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姜宥上身穿著整齊的襯衣領帶,下面就一件內褲,赤條條的腿白皙誘人。 眉眼忽然上挑,像個勾人的妖精。 扯了扯領帶,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往前走了幾步,分腿虛坐在嚴仲修的腿上。 準確來說,他只碰到了對方的毯子,全靠自己兩條腿撐著。 動作一氣呵成,大膽直接,性感張狂。 只叫人措手不及。 數據急速跳動:“正東,2m,1.4m,0.8m,0.2m……0m。” 滴! 嚴仲修微微垂眼,撐在輪椅上的手不覺收緊。 只覺一團火猛地砸到跟前,霎時燙到了他,臉上發出皺眉警告。 可姜宥抵上他警告的目光,不僅恣無忌憚地笑,更是伸出雙臂勾住了他脖子。 被酒趟過的身體很熱,他努力維持鎮定,想從嚴仲修的臉上看出一絲窘迫,尋找勝利的蹤跡。 兩人貼的很近,暗黃的燈光里,空氣里也流動著躁動的火星子。 嚴仲修身體輕易被點燃了,呼吸漸燙,火苗已經燒到了胸口,正舔食著他的下巴。 他手背的青筋隱隱跳動,里面的血被燒開了,幾乎要灼破皮膚迸濺出來。 從來沒人敢和他靠這么近,他眼底涌起怒意,忍不住低吼:“下去。” 嘖,連個滾字都沒說,涵養真是該死的好! 姜宥咧著嘴笑,他長得絲毫不娘氣,眼角細尾上的那一小顆痣卻有點媚。 臉上潮紅未褪,眼光還帶著水色,微微嘟唇:“我不。”你能拿我怎么著啊? 有本事就喊人,反正他從頭黑到腳,無所畏懼。 “下去!”嚴仲修終于瞪了他一眼。 姜宥手指從他頸后滑動到前面,幾乎已經失控,顫抖了數下,差點忍不住去摸他性感的喉結。 其實他心底虛的要命,頭一次出來浪,沒有經驗壓身。 饒是面上裝得再好,身體還是露出了點破綻。 但是酒色壯人膽,自動忽略了嚴仲修的話,貼近他耳朵,“讓我留在你身邊,那以后得叫你什么呢?” 說罷他身體微微前傾,他們幾乎貼面,又突然發現嚴仲修竟是個睫毛精! 日,濃密又長的睫毛,讓人想伸手撥弄玩耍。 嚴仲修真是太符合他的胃口了! 姜宥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得忍住,不能太過了。 真想把人撲倒,也不能趁醉酒,很影響感官的。 嚴仲修喉嚨被燒干,熱氣吐在耳邊,他微微偏過頭。 雖然對方的身體只是虛貼著自己,可這個距離遠超過他過去接觸過的所有生物。 每個人的都有自己的安全距離,一旦被人入侵,就會緊張甚至恐懼。 身體發熱,心血沸騰,包括身體其他的反應,應該都是正常的。 嚴仲修理性地分析著,甚至在默念起他房里掛著的心經。 姜宥舔著嘴唇,試探地開口:“嚴二公子,嚴二少,嚴仲修,嚴金主,嚴爸爸?” “還是……嚴……叔叔?” 或者弟媳,弟夫? 嚴仲修余光看著那豐潤艷麗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說話的語氣還特別軟。 他不僅氣惱,還很急。 下身…… 臉上終于可見幾分狼狽,只想一口咬破那張嘴,咬到他見血喊痛,才能解恨。 嚴仲修咬緊后牙槽,被自己冒出來的暴虐想法嚇到,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兩簇暗火。 聽姜宥說完最后一個稱呼,他眉骨狠狠動了下,背脊繃了一根弦。 若由他再胡鬧下去,說不定自己就忍不住動手了。 腿上的神經微顫,死而復生般地激動,加劇了身體反應。 他七歲之前是在鄉鎮長大的,被那些孩子指指點點,被有意孤立被敵對被說成野孩子,從來沒跟人動過手。 