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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崇從殿內出來后,就一直一言不發,邁著大步往前走。 不用猜,他都知道那個女人,對傾傾起的什么打算,說了些什么話。 盡管此處留的都是他的人,不必擔心傾傾會受到什么傷害。可一想到白傾傾聽了她那么些污言穢語,顧崇還是很不悅。 心中猶如悶著一股火氣,不知如何散發。 白傾傾跟在他的身旁,低頭看了眼他拉著她的手,指節用力,攥得緊緊的。 她感受到他周身那黑壓壓低沉沉的可怕氣息,突然停下了腳步,一把將他給拉住了。 顧崇被她拉停,側頭看向她,便見她輕輕晃了下他的手道:“好了,不生氣了。” “你來見她做什么?”顧崇本是繃著臉的,可一與她說話,還是瞬間柔軟了語氣。 她若是不想來,大可不予理會。 可是她來了,他那些不好的,疼痛的,不愿見人的灰暗過去,都叫心愛之人給看到了。 這讓顧崇感到無所適從。 白傾傾又晃了他一下,輕聲說道:“只是來看看。看過了,沒什么意思。以后都不來了。” 姑娘家的聲音軟軟輕輕的,像是在耐心地哄著他。顧崇垂眸看著她,心里積聚著的那團火氣,倏地一點點都散了。 他低低嗯了一聲,心道她以后即便再來,也見不到人了。 至于其他的,她既然都看到了,那便看到了吧。她將是他的妻,不是外人。雖然他不想,可她有權利知道。 顧崇攥她的手微微松了些,又一點點將她的手整個包裹進掌心,拉著她繼續走,只是腳步沒有那么急促了。 走了幾步后,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轉頭同她解釋道:“并不是生你的氣。” 他不想產生誤會,白惹她難過。 “我知道。”白傾傾笑道,她沒有誤會。他又沒有理由生她的氣。 白傾傾就是讓他別生那女人的氣了,她不配。 她的笑容明亮柔軟,晃得顧崇常年冷漠的雙眼都染上了溫暖。他忽然也一笑,俯身就將人抱了起來。 這下太突然了,白傾傾緊摟住他的脖子,疑道:“做什么呢?放我下來。” 顧崇搖頭,抱著她大步而行:“不放,就想抱抱你。” 白傾傾:“……” 這只是抱抱嗎? 她瞥了眼周圍,隨行的宮人們早已退開了好幾丈,望天的望天,碾螞蟻的碾螞蟻。 一路上,他們跟著,只能聽見從皇上和未來的皇后那兒,偶爾遠遠飄來的幾句對話。 “好了,有步輦呢。” “我比步輦穩當。” “有哪個皇上,會將自己跟步輦做比啊。” “嫁了我,一輩子都這樣抱你,好不好?” …… 皇上對待白姑娘的親密舉止,宮里私下很快又傳遍了。 皇上和白姑娘還沒大婚呢,就如此甜甜蜜蜜的,帝后成婚之后又是番什么景象?以后怕是連牙都要甜掉了吧。 這世間,帝王的深情向來最難抵抗了。 相比起來,皇上前一刻還怒氣沖沖,趕往太后那兒的事,反倒不算什么了。 前后不過兩日,太后原本所待的宮殿就徹底空了。 顧崇命人將她送去了皇陵。對外便稱,是太后對他的父皇思念甚重,自愿前去的皇陵。 顧崇的臣子們聽了,心里也都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過他們都是站在皇上這邊的,不覺有何不妥。 這幾年下來,朝堂如今難得安生了一點,臣子們都很珍惜這種能安穩做事的日子。若要論起朝中最大的事情,也就是年后的封后大典了。 欽天監算的吉日并不是很遠,來年開春后不久,就到了帝后大婚的日子。 白傾傾天沒亮就起了,在宮女們的團團包圍中,著了一身厚重禮服。又踩著時辰,和顧崇一起,完成了整個封后大典。 帝后大婚,舉國同慶。 婚典的隆重與盛大,隔日便在民間流傳了開來,叫世間多少女子都羨慕不已。 顧崇大婚,休朝的三日,君王夜宿芙蓉帳,日高不起身。 白傾傾被他纏得可累了。心想做皇帝的人,果然還是該多勤勉上朝的。 白熵的醫書,當時都送到太醫署去后,太醫們也都激動不已。醫術各有自家方,許多時候,都是不會輕易示外的。白傾傾此舉,是真正心系眾生的心懷和慷慨。 這些時日以來,太醫令一直帶著人在研究,謄寫。最后將原本都留在了太醫署,至于謄寫的冊本,在帝后大婚之后,便聽皇后的吩咐,都下送到民間。 任何的醫館,大夫,只要想看之人,都可謄抄傳閱。 未過多久,民間到處都在夸贊,他們的皇后娘娘當真是個心胸寬廣,仁善慈心之人。 白傾傾當初在山懷村住過一段日子,昏迷病下期間,也受了村民們無微不至的關照。她現在成了皇后,這曾經照顧過皇后,又葬著白熵神醫的山懷村也大大成名了。 當地官府,更是早就聽從皇令,給山懷村中人人都賜了賞賜。 陳叔拿到賞賜,還去將他那牛車好好加固了一遍。如今逢人便會高興地說,他這牛車,當初可是送過皇后娘娘的! 當地官府遵從圣意辦了差事,自然要送信入京陳述一番。顧崇看到后,想著白傾傾也許會想知道,便帶來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