qū)Ψ竭€處于恐慌狀態(tài),看上去就屬于恐嚇過多,受驚造成。 “緝毒組那邊懷疑該男子是通緝目標的綁架人質(zhì),結(jié)果獲救之后的男子很恐慌,語言亂七八糟,動不動就攻擊身邊的護士,讓人廢了不少力氣才將他安撫下來。”李嶼點了點他的姓名,“這個人叫韓五華,不是海阜本地人,但是后來因為工作景氣將戶口轉(zhuǎn)入海阜。他在那個地方的原因我們還沒有問出來,他現(xiàn)在的情緒還很不穩(wěn)定。” “多久發(fā)現(xiàn)的?”戲檸舟將這張照片拿高,認真地審查了一遍。 “從十月三十號,睦城那邊發(fā)來消息,到找到他,也就是三天前——十一月十四號,緝毒組那邊耗的時間也不少。”李嶼將厚厚的資料翻頁,“是這樣,他一直神志不清,但是一直驚恐地喊著一些零零碎碎的話,警察根據(jù)他話里提到的地點,在那里……看到了很多尸體。” 戲檸舟問:“是刑警發(fā)現(xiàn)的第一現(xiàn)場?” 李嶼搖了搖頭:“不是第一現(xiàn)場,那里尸體太多,清點下來的人數(shù)大約有……二十七個人吧,但是我們檢查了所有的失蹤案報告時間,和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是相符合的,這二十七個人的尸體被亂七八糟地砍過,用的東西應該是……嗯,法醫(yī)那邊給的猜測也許是斧頭?還有可能是其他的東西,畢竟痕跡太詭異,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間也很短,還在調(diào)查中。” “二十七個人?死在同一時間?” “不是的,這二十七個人有男有女,不過從他們的身上檢查出來的東西很少,而且他們的裝束等等都很社會化,紋身等亂七八糟。”李嶼說著就疑惑起來了,“法醫(yī)判定的死亡時間有前有后,有些死了都快半年了,有的是最近這兩天才死的。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場沒有任何搏斗和血腥痕跡,那里是第二犯罪現(xiàn)場。” “死了那么久……不會有尸臭傳出來嗎?”戲檸舟拿起那些照著尸體的圖片,亂七八糟的rou堆在一起,解尸的手法很殘暴,可以體現(xiàn)出兇手的瘋狂。 “沒有……海阜的房屋建造很嚴密,這種味道,隔著一個單獨的院子,是不可能傳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的。”李嶼的眼底忽然閃過一份厭惡,“那些尸體的檢查報告在昨天出來了……里面,有一部分鴉.片原料。” 戲檸舟突兀地笑了一聲,蠱人的笑聲打破了很嚴肅的場面,他的興趣忽然濃了起來:“罌粟……又名虞美人,鴉.片的原材料。” 李嶼不太能理解對方在笑什么,他怪異地看了看青年那抹微笑:“嗯……而且檢查出來的人還是長期癮君子,里面的二十七個人……都是。雖然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在遇害之前被兇手強行用毒.品圈養(yǎng)了一段時間……” 這話說出來大約只是個借口,李嶼自己都知道沒有什么可信度。如果是被圈養(yǎng)起來的受害者,那不管是從各自身上的裝扮,還是從兇手經(jīng)濟的角度來說,都不成立。 真以為毒.品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么,不用來做什么勾當,還來圈養(yǎng)一群豬不是?圈養(yǎng)之后再將他們殺掉? 一直安靜的梁仟將目光緊緊地放在了戲檸舟身上,青年有所感應似地抬頭和他對視,那透過黑色假發(fā)的黑色瞳孔里面劃過一份詭異的藍色。 怎么辦呢? 遇到這種情況,永遠張馳著正義與博愛的你們要怎么辦呢? 好像……受害者不是很能上得了臺面啊,那你們還是這樣義無反顧地站在“弱者”的這一面嗎? “……因為這件事情是緝毒組掌握了一部分證據(jù),又由跟蹤因素促成的立案。受害者身上所受到的虐待和不可推測的殺人間期,才讓這件案子落到了重案六組頭上。”李嶼暫時跳過那條根本說不通的辯解,“海阜的新聞系有很多枝角,如果不能快速破案,恐怕會招來太多的麻煩,不利于辦案。” 戲檸舟放下手里的東西,無所謂地將手放回兜里,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先去吃飯。” ※※※※※※※※※※※※※※※※※※※※ 謝雷與灌溉,小天使們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