只有一次,他們污蔑沈瑟瑟是情婦,他把那群孩子打得鼻青臉腫,自己也全身了掛彩。 嚴仲修臉色漸漸泛冷,緊抿著唇忍著隱痛,最后決定不動手。 把人打跑了,還得去追回來,太不劃算。 姜宥見他一直沒反應,只有凌厲的輪廓顯示著他的憤怒。 突然良心發現,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竟然在欺負殘疾人? 羞愧,有違社會主義仁愛! “我這人就愛開玩笑,二少別當真。”姜宥一秒認慫,從他身上跳開。 呵呵地干笑兩聲,蓐了一把頭發,快速把褲子套上了。 他方才也沒有真坐在他腿上,就怕把人給壓壞了。 嚴仲修冷著臉不說話,頭頂罩著片可見的陰云。 趁他還沒發飆,姜宥快步走到門口,搖搖手:“再見,嚴二公子。” 他選擇了最疏遠的稱呼,其中的意思,想必嚴仲修會懂。 嚴仲修怎么會不明白,但是這個人他要定了! 他看著姜宥的身影消失,敲了敲腿。 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方才還在顫動的神經,已經漸漸沒了知覺。 前不久上樓穿過走廊時,沉眠的腿部神經突然間醒了,他一步步靠近目標源。 不可思議的是,腦海里驚現了張大屏幕,精確計算了他們之間的方位和距離。 在觸碰到姜宥的剎那,他甚至覺得可以重新站起來。 嚴仲修移到窗邊,打開了窗戶,讓涼風灌進來。 放松了緊繃許久的背脊,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室躁動的熱氣漸漸消散。 姜宥出了房間沒下樓,他臉上燥的慌,去了走廊盡頭的陽臺,需要冷靜冷靜。 而且現在下去無疑會再度吸睛,趁這會兒把姜宥這個人物角色理理。 姜家夫妻婚后一直沒孩子,苦于家里長輩的壓力,自己又渴望孩子,所以收養了姜宥。 但是不到一年,他們就擁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再沒有多余的精力放在身上,因而姜宥在姜家并沒有感受到親情。 只有姜維對他很好,從小就很黏他。 可姜宥長久被區別對待,心里早就起了怨念,對姜維沒幾分真心。 而姜維雖粘人,卻一直拒絕和他有更多的肢體接觸,姜維又處在躁動時期,沒忍住找野食,幾次被姜維給攪和了。 為此姜宥一直很生氣,想要徹底脫離他。 甚至連大學也沒讀,憑借自己的好皮相進了娛樂圈,但是不僅沒演技,脾氣還臭,里里外外得罪了不少人。 他只是姜家養子,他們表面上愿意給他面子,背地里誰還會在乎。 偏偏他自己還沒點b數,直到因為姜維設計這場戲,被嚴仲修后知后覺地吃醋,悄悄封殺了,酒駕身亡。 太煞筆了,這不是自己作死嗎? 姜宥皺著眉掏出手機,查詢了下他的資產,“支付寶余額3400,微信零錢20,建設銀行256,中國銀行190,交通銀行886……” 全部身家加起來,連五千塊都沒有! 姜宥回頭望了一眼,他剛剛為什么沒有抱住嚴仲修的大腿? 曾經,有個被包養的機會擺在面前,他沒有理會反而調戲了金主…… 人家是個殘廢,又是潔身自好的社會主義和諧青年,此舉無疑是對他的羞辱。 如果上天愿意再給他個機會,他想抱住金主的大腿,說:“來,隨便怎么太陽我。” 姜宥在陽臺角落反思良久,直到姜維給他來了無數個奪命連環call。 想到今天是交租的日子,身上這么點錢還得交出一半,心肝止不住地顫。 只好硬著頭皮跟他們回去,先躲過包租婆再說。 姜宥混在離開的人群里下了樓,到了車邊,姜太太特意把姜維推到了副駕駛。 他只好坐在后排,其實他一個人做前排更省事的。 除非他們別有目的。 車里的氣壓很低,姜衛國坐到他邊上,面色威嚴。 沉默了許久,才開口:“維維不懂事,你是哥哥,怎么也跟著糊涂。” 