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夜幕再次降臨。狩獵者們也圍攏在一個個火堆前，談笑著取暖、休息、進食。只留下必要的警戒者，隱藏在暗處，小心地注視著周圍不屬于自己的一切微小動靜。

    天翔與秦廣也不例外，他們仍舊端坐在自己的火堆前，小心地取下一塊塊熟熱的食物，撕成小塊放進口中。其間仍舊夾雜著幾句交談的閑話。看上去，比起來時，他們的心情早已舒暢了許多。尤其是偶爾發出的幾聲感嘆，更是足以讓聽者以為，這是兩名毫無城府的普通人。

    所有的這一切，為的僅僅只是掩蓋和隱藏。如果你是一個懂得如何運用第六感官的超常人類，此時一定會被頻繁交流于兩人之間的腦波內容所驚呆。

    “我不得不承認，你這個家伙實在太陰險。居然會想到用這種方法讓海族接受交換。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差一點兒就笑出聲來。”

    “你當時要是笑出聲，那就一切都完了。”天翔抓過身邊的水壺，仰脖灌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心道：“說真的，如果不采用這種方法，他們根本就不答應我們任何要求。”

    “為什么？”秦廣有些好奇。

    “一直以來，我們所知道的海族，僅僅只是扮演著食鹽交換者的角色。對于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人看到過其中的真面目。不過，單就這一點而言，海族對我們應該沒有惡意。畢竟，那些所謂的交換，其實也就相當于白送。你也看到了他們來去的移動方式，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那應該是屬于古代一種相當先進的分子傳送技術。能夠擁有這種技術的生物，就算不是人類，也應該是具有相當智慧的種族。因此，什么汽車殘骸換鹽，蚜蟲皮換槍，其實都不過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海族送鹽的真正目的，我估計，很可能只是為了幫助狩獵者而已。”

    “幫助？”秦廣對于這種解釋，顯然不太相信。

    “對，就是幫助。”天翔直言道：“你沒有發現嗎？海族所表現出的任何方面，無一不需要相當高深的科技為支撐。他們的服裝、移動方式、還有其它種種方面，其中的神秘程度根本不是普通狩獵者所能夠想象得到。為什么？其中最為關鍵的原因，正是他們擁有強大的科技。想想看，如果換了是你站在他們的角度，你會怎么樣來看待一群為溫飽而掙扎的狩獵者？”

    “當然是幫助他們。”

    “說得好極了。”天翔樂贊一聲：“所以，無論在任何人眼里，海族一直都是一個樂善好施的神秘種族。盡管他們的行事方法過于詭異，可不管怎么說，它們畢竟是為目前有能力所有狩獵者提供必須食鹽的生物。”

    “生物？”秦廣奇道：“怎么，他們不是人類嗎？”

    “是誰告訴你說海族是人類？”天翔不滿地瞟了他一眼：“還是你自己親眼見過他們真的是人？”

    “。。。。。。沒有。。。。。。可是，就連你自己也都曾經認為。。。。。。”

    “那是曾經，不是肯定。”天翔舒了口氣道：“我曾經還以為類人僅僅只是普通的野獸呢！結果怎么樣？說真的，退一步說，就算海族真的是人類，那他們也可能只是一群不想再負擔起任何責任的人類。我發現，他們似乎并不想過問其他世事，只是單純給予狩獵者幫助而已。而且，你發現沒有，他們的大腦感知似乎也已經進化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我相信，今天我和你之間的那些心靈交流，很可能已經被他們一字不漏地截獲。哼哼！很吃驚吧？”

    “這怎么可能？”秦廣驚駭地從火堆前跳了起來，指著天翔，用顫抖的語氣緊張地說道：“不。。。這不可能。。。。。。如，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他們又怎么會同意。。。同意和我們交換？”

    “這就是海族的狡猾，不，應該是高明之處了。”天翔扔下手中吃剩的塊莖皮，嘆道：“不知你發現沒有，今天我們與海族之間的對話，與其說是談判，還不如說是在相互演戲。”

    “演戲？”

    “對，演戲，演出一場給雙方各自看的好戲。”天翔撇了撇嘴：“我們所要的，就是從他們手中弄到足夠的藥品。因此，我們只能作出表面不在乎，可內心嫉妒渴望的樣子。打出感情牌，使得海族人讓步。同樣的道理，他們也不得不作出一副贊嘆誠實者的樣子，對我們主動交還手槍一事大做文章。盡量表現出他們的大度、憨厚、仁慈。讓我們相信，海族人老實善良。甚至還是最好的朋友。其實這里面的問題很簡單，你想想看，如果是你擁有大批的武器，還會在乎一支沒有多少子彈的手槍嗎？”

