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無賴
“什么?他憑什么來讓我回去?母親當初和離的時候,已經跟他立下了字據,我是跟著母親的!他讓我回去又能讓我做什么?”如意今天在和惠茶室忙了一天,剛回到家,就聽到生父趙長華找上門的消息。 她聽了陳氏的轉述,忍不住一下子怒火中燒。 “母親,您不要擔心!我是不會再回趙家的!咱們既然出來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如意安慰心神不定的陳氏。 “如意,他說他手里捏著陳家的把柄。你要是不回去,他就要揭了陳家的短處,讓整個陳家都沒法安定。”陳氏現在回想起來趙長華的樣子,都覺得反胃和厭惡。 她真想不通,當初自己怎么就那么死心眼,會看中了趙長華,還一心一意地跟著他過日子,為他生兒育女。 雖然現在和離了也不過一年光景,她再次見到他,居然心里所有的憤憋,不甘和怨懟全都放下了。有的,只有對自己的當初的選擇的不解和對眼前人的厭惡。 這樣一個一身市儈,一肚子算計的小人,她居然在他身上浪費了將近二十年的光陰! 陳氏非常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和離。 只是,在面對女兒的時候,卻多少覺得愧疚。 女兒因為有了這樣的生父,要受到多少拖累啊! 現在,更是因為自己,居然又要受到對方的脅迫。 “如意,娘知道,你肯定不喜歡再回去的。娘也不想讓你再回去。待會等你外祖父他們回來了,我們一起商量。”對著如意,陳氏很是慚愧。 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剛回陳家,完全沒有自我的人了。 聽到母親說的話,如意一下子就體會到了母親的心情。她對著陳氏點頭“母親放心。我自有主意。即便我去了趙家,想來他們也未必可以把我怎么樣!哥哥現在可是舉人了,他說一句話,就頂得過他們十句了。” 如意的哥哥趙平安,如今已經中舉,是個舉人老爺了。在趙氏家族里,都可以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如意跟他自幼兄妹情深。他肯定不可能看著父親把meimei如意怎么樣的。 聽如意提起兒子平安,陳氏有些猶豫,平安要是護著如意,跟趙長華起了沖突,會不會影響他的將來? 作為母親,她被迫放棄了他,對他已經很有愧疚感了。如果再拖累他,她實在是于心不忍。 “如意,你哥哥他……” 不等陳氏的話說完,如意便打斷了她“母親,您放心。哥哥和我都會注意保護自己,不會被人隨便算計的!” 想起上一世,哥哥被趙家人那樣子放棄,被江家人那樣子羞辱,何嘗不是被人算計的結果? 這一世,如意早就決定,不會讓悲劇再次重演! 而且,就算她拼著自己受到傷害,她也會護著哥哥安好的。 經歷過了上一世哥哥的慘死,她絕不容許哥哥再有半分差錯。 她之所以跟母親說起哥哥,其實也不過是想讓她放心罷了。 現在發現母親擔憂起了哥哥,她連忙讓她寬心。 陳氏聽到女兒這樣說,心中大定。 這一年里,女兒表現出來的成熟和懂事,還有各種努力,都讓她覺得欣慰。 兒子雖然離開了她的照料,卻也是努力考中了舉人。 一雙兒女,都是別人眼中羨慕的對象。陳氏覺得,老天爺對自己,其實真的是不薄。 盡管自己所托非人,到底一對兒女,沒有受到什么壞的影響,反而被磨礪得越發成熟懂事。這應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如意,你們兄妹倆個要守望相助。娘也不會讓他們再隨意欺負了!”陳氏說這話的時候,是充滿信心的。 回到娘家這么久,她也反思過自己這么多年的婚姻,然后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 從一開始,她就被趙家人道德綁架了。