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趕回了警局, 警方聯系了這個小號的主人，剛開始，他并不承認自己認識這位“榛子姑娘”, 但在警方表示要登門拜訪之后, 他的態度立刻變好起來。

    “有什么事咱們網上，電話溝通就可以了。”他拒不會面。

    楚楚已經查到他的真實身份，姓李，名驕, 寧城的一個小開，家里是做實業的, 不過前些年生意不好, 商業聯姻, 這位李驕就和一位同行業大佬的女兒結婚, 在對方的幫助自己, 自家的公司也度過了難關。

    平時李驕在外邊玩怎么樣不管，起碼知情識趣, 不會弄到家里去，今天警方要是上了門，面上就不好看了。

    “那個榛子, 倒是會吊人口味，我本來也是偶然在附近里邊刷到的, 剛開始就當是看個熱鬧，看個美女, 害, 誰不愛看美女呢。”

    “我主頁也不只關注了那個榛子, 你們可以看看, 榛子雖然漂亮, 但還是有點小家子氣，我看過的美女都點贊。”

    “對，對，我給她發過私信，當時看她定位在附近，請她吃飯，她答應了，就在國貿那吃的日料，我也是第一回見她真人，漂亮是真漂亮，請meimei吃飯，我得花錢不是，當時路過p店，她說過兩天要同學會，買身衣服去，這就不是考驗男人的時刻了嗎，我見著她確實漂亮，吃飯的時候也挺會說話，心情好，為美女買套衣服也不是個事兒。”

    “你給她買的什么衣服？”

    “那是，買衣服不得成套買嗎，從里到外買了一套，大衣，毛衣，褲子鞋，還有倆包，第一回也得給美女留個好印象，她說單身，那不還能有下一回呢。”

    “之后我再約她，她就沒出來了。”

    “真的？”楚楚有點不信。

    “當然是真的，我當時有點生氣，第一回見面花的也不少了，這不明白著釣凱子，用一次就扔，我花那么多錢出去就吃了頓飯。”

    “那你沒接著找她？”楚楚接著問道。

    “我還要臉，那天趕著是湊巧，要是上別人知道我送了女人東西之后還往回要，我沒那個臉，十幾萬花就花了，沒了她別的女人不多得是嗎！”

    “我們這種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我還真犯不上一直找她，男人嘛，大度點，大肚能容。”

    “這件事千萬別讓我老婆知道，好了好了，還有什么想問的，快點，我得出門了。”李驕的語氣中有點不耐。

    “那你這不屬于被騙了？怎么沒有去她的博客號底下曝光？”

    “我說了，我還要臉，我那個小號還有點狐朋狗友知道，給她花錢也是我愿意的，談不上什么騙不騙，就當是她陪我吃個飯，我給她買衣服買包，算傭金了。”

    李驕如此說道。

    初雪和楚楚對視一眼，說到底，男人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臉，給甄艷花的錢，連個手都沒摸著，打碎牙齒和血吞，活該。

    技術組傳來了李驕的博客小號和甄艷的聊天記錄。

    果然，確實是和李驕說的一樣，再之后，李驕再怎么發消息，甄艷都直接不回，甚至拉黑了。

    案子仿佛又陷入了迷局，甄艷將李驕用完就跑。

    明明有了這一次，下一次應該更能撈一筆，她倒是收手的夠快。

    “這么說來，李驕不是甄艷的出軌對象，只是她偽裝身份釣凱子的一員。”初雪捏了捏下巴。

    “那會不會有很多像李驕這樣的人？他們中如果有人十分的迷戀甄艷，又不像李驕這樣不在乎這點小錢，一路花了不少，然后發現甄艷實際上結婚了還有孩子，要是做點什么也不稀奇吧？”楚楚想著網上出現過的相關新聞。

    “技術組已經在調甄艷的博客記錄了。”

    楚楚說著，今天這一天，上午跑了兩家公司，下午去了死者家里，一波三折，發現了不少東西，只希望現在所進行的不是白忙活吧。

    整個晚上，洛素她們都在不斷地聯系人，打電話。

    拒不承認的，聽到是警局電話以為是騙子的，這些男人也是花樣百出。

    初雪喝了口熱奶茶，往后仰著頭，“我嗓子都要啞了，一個個的都不承認自己是出軌，只是去見個朋友。”

    “都一樣，有說就見個網友的，有的說正好碰見的，拼桌吃飯。”楚楚抻了抻腰，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甄艷，真的是個能人！

    光是已知的男人，跟甄艷有過一面之緣，吃過飯的，就有十幾個人，而且各個都不算太差，起碼有點小錢。

    最摳的一個，也給買了兩千塊的小錢包。

    但這些男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被甄艷見了一兩次，直接就甩掉斷連。

    也不是沒有男人去辱罵甄艷，但一旦在甄艷的博客發表惡評，就會被刪掉。

    這些男人，到現在連甄艷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小榛子，一問，甄艷不說，他們也不問了。

