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舞(20)
“有……針對性?”梁仟聽了這一連串的問題后立刻明白了戲檸舟的意思。 戲檸舟看著他墨黑的瞳孔, 隨后斂下眸子:“不確定, 但是這無疑是一個局,局內的人在表演,為的是展現(xiàn)給局外的人看。只是分不清這該展示的人是給我們,還是給誰……” “對方?jīng)]有什么理由應當展示給我們看。”梁仟打斷這個假設。他目前僅僅是一個警察, 戲檸舟只是一個大學研究生, 對方?jīng)]有目標也沒有原因讓一個受害者來求助于戲檸舟。 簡直荒謬。 戲檸舟卻沒有說話,他斂下的藍色瞳孔暗了暗,一種直覺從脊椎尾一直挑動到頭頂。之前就覺得他身邊總是出命案,如果安榭菀是一個意外,那馬頓和陳玉蘭就已經(jīng)完全可以確定這種猜想不是巧合。但這種直覺也僅止于“直覺”罷了, 若非要搬出什么和性命有關的理由的話…… 恐怕也只能是幾年前出國的原因了。戲檸舟側頭看了一眼嚴澤, 對方依然站得筆直,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對他笑笑, 然后轉身去燒開水。 組織是個復雜又可怕的地方。 戲檸舟再次確定腦子里的這個概念之后, 拿起一旁的書放到床頭柜上。他扇開被褥, 從容而緩慢地坐了上去:“不管怎么說, 這些東西很明顯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既然暫時找不到原因, 那也只能先放著。目前……” “哇哈哈,戲戲醬~”門口傳來熟悉的嘈雜聲,只見青年穿著病號服的身影出現(xiàn)在vip病房玻璃門的旁邊, 身后跟著一身皮質衣服的女人, 青年嘰嘰喳喳打開門, 看見坐在床上的少年就想來個熊抱。 “戲戲醬,人家一個人在25樓好無聊啊,下面那家蔥油餅被查處了,人家炒雞無聊啦,怎么辦嘛,紀秋一天到晚都對我嚴格看守,人家是真的很想你啊~”龍木浦剛踏入這個房間就被梁仟揪到一旁去。 “好好說話。”戲檸舟接過嚴澤遞過來的溫開水,淡淡地瞥一眼青年,“你想我可以直接上來,但是你最近似乎很忙啊?” 龍猴子那個尿性沒有人比戲檸舟更清楚,絕對是逮著一點機會就在他面前碎碎念,找不到重點地碎碎念,足讓一個人崩潰。但自從他到30樓后這家伙也不是時常上來。 “唉喲~我就知道,戲戲醬還是很想人家的了啦~”龍木浦幽怨地看一眼身后被梁仟揪住的衣領,“喂,你怎么又來了啊?奈何不了寂寞?準戲……” “你究竟要說什么?”梁仟聲音一低,揪著龍木浦衣領的手微微用力,“不知道他需要絕對安靜嗎,這樣吵吵嚷嚷的是很想吸引別人的注意?” 龍木浦被問來問去梗了一下,白了男人一眼,拽了拽自己的衣領:“啊喲,不就是樓下的蔥油餅嗎,我聽說被衛(wèi)生局查表之后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貌似還挺恐怖的嚶嚶嚶。” “查出命案了?”戲檸舟泯一口溫開水,放到一旁。掩了掩白色的被褥,仰頭靠在身后的大型枕頭上,閉上眼睛,露出漂亮的下頜和喉結曲線。 龍木浦的視線從對方濃密卷翹的黑色睫毛劃過蒼白卻精致的臉龐,再到?jīng)]有瑕疵的頜骨,然后就是一片黑暗。龍猴子極度不滿地朝擋住他視線的某人看去:“哎唷,能不出點人命嗎,就是查出是地溝油的同時,似乎還查出了店內丟棄的食物骨頭有點問題啦,咦惹,還好我不吃什么牛rou餅,豬rou串……只吃個蔥油餅嘿嘿。” 梁仟不動聲色地移開手指。病床上的少年一動也不動,他精致的喉結下露出兩根筋骨,連接到因寬大病服而半露出的一小節(jié)鎖骨,鎖骨深陷,很明顯,視線再從少年的病服上移開……男人耳根不自覺紅了一下。 “那都是次要的了,上次和你在25樓病房遇到的那個死者,最近我大概能確定兇手的行動范圍了——2號樓梯。”戲檸舟動了動,半睜開深藍的瞳孔,皺眉,“雖然不知道殺人動機、兇手的目標、殺人間期。但是我能確定這個兇手有一定的偏執(zhí)病,并且一定會在某一個時間的2號樓梯內作案。” 少年朝陽臺輕輕偏頭,金色的發(fā)絲散落在枕頭和肩頭上,他的視線看向窗外那開得正濃郁的梔子,梔子的香氣若有若無地縈繞在身周:“那么現(xiàn)在最直接也是最不打草驚蛇的做法只有一個。我和你從2號樓梯一個上一個下來走,在途中匯合,首先你手上會拿一個電話,我手上也會有一個電話,誰先遇到我那張畫像上的可疑人就打電話通知對方,并且隱蔽一點地去跟蹤可疑人。” 