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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墻壁,更像是碰到了什么復合金屬。 輕輕一敲,沒有回聲。 呂囂拼命拍“墻壁”,然后大力捶打,到后來拳打腳踢,無所不用其極。咳嗽聲伴隨著敲打,恨不能將這破地方拆了。大卸八塊! “……歡迎光臨數據回收站!” 一個冷冰冰的電子音響起,不男不女,咬字清晰。只是這句歡迎聽起來特別的不情愿。 “誰?你是誰?”呂囂咳嗽到眼底充血,憤怒地大吼道:“你他媽給老子滾出來!” “嘖,真粗魯。” 那個電子音頓了頓,然后詭異地發出“嘻嘻嘻”的笑聲。就像突然發笑一樣,TA突然又停止了笑。冷冰冰地又補了句。 “看來那個叫張揚的數據體153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改變了你。” 呂囂默了默,勾唇,剛要冷笑,不斷爆發的嗆咳聲摔碎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王霸氣場。 “咳咳,你他媽把話……咳,說清楚!誰他媽是……咳咳咳,數據體?!” 電子音再次爆發出詭異笑聲。然后再次突兀停下。 “你在的那個世界只是個實驗劇本,或者對于你來說,是本書,或許更好理解。” 呂囂挑眉,正準備譏笑兩句,又聽見電子音冰冷地告訴他:“張揚是從總部溜出去的一段數據體,在第十五區服務已經有二十年了。這次溜出去,純粹是個意外。” “那你又是什么玩意兒?”呂囂嘴角輕撇,右手握拳抵在唇邊,又咳了兩聲。“我憑什么要相信你說的?” “你們以為的人生,是由時間組成的。”電子音冷冰冰地道:“但其實,對主系統來說,都是一段段編寫好的代碼。偶爾有新的變故發生,但就連這種變化與可能性,也是在函數模型范圍內。” 呂囂一抬手,打斷TA。“別跟老子充大尾巴狼!如果按照你說的,一切都是既定的,那你現在和老子廢這么多話做什么?老子不是死了嗎?你直接該干嘛干嘛去!” 電子音一噎。“你就不擔心……” “擔心個屁!”呂囂抹了把唇邊咳出來的鮮血,冷笑道:“死都死了,要你有幾把用!” 他原本是嫌煩,想一個人靜靜。誰知道這個古怪的“墻壁”居然如同氣泡般動起來,咕嘟嘟,從軟化的墻上凸顯出一張巨大的人臉。 仔細看,這人臉還缺了兩道眉毛。 “你叫呂囂對吧?” 人臉上的厚嘴唇一張一合,依然是電子音。但是嘴角咬肌扯了扯,看起來居然像是個古怪的微笑。 “小呂,哦不,小囂囂,”人臉笑的越發古怪。“第十五區出了點問題,數據線燒毀重新恢復后,發現153偷偷溜入某個實驗劇本。要不是這次你死了,153還不會被我們抓到!” “幫老子把……把咳嗽停下來先!” 人臉愣了愣,然后雙眼射出一道光束。幽藍色光束籠罩住呂囂,片刻后,再散開時呂囂發現自己不僅不咳嗽了,莫名還有了凝實感。 低頭,腳也不再懸空了。 “張揚和你們這些,到底是什么東西?” “嚴格來說,張揚和我并不是一個東西。”人臉回答的一板一眼,認真的有點可笑。“十五區是專門負責數據清除的。而我負責的是,數據回收。對于你們這種被清除掉的數據,通常我……” 人臉難得停下來,似乎在認真思考該如何與呂囂溝通。 “這么說吧,通常你們認為的死了,只是存檔數據過期,扔入回收站然后粉碎就行了。可是你不一樣!” “哦?”呂囂冷笑挑眉。“我有哪里不一樣?” “你的出生就是個錯誤!”人臉恢復了冰冷神色。“你的父親本身是個闖入者,或者俗稱穿書者,他不應該存在,更不應該生下你!” 九歲那年暗巷盡頭的槍聲仍在耳蝸內盤旋,砰——!然后是硝煙味彌漫的槍口,與父親倒在地上緩慢抽搐的身影。 呂囂捏緊拳頭,啞聲道:“你的意思,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世界是本小說,而我爸爸是個所謂穿書者?” “對……” 嘭嘭嘭! 人臉話沒說完,就被呂囂連續不斷的拳頭揍在臉上。人臉凹了又凸,鼻尖壓扁,然后右眼暴突,最后扁平成一面白墻。 “我不管你是誰!”呂囂邊揍邊怒罵道:“老子也不管你是數據回收還是垃圾站!對于我來說,殺了人,就是殺人兇手!” 拳頭一次又一次落下。已經死掉的身體哭不出眼淚,只覺得在眼前白墻內又滲出了當年的蜿蜒鮮血。 “殺了人,老子就要你們償命!” 人臉消失了。 拳頭落在空白墻壁,越發空蕩蕩。呂囂四處張望,才發現除了身體多了凝實感,其他什么都沒變化。他依然被困在這里,什么都做不了。 殺不了人,報不了仇。就連十八線小藝人的人生都宣布終結了。 他輸的一敗涂地。 呼!呼! 呂囂終于氣喘吁吁地停下來,背靠墻壁癱坐于地,光著的兩條大長腿,在白墻掩映下莫名有點暖色。 他手按了按,沒錯!不光肌rou有彈性,就連皮膚溫度都在逐步恢復。胸口劇烈起伏間,能清晰聽見心跳聲。 “忘了告訴你,你雖然是個闖入者留下的不應該存在的個體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