趙長華身為她的救命恩人,趙母夏老太太處處在她面前擺出一副施恩者的嘴臉。她總是基于報恩和愛重趙長華的心思,處處忍讓。因此才把趙家人越發慣的不行。 趙長華更是直接就背叛了她還覺得理直氣壯。 要不是他們那樣子對待如意,她可能還不一定會選擇和離。 陳氏現在回想前事,只覺得得到了一種解脫。 現在再讓她面對趙長華或者夏老太太去低聲下氣,她覺得簡直就是做夢。 可笑,他們憑什么覺得那樣對待她了還可以理直氣壯?居然到了現在,還上門來公然威脅陳家,要如意回去! 她記得當初自己可是中了毒后回家的!到現在,他們趙家也沒有給她一個交代!如果他們非要如意回去,那她就直接告他們趙家人投毒! 現在有了瑞親王世子幫忙,她相信,那狀紙都不用她cao心! 不知道怎么說,盡管如意處處忽略秦風的付出。但是陳氏卻都看在眼里,并且對秦風的表現特別滿意。 盡管如意和秦風身份地位懸殊,她就是認定秦風對如意是不一樣的。而且也期待著秦風可以帶給如意完全不同的生活,讓她的如意,不再受苦受傷害。 所以,她才會提起秦風。不過她看如意的反應,分明是沒有開竅的樣子。 想來等她今后情竇初開,了解了秦風的一片苦心,她到時候一定會心動加感動的。 而如意,看到陳氏現在這樣的表現,卻是從心里感到開心。 母親現在這個樣子,跟剛剛回來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她應該是真的已經看開了,也想通了。 只要母親的心結解決了,她當然更加可以無所顧忌。 趙長華前世就是任憑杜氏對他們兄妹各種算計,又對她在江家的遭遇不聞不問,才導致了她和哥哥的悲劇! 這輩子,她完全可以把趙長華等人當做是路人。 而且他們做了初一,就別怪她做十五! 母親當初中毒之事,她也是記得很清楚的。趙家人公然對母親用藥,或者說縱容了其他人對陳氏下毒手。再怎么說他們也可以算是一個幫兇! 如意不介意跟他們對簿公堂! 不過,現在,她覺得,既然趙長華那樣有恃無恐地上門威脅,她最好還是打聽清楚了,他到底有什么底牌比較好。 因此,她對陳氏說道“娘,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哥哥了,我想回去一趟。” 陳氏聽了卻是不同意“不行。你回去了,他們要是不放人怎么辦?現在不知道他們準備怎么對你呢!” 如意說道“我不怕。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想拿什么來威脅我。” 陳氏堅決不允許“不行,等你外祖父他們一起商量了再說。” 她可不放心如意一個人去趙家。 如意被她攔的沒辦法,也不想讓她多擔心,便只得點頭答應了。 到了晚上,聽說了趙長華居然上門威脅的事情,陳老爺子包括陳和中他們都是氣的差點破口大罵。 “趙家人可真的是無恥之徒!居然這會兒來趁火打劫!”陳老爺子一臉怒氣。 “爹爹,那個被人擄走的穆三,不就是端王府舊人嗎?也不知道他被擄是不是跟趙家人有關系?”陳和中一臉憂色。 “趙家不過是個商賈,哪有這個實力擄人?只怕是側面知道了些什么消息,所以才故意來詐一詐我們罷了!”陳宣中的腦子比較靈活,卻是差不多一語中的。 趙家人還真的是側面知道的消息的。 江雨晴讓那大燕國的人擄走了穆三,卻是又特意收買了人,在杜氏面前露了口風。 如今的趙家,已經完全不是陳氏她們在的時候的光景了。 陳氏和離,帶走了她的豐厚的嫁妝。趙長華雖然留下了她的兩間最掙錢的鋪子,但是沒有了陳家的成藥供應,他鋪子里的生意卻也是一日千里,越來越差。 杜氏雖然偶爾還能得些安樂侯夫人的接濟,卻并不能給趙長華任何幫助了。 夏老太太如今覺得杜氏就是個喪門星,自從她進了門,家里一件好事都沒有。所以管家大權,卻是捏在自己手里。等閑不讓杜氏有半分臉面。 所以杜氏得了那點接濟,照顧她自己和兩個孩子尚且無法周全,當然不可能再像以前,拿著陳氏的東西和銀子來做好人。 沒有了銀子開道,她在趙家的日子,當然是過的捉襟見肘。