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老尼的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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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這一下賈大爺是懂得了,要找就要找上面的領(lǐng)導,無論什么事,鬧一鬧總比不鬧強,于是以后的賈大爺逢事必鬧,一個勁的鬧了幾年,最近這一段時間啊,他鬧騰的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其實就是怕死后村里把他火葬了,他強烈要求自己土葬,他要求村里必須用棺材把自己裝了,埋到祖墳上。 賈大爺覺得,只有這樣,自己才能見到地下的祖先,父母們,要是把自己燒了,那還見的到個什么啊,而且,賈大爺還要村里現(xiàn)在就給他做一口上好的棺材,這樣,賈大爺?shù)男睦锊鸥械教崱?/br> 但村里哪敢答應(yīng)了,關(guān)鍵不是他一個人,村里的五保戶還有好幾個,再說了,人都還健康的很,做的什么棺材呢,村里就來回拖著,這一下,賈大爺不高興了,他有空就到鄉(xiāng)政府來找,過去高明德在的時候,只要看到他一來,高明德立馬消失。 今天他可算是逮著新鄉(xiāng)長了,哪里肯輕易地放手。 他一把抓住了夏文博的胳膊:“鄉(xiāng)長,你到哪去我就到哪去,除非你把我打暈!” 夏文博稍微的掙幾下,還沒有掙脫。 “吆喝,老爺子你身體不錯嘛?” 賈大爺頭一仰,說:“不瞞夏鄉(xiāng)長你說,我身體好得很,你不要想掙脫我?!?/br> 夏文博搖搖頭,苦笑著說:“這就對嘛,大爺你身體很好,既然身體沒有問題,干嘛老實要棺材呢,你這不是自己咒自己,你還能活很久的?!?/br> 賈大爺嘶啞著喉嚨說:“不是啊,夏鄉(xiāng)長,俺大隊干部壞得很,我信不過他們,他們必須給我一個答復(fù),要不我死了誰管呀?我沒兒沒女的,到時候一把火燒了我,我找誰去!” 夏文博哈哈大笑,說:“賈大爺,我說過,我給你負責啊,你信不信我?既然信不過我,那你找我干什么?” “信,我聽大伙都說了,你是個好領(lǐng)導,我咋會不信你哩?”賈大爺說。 “既然賈大爺你信的過我,今天我給你做主,你也不要回去逼村干部表態(tài)了,我把民政所所長叫來,記下你的要求,鎮(zhèn)里給你出個保證,我在上面親自簽字,蓋上我的公章,這該可以了吧?” 賈大爺一聽,眉開眼笑:“夏鄉(xiāng)長呀,群眾都說你是好鄉(xiāng)長,果然是好人哩,那一定要蓋上大紅的公章!” “好好,沒問題!” 夏文博就打電話把鄉(xiāng)民政所長叫來,安排他給賈大爺出個手續(xù)。 “所長啊,你給賈大爺寫個條子,等賈大爺百年之后,村里給他弄一口好棺木,不能火葬啊,一定要把賈大爺埋在祖墳上。” “啊,夏鄉(xiāng)長呀,這個證明可不好出,村里如果不認賬,恐怕將來要花我們鄉(xiāng)政府的錢?!?/br> 夏文博兩眼一瞪:“他敢,村里難道不歸鄉(xiāng)里管嗎?我這簽字蓋章是具有法律效果的,他們敢不執(zhí)行,我撤了他海子的支書。” 夏文博一面大聲的咋呼,一面向所長使個眼色,所長頓時恍然大悟了,當即趴在了夏文博的辦公桌上,煞有介事地寫了一張保證:東嶺鄉(xiāng)鄉(xiāng)政府決定,在賈大爺百年以后,一定由民政所安排一副上好的紅木棺材,木料至少要六寸厚度,并且用桐油例外刷兩道,保證棺木不易腐蝕。 “啪!”蓋上民政所的紅印章。 接著,夏文博也掏出了簽字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在從抽屜里摸出了一個圓圓的大公章,莊嚴而肅穆的摁了下去。 “好了,賈大爺,你把這個保存好,可不要弄丟了!” “好哩,好哩,我不會弄丟的,我把他壓在我的鋪地下!” 賈大爺拿著那個保證書,像得著了圣旨,疊好放在一個塑料袋里,裹了個里三層外三層,邊走邊說:“夏鄉(xiāng)長呀,你是人民的好公仆,好人哩,下次有事我還來找你!” 夏文博心里一陣的糾結(jié),但臉上充滿了革命者的微笑,果斷的說:“行!我一定會給你解決!” 賈大爺走了,張總?cè)滩蛔〉男α耍f:“我夏鄉(xiāng)長,你這是糊弄洋鬼子呢!” 夏文博連連擺手,伸著頭往外看,生怕這話被遠去的賈大爺聽到。 “不敢說,不敢說,老頭耳聰目明,一點都不糊涂!” “嗨,真不糊涂能被你這樣糊弄走,這玩意能做數(shù)嗎?等他死了,誰管他有什么保證書!” 