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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言沒有說話。 顧金超難得沒有發(fā)火,示意他跟著自己走,“時間差不多了,咱們現(xiàn)在過去。我告訴你,今天晚上這場好幾個大導(dǎo)演都在,還有個投資商,你好好表現(xiàn),下半年的資源怎么樣,就全靠今天晚上了。” 據(jù)顧金超說,目的地離這兒不遠,開車也就二十幾分鐘的路程。 但是路上堵車,他們走的這條路至少得堵半個小時,所以他們需要提前出發(fā)。 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汽車剛走上高架就開始堵了。 顧金超從公司就開始念叨,剛才開車,他技術(shù)一般,怕出意外,就全心全意的看路。 這兒開始堵車了,他就又開始念叨。 “去了之后一定要懂事,說話好聽點,主動敬酒。” “機靈點,看著別人的眼色行事,別人家導(dǎo)演都不想喝了,你還一個勁兒硬敬酒。” “人家如果有什么要求,能滿足的你盡量去滿足,你今天忍一忍,往后的日子就都好過了。” 陸言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一開始他還會‘嗯’幾聲,表示自己聽到了,聽到后面,他直接把頭扭向窗外,寧愿去看高架上的防護欄,都不想再看見顧金超那張臉。 顧金超自顧自的說了半天,說的嗓子疼,灌了一大口水,然后不滿的推了一把陸言,“你看什么呢?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 陸言回過頭,冷冷地看著他,“聽到了,也記住了,記得非常清楚。” 顧金超對他的態(tài)度非常不滿,可是看到對方的眼神,他又有點害怕,一時間又生氣又不敢多言,臉都憋得有點紅。 算了,看你還有點用,不跟你一般計較。 陸言懶得理他,靠著車窗閉目養(yǎng)神。 昨天晚上收拾那個狗窩收拾的累死了。 今天路上堵的有點厲害,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點多了。 停好車后,陸言隨著顧金超進了一家名叫‘竹園小憩’的飯店。 這家飯店裝修清雅,里面種了真的竹子,還有假山和流水,如它的名字一樣,一進門就感覺好像到了一處清幽的竹園。 不過……陸言有些疑惑,“什么活動要在這種地方舉辦?” 在他的印象里,商業(yè)活動不是露天就是租用酒店的場廳,沒見誰家活動在這種一看就是安靜吃飯的地方舉辦的。 顧金超沒理他,拉著他飛快的走到了二樓盡頭的一個包廂。 推開門進去,大圓桌周圍已經(jīng)坐了幾個人了。 桌子上放著酒,幾人嘴里叼著煙,朝他看過來的眼神十分露骨,跟這家飯店的雅致一點都不搭。 陸言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了。 今天晚上他來參加的不是活動,是應(yīng)酬。 顧金超對幾人賠著笑,“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實在太堵了,真抱歉。” “沒關(guān)系,我們也剛到不久,王總還沒來呢。” 王總就是之前顧金超提過的投資商,也是今天這場局最重要的人物。 顧金超笑著跟一圈人打過招呼,然后找了位置坐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待會兒王總來了得坐我家小孩兒旁邊,你們都跟別搶啊。” 屋里幾個人都是人精,顧金超這話一出,他們立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看著陸言的眼神更加肆無忌憚。 落座以后,顧金超給自己倒了杯酒,扯著嗓門跟周圍人套近乎。 陸言拿出手機,狀似在刷微博,實際上已經(jīng)開始為自己謀劃出路。 待會兒如果真動起手來,他要不要收著一點?把人打殘了是不是還得賠錢,要賠多少呢? 還有,原主學(xué)歷不高,不做藝人還能去做些什么呢?有經(jīng)紀合同卻被雪藏,還能不能簽勞動合同? 陸言拇指指尖輕輕摩挲著手機邊緣。 只希望是他想多了。 他們之后又零零散散的來了幾個人,那個王總是最后一個到的。 與陸言想象的一樣,這位王總頭發(fā)不多,肚子不小,看著也不年輕,估計得有四五十。 他一來,包廂里所有人都站起來給他打招呼。 一圈招呼輪完,顧金超趕緊搭話,“誒王總,您坐這兒來。” 說著,他殷勤的拉開了陸言身邊的椅子。 王總一進來就注意到了陸言,這會兒顧金超說話,他干脆直接把目光放到陸言身上,“行,我坐那兒。” 顧金超跟太監(jiān)伺候皇上似的伺候王總落座,等人一坐下,他就騰開位置,把陸言往旁邊推了推,“這就是我之前跟您說的陸言,怎么樣,是不是特好看?” 王總似乎才開始細細打量陸言,從眉到眼,從頭到腳。 看夠了,他才轉(zhuǎn)頭去跟顧金超說:“確實好看啊,這模樣,拍一部戲,絕對能紅。” 顧金超樂的整張臉不見眼睛只見牙,“王總這話說的,您肯抬舉,我們陸言才能紅不是?” 接著他又去問陸言,“怎么樣,想不想紅?” 陸言抬眼看他,從顧金超的眼神里看出了威脅。 怪不得這一路上都囑咐自己要懂事呢。 陸言靜靜跟他對視,明明沒有一點表情,顧金超卻沒來由的感到有些驚慌。 他覺得很丟人,想把這種恐慌感給壓下去,可這種生理性的害怕,就像草食性動物見到rou食性動物一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是本能,想壓也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