更不要提之前想過的,可以讓她代替陳氏被扶正了。 趙陳兩家距離并不遠,陳氏和如意到了陳家,日子過得怎么樣,她都不怎么需要打聽,就可以從夏老太太對她的每日一罵中聽到。 什么陳氏就是被她妨害的,一回娘家就身強體壯!什么如意明明那么好,那么能干,就是因為她,才讓她失去了那么有孝心的一個孫女兒! 夏老太太最最放不下的,其實還是之前如意每天都給她泡的藥茶! 當時她每天喝了那個藥茶,原本的便秘拉稀的癥狀全都好轉了,而且晚上睡的覺也好。身體狀況明顯好了許多。 可是偏偏陳氏就和離了。如意也跟著她回了陳家。 她的藥茶,也就那么直截了當地斷了! 斷了藥茶,一開始她的身體還沒有什么反應。可是過了一陣子,她卻覺得嚴重了起來。 有心想再找如意,卻是肯定拉不下臉了。 后來聽說安平縣城里居然開了個藥茶鋪子,她特意讓人去打聽,才知道像她之前喝的那種藥茶,價格比一般的都貴。而她舍得花這樣一筆錢?原本,她都是免費無限量的! 這一切,都怪杜氏!要不是她,到現在,她還可以享受著親孫女的孝心呢! 這會兒讓她咬牙重金去買那個什么藥茶,她當然不肯。再說她的私房貼了兒子店鋪里的漏洞,現在也沒多少了。她的養老錢,可不能就這么用沒了。 只是自從趙長華和趙長英被陳家人打回去之后,她也知道,這輩子都喝不到那免費的藥茶了。由不得她恨的牙癢癢。 所以她只有更加起勁地折騰杜氏,才能略略消解她的心頭的郁悶。 而被夏老太太折騰的已經快要崩潰的杜氏,在收到江雨晴讓人在她面前透露的消息之后,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得到了救星! 陳家人居然會有這么大的把柄露在外面!她要不抓住了,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陳氏她們母女想過好日子?沒門! 于是,她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知了趙長華和夏老太太。 告知趙長華,是因為她想讓趙長華知道,陳家馬上就會倒臺。他還是安安穩穩地聽她的,盡量設法抱住安樂侯府的大腿比較好。 告訴夏老太太,則是讓她知道,她到底也不是一無用處的。 而且她眼熱的前兒媳,馬上就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得到這個消息,夏老太太第一反應,就是要趙長華把如意帶回來。 她的理由倒是堂而皇之,聽起來似乎還很有道理。 “陳家要是覆滅了,如意到底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親孫女兒。你這時候施以援手,讓她回來了,她就知道到底誰才是對她真的好了。況且我都打聽過了,如意回來也不是白吃住,就她那間藥茶鋪子,可就吃不完喝不完的。現在滿京城里,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誰不稀罕她們鋪子里的藥茶?” 夏老太太這話里的意思,再明確也沒有了。 陳家倒臺了,他們趙家就可以趁機去撿漏了。這時候的趙如意,實在是最好算計的時候。而且他們去,卻是最合適的。畢竟,如意還是姓趙么! “另外,你這時候幫了如意,平安也會感念你。你們父子也不必那么生分了!”表面上看起來夏老太太說的每一句話都入情入理。 不過深知她秉性為人的杜氏卻是偷偷冷笑。 她能夠有這樣的慈悲心腸才怪!自從陳氏和離離開,趙平安這個嫡長子就和趙長華完全離了心。就是中了舉人,也沒有讓趙長華占了他一分便宜去。 到如今還住在青云書院里苦讀,理由是現成的,要準備來年的大比。所以不愿意在家中被俗物干擾。 而且趙長華即便以斷了他的供給想要挾他也做不到,他自有陳氏精心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