    叫“小榛子”，這是情趣，是樂趣，他們都很樂意。

    “光憑電話里的這些，誰知道他們撒沒撒謊，要是甄艷真的和哪個看對眼了，對方再懂點技術，給阮明智制造這場意外也不是問題。”

    “現在的聊天記錄里，還真沒有哪個人和甄艷特別親近。”技術員在旁邊搖頭。

    “真要是特別親近，有特殊的關系，肯定是秘密的啊，換手機換手機號私下里聯系。”初雪說著。

    “查一查甄艷的通訊記錄吧。”楚楚嘆著氣。

    洛素上網看著帖子，因為死者阮明智的事故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一些新聞報道下邊，包括博客的這種平臺，下邊還有一些不知真假的熟人在說話。

    “明智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人，我們以前一個單位的，明智是我們單位的司機，開的是公車，每次都打理的干干凈凈的，車里還備著紙巾口香糖。他不愛說話，但當時我領導說，司機就得這樣的人來，能管住嘴，守住秘密，聽說后來明智媳婦生二胎了，為他高興，但沒多久因為工資太低就辭職了，也許他如果不走，就不會有現在這一遭了，唉。”

    “阿智是我的大學同學，他特別喜歡車，當時上大學，大家晚上睡覺前討論想買什么車，車型顏色性能引擎，阿智說的頭頭是道，唉，當初畢業阿智本來拿到了車企的offer，他家里人不讓，世上的事兒是真難說，希望阿智在天堂一切都好。”

    “阮明智是我的工友，是的，作為駕一公司的外包汽車測試員，我們不屬于駕一的人，也沒有那些福利，互相稱呼不是同事，我們彼此之間叫工友，都是打工人。他人真的不錯，講義氣，有的時候測試的車多，人手不夠，誰有點事請假，他都幫忙頂上去，他不愛說話，平時喜歡聽音樂，我坐過阿智的那輛車，他測試的時候邊聽歌邊記錄，看不出來也是個小有情調的人。哥們，工友，走好！”

    “哥們，不認識你，但是希望你在另一邊一切都過的好！”

    “一路走好，兄弟！”

    看著一條條評論，洛素仿佛靈光一閃，但又像是忽略過去。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現在又想不起來。

    電腦上閃動著信息，是洛素聯系的黑客。

    之前管楚楚要了那輛出事的智能汽車內的運行代碼，她不是很信任這邊技術組的技術，另外找人看看代碼有沒有什么問題。

    “你給我的代碼我看完了，編程的人很牛逼。”

    “怎么樣，有什么發現？”

    “沒有問題，我找不出問題，盡管我不是人工智能這方面的專家，但怎么說，這代碼漂亮死了，根本不可能出現問題，我沒有找到任何的bug，特別的干凈。”

    洛素長嘆一口氣，可她就是覺得這個代碼不對勁。

    車內只有阮明智一個人，如果是謀殺，肯定是對智能駕駛系統做了什么手腳。

    看電腦看得頭暈，只聽見楚楚那邊也是悠然長嘆。

    “甄艷的通訊記錄傳過來了，都很正常，沒有陌生號碼。”

    “難道真的是我們想錯了？”初雪手里轉著筆。

    今天簡直是一步一個坎，哪里都是錯的。

    “我覺得我們沒錯，只是沒有發現，或者，隱藏得太好了。”洛素平靜地說著。

    她在梳理這一整天的思緒，總覺得有什么被自己遺漏掉了。

    “今天早上，駕一把矛頭指向了空行，但空行說不是他們干的，他們也很慘，那如果那一天是其他人或者機構干的呢？”

    “我們明天去駕一，詢問還有哪些公司和個人，有能力攻擊到駕一科技。”

    洛素關掉了電腦，今天她們仨一直都在連軸轉，一葉障目，也許眼前知道的東西越多，就越被蒙蔽掉了。

    和楚楚姐告別，初雪開著車回到了偵探社。

    今天一天的消耗太大，兩人倒在床上。

    “jiejie，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我再怎么覺得，我們被人提著走，跑了一天，什么收獲都沒有？”

    初雪問著。

    “我也有一點感覺，所以明天打算從頭梳理，從警方的資料開始查缺補漏，一個一個環節來。”

    洛素輕聲回答。

    一夜無話，第二天，開著車，三人又來到了駕一科技。

    依舊是那一位駕一科技的ceo梁杰接待了他們，“幾位警官，又見面了，是有什么發現嗎？”

    “梁總，我們昨天去了空行科技，但對方表示完全沒有在那天襲擊駕一的服務器，除了空行之外，你還能想到其他的機構或者個人，有襲擊你們的嫌疑嗎？只要能做到這個技術的，還麻煩您給我們列個單子。”

    梁杰驚訝地看著她們，“不是空行？那我真的不知道是誰了，唉，這個技術，還有幾家互聯網公司也是可以的，他們的程序員比我們的更厲害，但是完全沒有必要啊。”