果然,他們是為了方便耳提面命。 姜宥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是誠心的。 不論姜宥在姜家過得好不好,都和姜維沒關系,不該讓姜維自毀名聲來討好他。 姜衛國沒再說話,換成了姜太太說:“雖然你是我們姜家收養的,但你們就像親兄弟一樣,我們自認也待你不薄,將你養到這么大也不容易,你可不能沒良心,害我們姜家丟臉,害維維背負□□的丑聞……” 姜宥:“……”明明吸引現場火力的都是我! 姜太太接著說:“和嚴家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被你攪黃了,以后別人指不定怎么說他,你這是在恩將仇報!” “媽!你少說兩句行嗎?”姜維在前排瞪了姜太太一眼,又回頭看了看姜宥。 見他臉色平靜如常,還是不放心,“再說了,這事是我一手策劃的,和姜宥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越是這么說,姜衛國和姜太太的眼色就越難看。 姜宥沒說話,姜家夫妻一唱一和,意思是要他主動和他們斷絕關系,還姜維一個清白。 這事只能從他這里終結,他們把剪刀遞給了他,由他動手才能不落人口實。 他還以為起碼今天能逃一天房租,看來什么都躲不掉啊。 姜宥眨眨眼,眼睛有點紅,車里燈開得暗,讓他可以很好的掩飾自己,“很感激您二位對我多年的照料,這件事情我會給你們個交代的。” 姜衛國嗯了一聲,說:“今天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看你喝了不少。” “就在這停吧。”姜宥叫住了司機,打開車門下車,“我住的地方和你們也不大順路,而且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下。” 姜維聽他這么說,也打開車門要跟著去。 姜衛國立馬喝住了他,“你哪兒也別想去,還嫌不夠丟人嗎!” “我……”姜維按著車門的手頓住,為難地看了姜宥一眼,“哥,你今天就回家住吧,行嗎?” 姜家夫妻齊齊看向姜宥,看他怎么做。 姜維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回去吧,別惹爸媽生氣。” 說完砰的一聲,從外面把車門給關上了,他搖搖手轉過身走了。 經風一吹,姜宥眼睛更紅。 沒緣分就是緣分,他們收養了姜宥,轉眼便有了自己的骨rou,難以再將愛施與他。 現在的姜宥也想過好好改善他們的關系,但是他們卻逼他脫離姜家。 他太難了。 姜宥喊小零:“哈嘍,你還在嗎?” “在的呢,小零可以犧牲一丟丟美貌,在深夜陪小哥哥聊個10塊錢噠。” 呸,一毛錢他都舍不得。 姜宥立馬冷漠地拒絕了他,“你走吧,爺都給不起。” “好吧,那我去睡美容覺了。” 他身上就4752,等會交個2500的房租,就剩2252,這里的物價還這么高,這是在逼人賣腎啊。 不知道這個身體的腎怎么樣,照這情況,說不定哪天就要它們就要派上用場。 姜宥走著走著,抬眼看了看四周,才發現這是在半山腰。 狠狠皺眉,草! 剛才為了一點可憐的自尊心,將自己置于了賣腎的當口。 晚上十一點,公交早就沒了。 打車是不可能打車的,現在任何一筆花費,他都舍不得付出。 姜宥停了下來,朝嚴家別墅的方向看去,還能看到那片天空微亮。 這個時候宴會的人應該還沒走光,他決定站路邊等等看,舔著臉搭個順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