    “可是。。。為什么。。。。。。”秦廣喃喃著，眼中的神采有些迷離。

    “很簡單，他們并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天翔一語道破。

    “真實身份？他們。。。那些海族人，他們究竟會是什么人？”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天翔認真地看了看秦廣：“他們可能是另外一種不為我們所知的地球高等生物。也有可能是經過某種突然變異后進化的智慧種族。甚至還可能是來自地球以外的其它生命體。可不管怎么樣，我現在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

    “海族能幫我們。能給我們藥品，給我們食鹽。有了這兩樣東西，我們才能生存。。。。。。”

    “他們。。。他們。。。他們，會不會就是類人所說的天神？”忽然，秦廣想到一個看似有些荒謬，卻又極有可能的問題。

    “我不知道。”天翔搖了搖頭：“不管他們究竟是什么，至少，現在他們仍然在幫助我們。而且，我們所需要的很多東西，都在他們手里。換句話說，在我們還沒有能力自己獲得這一切之前，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依靠海族，并且與他們結盟。記住，不要得罪海族，至少現在不能。強大，是需要通過自己的力量來說明。”

    黑暗世界中的陰冷，是對狩獵者們的一大威脅。盡管雨季已經到了末期，可那種瀝瀝而下的小雨，仍舊好像永遠不會停歇一樣，絲毫不知疲倦地從漫天陰云中落下。細密地垂落到潮濕的泥土里，把最細微的塵土與沙粒中和，混雜成一滴滴灰暗的泥水。小雨一直在下，地面的泥水也越來越多。早已吸飽了水份的土地實在承受不了這種過分的滋潤。只能在完全被稀釋的狀態下，變成汪滿了水的泥漿。在地面的空凹處，積起一個個隱沒其深度的水洼。

    五十輛負蛽拉載的大車，正在三名海族人的引導下，緩慢地朝著狩獵者們來時的道路前進。在車隊的前后周圍，則跟隨著一個個滿面笑容的龍族人。

    天翔與秦廣做夢也沒有想到，海族居然會如此慷慨。整整送出了五十車的藥品。據他們的帶頭者所說，這里所有的藥物，足以治療五十多種易發常見病癥。對于一個千人上下的族群來說，應該是足夠用上很長一段時間。

    這些藥品與古代的產品完全不同。雖然燒制的玻璃瓶子也是它們的統一包裝。可相比天翔曾經發現的那些完全作廢的古代藥品相比，它們雖然也有相關的藥品劑量說明書，卻還少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

    藥品成份表。

    被人幫助總是好的。可這樣的幫助誰也不知道究竟能夠維持到什么時候。天翔不想受制于人，他也想要自力更生。其實，獲得資料的他，完全應該自己制造出一些簡單的藥品。可是不行，缺少陽光照射的植物，已經與幾百年前有了很大差異。為了生存，它們不得不改變原有的適應模式。因此，許多曾經在人類歷史上可堪用作疾病克星的植物，不是早已死亡，就是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在這樣的情況下，天翔根本無法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或許，海族制造的藥品，本身就沒有什么成份表吧？”天翔這樣安慰著自己，跟隨在車隊的最后。仔細思量著兩天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盡管海族對自己的態度目前尚不明確。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每次都這樣需要什么就來找海族的話，如果有一天，與他們發生沖突或爭執，那么整個龍族，就全都完了。

    車隊的行走速度十分緩慢。這也給了天翔充份的思考時間。等到幾天后，光榮基地的山頂要塞及目可見時。天翔已經在心里考慮好了一個今后發展的完整方案。

    答謝、推辭、擁抱、眼淚。。。。。。盡管早已知道這不過是在演戲，可天翔與海族仍舊一絲不茍地把這場隱瞞雙方的表演功夫做到了家。誰也不愿意在對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實心理，誰也不愿明確地告訴對方自己有多么強大，誰也不愿意讓對方把自己當作一個顯而易見的敵人。就這樣，在熱烈而詭異的盛大歡迎儀式中，龍族與海族，依依不舍地分了手。只有那一大堆碼成小山般的藥品，還在象征著兩族之間的珍貴友誼。。。。。。

    基地中的族長起居室內，秦廣、歐琴、劉睿四人環坐。他們很清楚，一般這種時候，身為族長的天翔，總會有重大事件會宣布。可意外的是，年輕的族長今天一反常態，首先朝著正對面的歐琴的重重行了一個禮。

