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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眨了下眼,用著一雙濕漉漉的眸子艱難地往皇帝那邊看了一眼。 顧崇也不知道為什么,剛剛才有一點被撫平的煩躁氣息,在那可憐兮兮的白狐看過來時,又隱隱翻動起來。 他又有些不舒服了。 不是身體上難受而引起的不舒服。而是這雙狐貍眼水靈靈濕漉漉的,顧崇對上時,心口那里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盡管這感覺一瞬間就散了,但顧崇此時已經多看了小白狐兩眼。 這只狐貍應該是很漂亮的,但現在身上白白的毛被血染臟了一大片,干掉的地方還結了團。 氣息奄奄的,像是隨便一用力,就能輕易捏死了。 眼看侍衛要把它提走,顧崇突然出聲制止道:“慢著。” 雖然不知為何,但顧崇忽然不想讓這只狐貍離開他的視線。 那就在他面前處理掉吧。 侍衛聽從吩咐,上前將白狐貍交給了皇上。 顧崇一手靠著,一手捏住了白狐,提到眼前瞧了瞧。 白狐又軟又輕,他修長的手指都陷進了柔軟的白毛之中,又被整個包裹住,這手感舒適極了。而白狐就被他這么提著,沒有掙扎什么。 或者說它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漸漸就要閉上,沒剩多少出氣的樣子。 顧崇能感覺到皮毛下的血液在緩慢流動。這么一個毛團子,手感比看起來還要好,做成毯子后,應當能減弱他雙腿刺寒的不適。 只不過暖乎乎的小東西,真做成了毯子,一定不及現在這么溫暖了。 他把白狐貍放了下來,攏成一團放在了膝上。 一摸,心底因余毒時不時涌動起的煩躁,仿佛也一下子平復了下來。但在看見這只白狐不知是死了還是暈過去,閉眼一動不再動時,一股戾氣竟又重新翻騰起來。 本要叫人過來處理皮毛的話停在了嘴邊。 顧崇下令道:“叫個會治狐貍的太醫過來。” 話落又皺眉催促:“快點。” …… 白傾傾就在她昏過去時,接收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信息。 她的目標,就是面前的這個殘疾暴君,顧崇。 顧崇自小就很可憐,過的也很不容易。 還在他母妃的肚子里時,他就已經注定是一顆奪權爭位的棋子。 他不曾從他的母親那里得到過愛,他所面對的,只有至親之人無止境的嚴苛要求和逼迫。 顧崇從出生后,就被灌輸著要除去兄弟,奪取皇位的想法。 但在親娘和母族的期盼與壓力之下,他卻并未成為一個權勢熏心不擇手段之人。 顧崇事事都做到最好,無時無刻不在隱忍和周旋。而最終,他也確實坐上了皇位。 只是成了皇帝之后,他并沒有如生母和家族勢力所愿,成為他們的傀儡。 一登基,他就以雷霆手段,把覺得他不聽話,想要再廢掉他的太后軟禁在后宮。并不留情面地削減了母族權勢。 他也給沒有罪責的幾個兄弟留了條生路,全都送去了封地。 顧崇為帝以來,小心收攏平衡各方勢力,整頓朝堂,打理政事。做著一個勤勤勉勉,愛民憂國的好皇帝。 然而他剛安穩坐了幾年皇位,體內埋著的胎毒卻發作了。 毒發兇險,御醫們竭盡全力,才將皇上體內的毒性給壓制住。但他也因此雙腿殘廢無法行走,性情也受了毒性的影響,變得暴躁又兇戾。 在旁人的眼里,顧崇漸漸從一個明君,變成了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 眾多信息一下都涌入了白傾傾的腦海。 加上受傷失血昏厥,她緊閉著眼一動不動,儼然就像一只死狐貍。 皇上一聲令下后,隨行的一個太醫匆匆趕了過來。太醫在看見皇上皺起的眉頭時,心里就惴惴惶惶的。 現在的皇上,可與以前的皇上不一樣了。若令陛下他有一點不痛快,指不定就會受到斥罵責罰。 看著陛下此刻明顯陰沉的神色,太醫生怕自己撞上去遭了殃。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從皇上手里把白狐捧了過來。 當白毛團子從顧崇手中離開時,他身體里壓抑下去的躁戾,仿佛像是火苗又一下躥了起來。 令人難受。 皇上陰陰冷冷的氣息,冰冰冷冷的視線,嚇得太醫有些哆嗦。但見皇上沒說什么,便趕緊抱著白狐檢查傷勢,上藥包扎。還把被血浸紅了一塊塊的狐貍毛,拿干凈的濕布給擦了擦。 太醫在給白狐治傷的時候,皇上就一直在旁盯著看。 把白傾傾捕捉回來的侍衛,站在一旁早就心慌得不行了。 如今的皇上,著實變得太難琢磨了。他要是知道皇上更喜歡活的白狐貍,不想要皮毛了,那他肯定給活捉回來啊! 特別是皇上盯著太醫時的那神色,侍衛心都提起來了。仿佛那白狐貍要是死了,皇上一發怒,那他也完了。 好在忐忑了半天后,皇上似乎沒想起來治他的罪處,而白狐貍也救活了。 顧崇見白狐的傷都處理好了,便將縮成一個球的白毛團接了過來,放在膝上摸了摸,下令回宮。 顧崇把白狐帶回宮后,就放在了一塊又厚又軟的墊子上。 他如今腿廢了,有許多的不方便,所以這墊子也就安置在他的龍案邊上,他不必彎腰就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