夏文博自己也笑了:“嘿嘿,這個嘛,老頭身體好呢?說不定我都離開東嶺鄉(xiāng)了,人家還硬梆的很,對了,盧書記和你談完了!” 夏文博這話一提,張總一下就沒有了笑容,那個臉成了太陽下的腌苦瓜了。 “夏文博,你這話啊,讓我滿眼都是淚!” “咋啦!讓你出錢贊助?還是讓你開會學習!” “要是這兩樣,那都好說的很,問題是,盧書記要讓我停工,等待什么文明評比結(jié)束之后才能開工,這不是折騰人嗎!” 夏文博也吃了一驚,盧書記也太官僚,太愛搞形式主義了,就那樣一個檢查,還不是上面閑的發(fā)慌,弄點事情做個樣子,沒見開會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把他當成一回事嗎?你怎么能為這樣的一個評比,就把張總的工地停了? 夏文博沉下了臉:“你在這里等等我,我給盧書記說說,你那里的工程不能停!” “等等,等等!” 張總一把拉住了夏文博,把盧書記叫自己去之后的所有話都說了一遍,夏文博也不是傻子,沒聽完,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了。 他一拍桌子:“怎么能這么搞?太不像話了!” “可不是嗎?所有文博啊,你得幫我想個辦法!” “想什么辦法?你不停工就成了,他還能帶人到工地去查封你不成!” 張總苦笑搖頭說:“還真讓你說對了,盧書記說了,要是不停工,他會安排派出所和相關(guān)的水利,供電,交通等部門,強行關(guān)閉我的工地!你快幫我想想,想個能對付他的辦法!” 夏文博擰起了眉頭,要說自己和盧書記硬頂起來,也能阻止他的企圖,但是,自己剛剛上任,就吧鄉(xiāng)政府鬧的烏煙瘴氣也不好,最近的工作這么多,兩個主要領(lǐng)導鬧起來,什么工作都不好進行了。 他想了一會,說:“這樣吧,他的目的不就是建材供銷嗎?你可以先答應(yīng)他,然后想辦法拖一拖,等拖到你們放假就成了!” “這還有一個來月才到春節(jié),能拖過去嗎!” “反正盡量吧!” “那要是春節(jié)過后,他還找麻煩呢!” 夏文博微微的搖搖頭:“那倒不會,春節(jié)一過,就是換屆選舉了,那時候他根本沒時間對付你,換屆以后呢,盧書記就要到城里去上班!” “這樣啊,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安排一下,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 張總急吼吼的離開了,夏文博在辦公室卻對盧書記的這種行為感到很不齒,可是,官場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很多事情雖然看破了,卻不能說破,自己只能多加注意,盡量的遏制住盧書記最后的瘋狂。 想著事情的時候,門外又有人敲門。 “進來!”夏文博看都沒看喊了一聲。 “阿彌陀佛,老尼打擾夏鄉(xiāng)長了!” 夏文博抬頭一看,哎呀,是娘娘庵的炫瞾老尼。 “阿彌陀佛,師太請進來坐,什么仙風把你老吹下山了!”夏文博兩手合十,做了一暨。 “夏鄉(xiāng)長你開玩笑了,我是用腿走來的!特意要找夏鄉(xiāng)長幫個忙!” “師太不用客氣,請說,請說!能力之內(nèi),我一定照辦!” 炫瞾老尼給夏文博說,前天縣宗教事務(wù)局來了幾個領(lǐng)導,不知道是從哪里聽說娘娘庵沒有辦手續(xù),就說要封存娘娘庵,這一下庵里的眾尼姑都心慌意亂的,大家都是無家可歸的苦命人,在娘娘庵茍活的也不容易,而且她們一心向善,專心讀經(jīng),早已經(jīng)和外界脫軌了,現(xiàn)在一旦查封了娘娘廟,這些人連個去處都沒有。 夏文博對宗教這塊說真的,也不太熟悉,但心中聽得也是不忍,更可況,炫瞾老尼也給夏文博講述了自己的一些經(jīng)歷,二十多年前,她好端端的死了丈夫,接著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寄托中的遺腹子也夭折了,這還不算什么,最可恨是的在開豆腐店時,被惹事生非的游子哥們纏上了,那哥們的媳婦可是惹不起的,有一天就在他的店門前拔灑了大糞,這一事讓派出所怎么也不好處理,最后一罰了之。 炫瞾老尼在村里實在不好生存,也惹不過那家的女人,最后心慌意冷,就到了娘娘廟,一氣之下,出家了。 夏文博聽的唏噓不已,說:“師太也不要傷心了,宗教局我過去也沒接觸過,不過你放心,我這兩天就下縣城一趟,一定幫你補辦好手續(xù)!你告訴庵里的人,不要驚慌,安心的住著?!?/br> 炫瞾老尼心中對夏文博那個感激啊,連連的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