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蘭香重新抱起東西,退到殿下身后。她明顯感覺到殿下情緒變差了,不敢再吭聲。 她是因為冀衡得殿下喜愛,長得又俊美,平常才對他多關照一點罷了。哪里知道……再說,冀衡總說想守護好殿下,平日里十有九句都是在問殿下的事。 白傾傾帶著人回去了。 冀衡快步躲開殿下后,回神又覺得自己不該如此,猶豫片刻,還是回頭去找殿下。 結果將她們的話都聽進了耳中。 他高大的身影遮擋在拐角之后,沒有再露面。 冀衡明白殿下有多好,以至于他險些忘了,在別人眼中,他該是連府上的面首都不如。 連蘭香都以此為辱,何況他的殿下,分明是那高嶺山巔的純白傲梅,他這樣的人,怎配對殿下生出那樣的心思。 冀衡瞬間警醒,將那幾分褻瀆般的情愫,深深掩埋進心底。 因為這事,白傾傾郁悶了兩天。 身邊伺候的人都能察覺到,不敢多言,也不敢拿瑣事打擾殿下,生怕再觸怒到她。 寶珠這日收到了柳五姑娘送來的帖子,才來請示。 大公主殿下屢次關照,又親自帶她逛了幾個時辰的都城。依禮數,也該遞帖來拜見。 殿下收到柳五姑娘的帖子后,心情明顯好轉,也不等人上門,讓她們帶上之前挑出的禮物,便直接去柳府了。 白傾傾認真想過了,還是得動一動這討人厭的奴隸制度。 但這事,也不能由她來干。 她雖受寵尊貴,名聲卻不好,又貫來想一出是一出,冷傲喜奢,若她突然站出來要推這奴隸制度,實在怪異,一定處處是阻礙。皇帝說不定都要以為她病了。 白傾傾想,這條船,她得帶著人一起上。 而柳湘齡就是個很好的人選。 柳湘齡從小借住寺中,心地善良但不軟弱,還很有自己的想法。加上她那太子哥哥,今后一帝一后是夏國主宰,更有天道眷顧,再合適不過了。 至于她,在后邊鼓勵配合也就夠了。 想好這事,白傾傾心情又明朗了。正巧收了柳五帖子,她干脆直接來柳府接柳湘齡出去走走。 柳湘齡和太子的事,進展的很不錯,宮里的賜婚想來也是遲早的。不過話說回來,太子刻意擺出這么明顯的態度,哪還有人敢再上柳家議親。 白傾傾不禁感慨,原來男人碰上喜歡的姑娘,別看外表如何清風玉樹,實際上也是狗得很。 柳湘齡得知殿下要來,急忙收拾好妝容。還當殿下要進柳府,結果在門外被喊上車就走了。 她看著外頭,不知殿下想帶她去哪。 白傾傾讓寶珠奉茶,看著車外道:“隨便散散心。” 柳湘齡問:“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看到你就好了。” 柳湘齡不知接什么話了。大公主殿下威儀又端持,且不怎么露笑。她常需要分辨一下,才懂殿下是玩笑還是有別的意思。不過她能感受到大公主待她是善意的。 她在想大公主殿下,不愧是和太子殿下最親近的meimei,就連說出的話都大同小異。一想到太子,柳湘齡的面色微微泛紅了,趕緊喝茶遮掩。 她們的車駕一直往街巷的偏僻角落里走。 和上回逛都城時,所見的體面光鮮不同,視線里多了許多像牲口一樣做著事或縮在角落歇息的奴隸。 都城有身份的人越多,也就越用得起奴隸。柳湘齡以前住在外,也不曾見過這么多。她正微微皺眉,便聽大公主在旁支著手臂,輕輕嘆了聲:“奴隸,也是人啊。” 柳湘齡是個聰明的,能猜到大公主是特地帶她來看的,只是還不明用意。 馬車慢慢駛動,又去到了奴隸市集。 白傾傾也是第一次來,只見各種奴隸按長處優勢分區拴著,像在被挑揀的貨物,只要花上一些銀子,就能拿到奴契拉走。 冀衡的奴籍,她早已命人去了。然而看著市集里一雙雙木然的眼睛,白傾傾便明白,有一些烙印,是看不見的。 這種烙印,也烙在世人的眼里。 柳湘齡也沒見過這么大的奴隸市集,她心思敏感又溫善,眼中既有不忍也有震撼。特別是,她也贊同大公主的話。 從市集離開,她沉思良久,才道:“殿下是為此才心情不好的?” 白傾傾淡淡道:“只是在想,如果一日奴隸制度從夏國的土地上消失,會是怎樣的光景。” 柳湘齡顯然很驚訝,更多的驚訝在于這話出自享有無上權力財富的大公主。 可是奴隸制度存在太久了,久到人們都覺得理所當然。柳湘齡猜,公主與她說這些,也許是以她的身份,找不到合適的人疏解不快吧。 然而她似乎也只能聆聽,做不了什么。 還不到時候,白傾傾自然不指望柳湘齡一眨眼就能搞定這一切,之后也沒再多說。 原本還想過帶她去看斗獸,怕嚇到這身子骨不太好的姑娘,所以作罷了。 還好她沒帶人去,光是往那些穢暗的地方繞了一下,她那太子哥哥就有所不滿了。 白傾傾在東宮喝著花露茶,就聽太子蹙著眉頭在數落她。 “你帶柳姑娘去那些地方做什么?她跟你不一樣。” 大公主是完完全全的上位者,見慣生殺,處置起人眼皮也不眨。柳湘齡性子溫婉,乖起來又像小兔子,白傾傾同意,確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