嚴澤最先皺眉:“這種事情讓我和紀秋去做就好了。”萬一遇到的真是個瘋子,誰也沒有辦法來保證突發(fā)狀況。 “聽我說完。”戲檸舟冷言回絕,“首先,這個案子的疑點很多,比如說監(jiān)控上的陳玉蘭為什么會突然沖出電梯,她的手機明明是黑屏,卻看上去似乎在打電話。第二,兇手是通過什么樣的方法讓馬頓獨自被引到樓梯里,再以什么樣的方法避免在人多口雜的醫(yī)院樓道殺人卻不被看到。現(xiàn)場的指紋什么都很干凈,除了地上的血跡有些奇怪的痕跡以外。第三,為什么醫(yī)院的電梯會忽然出問題,并且很巧合地停在了19樓,陳玉蘭死的時候可是在2號樓梯18層,一樓的距離,兇手難道真的是隨機選擇受害者?還是說這些樓層在表示什么意思?” “而且倘若遇到兇手,能在那種情況下保證自己安全并且控制對方的人只有我。”戲檸舟瞥一眼嚴澤,“你們的處理方式都太極端,適合去查之前我說的那些奇怪的地方。” “啊?”龍木浦表示自己的大腦回路除了聽到自己要干什么之后就完全處于某種癱瘓狀態(tài),將這nongnong的懵逼之感壓下,歸于腦子還沒修好,他又開始嘰呱了,“我懂了,我和你去找兇手,嚴澤和紀秋去查疑點,那這家伙干嘛?” 龍木浦在指著梁仟的一瞬間,戲檸舟忽然轉過頭來,將視線不咸不淡地和玻璃門外的一個身影對上了。 “啊,抱歉抱歉,好像走錯病房了,抱歉抱歉!”門口的小哥帶著黃色鴨舌帽,亂七八糟的資料和東西被他夾在腋下,對方毛毛躁躁地彎腰,然后爆紅著臉朝對面走去,因為隔音效果完全沒有聽清他在說什么的幾人都冷下了神情。 “要不要……”嚴澤朝戲檸舟低頭,請示詢問。 “不必了,這家醫(yī)院的vip病房隔音很好,除了像蒂娜那樣對聲音極其敏感的人,一般也不會聽到里面的人在說什么的。”戲檸舟又轉過頭,瞳孔里滿是不經(jīng)意,“剛才說的東西都記住了,梁仟的話……你不是會電腦嗎?應該對一系列的電子產(chǎn)品都有些了解,再去看看監(jiān)控,找找之前的端倪。” “嗯。”梁仟低沉地回答一聲,重點卻在少年的前半句——既然vip病房的隔音效果這么好,你是怎么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門外有人的呢? “啊我懂了,這么刺激艱巨的任務啊哈哈哈,不無聊了,要開心死,是吧是吧,紀jiejie~”龍木浦跳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轉身就想要去給紀秋一個熊抱,紀秋嫌棄至極地推開了。 梁仟發(fā)覺戲檸舟和龍木浦對于“人命”的概念簡直稀薄到一種程度,但想來少年可能實在睦大里的時候受到那個變態(tài)學校的影響也終沒說什么。 做了一些簡單的計劃,雖然還存在問題與爭議,但大抵定下來后都各自退出了戲檸舟的病房。梁仟將身上這件有些照耀的警服落下來反折了一下,忽然被一個力道抓住衣角。 男人皺眉轉頭去對著力道的來源,對上青年那雙忽然沒有玩笑的雙瞳。龍木浦將人拉到一個拐角地方,踮起腳一臉嚴肅地問男人:“喂,梁仟,上次問的問題,你到底思考了沒有?” ——【你總要仔細看看這一份情感,仔細想想自己對他到底是什么感覺。如果真的是喜歡,甚至是……愛戀。那么請認真地收藏這份愛戀,考慮是否放任。若你的答案是想要得到——那請思考:你是否有這份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如果沒有,請離開。】 梁仟腦子里回想起來那天青年在電梯旁問他的話,他看著明顯站遠了的紀秋,低頭對上龍木浦嚴肅的瑞鳳眼:“我……” 梁仟,你是真的喜歡他嗎? 到口的話忽然打了一個彎,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 曾經(jīng)告訴過自己很多次,私下里就算一千一萬次地說自己是喜歡他的,輪到別人詢問的時候卻又踟躕起來。 每天會走很多次神想起少年的樣子,想起他那雙漂亮如星空的眼睛,想起他琢磨不透的性格,想起他讓人奇怪的一些觀點。每次見到他都會有點不自然,會想離他近一點,會想一個人安靜地聽他的聲音,聞到他身上那股梔子的清香也會很安心,看到他和嚴澤自然的動作會不高興…… 這些奇怪的感覺,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