    “從年齡上講，你完全可以做我的jiejie。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稱呼你一聲“琴姐”，可以嗎？”天翔滿臉真誠地望著對面的歐琴，誠摯地講道：“在此，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誠懇地為那天的耳光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

    歐琴有些驚訝。看得出，她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頗為詫異。因此，在看過秦廣的眼神并得到肯定的答復后，這才小心翼翼地接受了年輕族長的道歉。

    “琴姐，劉睿老爹。你們一個是“探路者”，一個是活了上百年的電子人。因此，你們所掌握的知識，遠遠要普通人豐富得多。一直以來，你們都在將這些東西努力傳授給其他人。在此，我得感謝你們。鄭重地感謝你們。”

    歐琴笑了笑，沒有說話。劉睿也是舉目望了望四人，苦笑道：“你究竟有什么話，直說就是，用不著這么拐彎抹角。畢竟，你是我們的族長。”

    “不錯，我這么說，可能的確是有些多余。”天翔正色道：“身為族長，我完全可以命令你們直接執行命令就是。但說到底，我們畢竟是在一口鍋里吃飯的同族。因此，我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需要你們的幫助。”

    “說吧！是什么？”歐琴笑道。她已經接受了天翔的道歉。話說回來，如果有這么一個能干的弟弟，對于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我需要你們，從今天開始，放下手邊的所有事情。全力對年紀在十歲以下的族人進行系統的知識傳授。我要求你們在五至十年的時間里，把你們掌握的所有東西，全部灌輸給他們。這一點，能夠做到嗎？”

    “五到十年？這，這不可能。”歐琴驚呼道：“我看過那些古人的典籍。他們對于正常人類的文明培養，連最初級的部分，至少也需要六年的時間。現在你要求我們在這樣短的時間里，完成他們需要數倍時間才能做到的事情，這根本就不可能。”

    劉睿沒有說話，只是饒有意味地摸了摸下巴，仔細端詳著年輕的族長。

    “我并不是在空想，做到這一點完全可能。”天翔解釋道：“不錯，古代人類的教育制度的確是需要太多時間。可現在我們所處的環境與現實和他們完全不同。古人的體力如何，我們可以從書中得知。我計算過，哪怕就算是一名體力最弱的狩獵者，也要比古代最優秀的運動員強得多。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進化帶來的結果。我只知道，無論是身體素質或思維能力方面，現在的狩獵者，絕對要比古代人類強得多。唯一的差別，就是我們沒有繼承他們所遺留下來的知識與文明。”

    “你是怎么想到這一點的？”劉睿忽然問道。

    “這是我在最初清理基地的時候發現的，你們看看吧！”說著，天翔從衣袋里摸出一疊枯黃的紙頁遞了過去。

    這可能是某個古代研究人員在閑暇之余寫下的心得體會，也可能是某種資料的其中一部分。但不管怎么樣，從紙頁外表的線格裝飾看來，這都不應該是一份正式的官方文件。不過，這絲毫不會影響其中內容對眾人的吸引力。

    文件的作者可能是一名軍事迷。他首先從生理學的角度闡述了人類與野獸體力之間的相互比較。從相互骨胳分布、肌rou組織、食物構造等方面，一一論述了人類力量貧弱與獸類強悍的區別。最終說明，所有的這一切，均是進化所造成的原因。

    “眾所周知，人類是由遠古猿類進化而來。從如今發現的眾多遺跡看來，古猿所擁有的力量應該遠遠超過現代人。他們可以單憑手力撕碎一頭猛獸，也能憑借腿部巨大的力量健步如飛。甚至還能依靠身體各部分的協調作用，在濃密的森林中靈活地飄來蕩去。試問，如果換了是一名正常的現代人。哪怕就算是一名受過嚴酷訓練的特種士兵。他能夠與古猿在這些方面一較高下嗎？”

    這是文中的一部分，也是眾人正在觀看的第一頁紙。

    “當然不能。脫離蠻荒狀態的人類，身體機能早已退化。相應的，發達的大腦也衍生出更多的智慧。能夠制造工具，成為人類與獸類之間最顯著的區別。依靠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人類輕而易舉地登上了地球統治者的寶座。只是，如果有一天，野獸也進化到了與人類同樣文明程度的時候，我們，又該怎么辦？體力的退化與大腦的進步，恐怕也將會變成地球所有生物的最大笑話。如果，人類在擁有古猿恐怖體力的同時，也能擁有智慧過人的大腦，那么。。。。。。”

    （本文即將展開與其他部族的爭斗。。。。。砸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