    她們在此來到了梁杰的辦公室，梁杰冥思苦想地寫了一份清單，時不時地還撥打內線電話出去。

    洛素看著梁杰寫寫停停，手指上有著些印痕。

    梁杰的這件辦公室視線非常好，科技園之內，駕一科技的占地面積非常大，樓下甚至還有幾輛智能汽車在調試和駕駛。

    梁杰寫完了一張紙交給了她們，“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了，這都是國內的，再有的就是國外了，我覺得也沒可能。”他苦笑著。

    “樓下就是貴公司的智能汽車嗎？”洛素張口問道。

    梁杰看了看，“是的，雖然這段時間滿城風雨，給我們公司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也不可能因為這些就放棄了我們的心血，樓下在調試最新版的智能駕駛，還有試駕員和測試員在。”

    “我們能去看看嗎？也想見一見阮明智之前的同事。”洛素提出要求。

    梁杰點了點頭，“當然沒問題，我還有工作，找人帶你們下去。”

    三人跟著一位助理下了樓，聽說她們是來調查阮明智的案子，不少人的臉色沉了沉，尤其是智能汽車的測試員，從前和阮明智同一崗位的人。

    阮明智的事出了之后，有不少測試員就直接辭職了，這一次出現意外的是阮明智，下一次會不會是他們？

    意外，是最不可控制的。

    雖然駕一公司的薪水很高，但生命價值更高，也不是不能換別的工作。

    三人隨意地跟著這些工作人員聊了起來，

    “你是阮明智的同事嗎？”

    “對，我們都是測試員，一起工作，同事嘛，頂多算熟人，除了工作，私下里也不接觸，我們外包公司，也沒有正經公司團建什么的，大家都是為了掙錢，沒必要上個班還花錢。”

    一位中年男人說著。

    “他性格怎么樣，工作之間，有沒有誰起過沖突，有沒有什么仇家？”

    聽著這樣的問題，男人詫異地看著她們。

    “怎么？你們懷疑是謀殺？不可能，我們都知道，阮明智是在車里死的，就他自己。”

    “他性格很好，就老好人，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跟大家都合得來，挺顧家的，我們下班有時候約著去喝口酒，他不去，家里孩子太小，又沒老人照顧，說得回家幫媳婦看孩子去。我們工作就是每天對著車，一天到晚在車里，測試，記錄數據，天天都是跟車打交道，能有什么仇家啊。”

    “私生活方面呢？阮明智的家庭你們了解嗎？”

    “他老婆挺漂亮的，阮明智手機就是老婆抱孩子的照片，我們還說他娶了個天仙，當初他老婆也不知道怎么瞎了眼看上他的。下班就回家，平時周末他說也是在家帶孩子。”

    “要我說，他這種人，也不可能結仇家。”中年男人摩挲了兩下手指，他有煙癮，但在工作場合，不能抽煙。

    “阮明智不抽煙不喝酒，有沒有什么愛好之類的？”洛素接著問。

    “愛好，這得問他老婆去吧，我感覺他也沒什么朋友，除了家就是過來上班，我們也有辦公室，一個人一個工位，我們也沒啥東西，阮明智可能喜歡聽歌吧，休息的時候我見過他戴耳機，也不是放視頻，還有一回，我坐了他的車試駕，他在車里放歌。之前好像用公司電腦下載過歌，我看見過，他還是內什么軟件的會員呢。”

    洛素一一記下，謝過了他，初雪在駕一公司人員的幫助下在試駕智能汽車。

    回去的路上，初雪還在感嘆著智能汽車。

    “要是沒出這回事，我這試駕一次，感覺都要愛上了，只要系統設定好路線，全自動智能駕駛，我在旁邊愛聽音樂聽音樂，愛看電影看電影，什么都不用管。”

    “我們接下來就聯系這些公司嗎？”楚楚拿著手中的那張名單。

    洛素一直低著頭，沒有回答兩人的話，不知道在做什么。

    楚楚看過去，見她似乎在不斷地放大著什么。

    “這是......阮明智那天車內的視頻？你看這個做什么？”

    洛素沒說話，又盯了一遍，然后用手機的視頻軟件放大像素。

    她定了定神，看向楚楚，“肇事地點，帶回來的證物里有u盤嗎？”

    “什么？u盤？”楚楚不太明白。

    洛素把手機放大到她眼前，“視頻里，阮明智的車內，有u盤插在車內，但警局現在的證物里，似乎并沒有u盤。”

    “我們現在去事故現場。”

    挖山遍野，刨來刨去一下午，冬日的土地凍得梆硬，楚楚戴著手套，拿著個鏟子也覺得手快要僵了。

    路過的車輛還時不時地減速看著她們，楚楚只覺得兩眼發黑，什么都沒有。

    “素素，我們......”

    “找到了！”洛素手中出現了一個紐扣狀的東西，放到眼前，usb接口清晰可見。

    帶回局里，將u盤插入一臺斷了網線的電腦，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啟用駕一科技的智能系統代碼，病毒瞬間出現，開始發作，擾亂智能系統的代碼。

    三人對視一眼，“這不是意外，是一場徹徹底底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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