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攀咬?那你看看這些證據。”乾德帝又扔下一沓兩人來往的信件、賬本等。 永康侯也是個老jian巨猾的,竟留有一份賬本,這份賬本還被趙寅找到了,此事過后,朝堂上有不少官員都要下臺,局勢將徹底洗牌。 那些信件便罷了,豫王看見那份賬本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永康侯竟在這里擺了他一道,觀賬本上的數目,他竟然是獲利最多的,難怪父皇會如此惱怒。 若只是一個萊漳大堤,或許還不是很嚴重,可是永康侯卻把這些年和他還有柳家來往的所有都記錄下來,不僅僅是他要倒,連柳家也在所難免。 “父皇恕罪,兒臣知錯了!”豫王甚至不知該如何辯解,因為證據太足了,而他也毫無準備。 只能怪自己用人太深,讓永康侯知道的太多。 但永康侯一直是自己頗為信任的股肱之臣,誰又能知道永康侯會因為一個大堤而被徹查呢? “知錯?你方才不是還喊冤嗎?你看看這些賬目,你對得起大燕的百姓嗎?你對得起朕對你的期望嗎?咳咳咳……”乾德帝氣的臉漲紅了,喘氣都困難。 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卻在背地里做下這許多勾當,真讓乾德帝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圣上,小心身子啊。”李竟連忙扶著,遞上茶盞,可以看出來,豫王對乾德帝的打擊確實很大,圣上身子向來康健,很少如此這般。 “父皇,一切都是兒臣的錯,和母妃與外祖父無關,請父皇責罰兒臣!”只要柳相和母妃在,他遲早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父皇總不可能斬了他。 面對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證據,他再也沒法子狡辯,只能承認,既然父皇沒有在朝堂上說這件事,那就說明父皇不會要了他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當他是年少糊涂罷了。 豫王說完這句話,乾德帝還未開口呢,就有內侍來傳話說柳貴妃求見。 豫王遺憾的閉了閉眼,母妃這個時候來添什么亂。 “哼,和你母妃無關,倒是來的挺快,讓她進來。” 乾德帝可不信什么和柳貴妃無關,母子一體,難道豫王做什么,柳貴妃會不知嗎? “妾身拜見圣上,圣上萬福!” 方才長禧宮有人在遞消息,說豫王被圣上斥責,要廢除親王位,圈禁至宗人府,嚇得柳貴妃匆匆忙忙就過來了,甚至來不急多加思考。 人這一著急就容易出錯,一步錯,步步錯,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挽回。 “你來做什么?”乾德帝言語重戾氣很重。 “圣上,妾身聽聞豫王惹惱了圣上,還請看在豫王年紀尚小的份上,饒恕豫王一次,求求圣上了。” 無論如何,不能廢除親王爵位,要不然柳家將徹底倒臺。 “你可知你教導的好兒子做了什么事?竟還敢說是惹惱了朕,貪污受賄,謀害朝廷命官,勾結朝臣,是妄圖謀反嗎?” 柳家對圣上有從龍之功,也是歷經兩朝的重臣,作為丞相,乾德帝一直很信任柳家,也對柳貴妃不錯,后宮中除了皇貴妃就是她最受寵,又有一兒一女,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卻因為這些優勢,反而大肆勾結朝臣,從前乾德帝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卻被他發覺豫王諸多行徑,簡直不堪為人! “父皇明鑒,兒臣萬萬不敢,也從未勾結朝臣,只是日常往來,兒臣絕對不敢背叛父皇啊!”豫王把頭磕的極響,聽著都疼。 “圣上、圣上,這一切都是妾身的錯,沒有管教好孩子,求圣上賜罪,饒恕瑞兒一次吧。”柳貴妃哭的梨花帶淚,好不惹人憐惜。 趙寅站在一旁,看著這對母子苦苦哀求圣上,心中無比暢快。 當初薏兒入宮,謹小慎微,處事公正,后宮中無人不贊一句賢后,卻還是被柳家一把火把薏兒活活燒死,這個仇,血債血償,他們如今這樣還遠遠不及。 一個是圣上寵愛多年的妃嬪,一個是圣上疼愛多年的皇子,想來圣上就算惱怒,也不會要了他們的命,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會放棄。 “別再哭了,把正陽宮當什么了?”乾德帝一掌拍在龍案上,從前柳貴妃的眼淚是最有用的,有什么事掉幾滴眼淚,乾德帝大多都會同意,可如今看著她的眼淚,卻想起了那些因為萊漳大堤塌毀的百姓的血淚,讓乾德帝如何再同情? 柳貴妃瑟縮了下,不敢再說什么,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恐懼。 “柳貴妃教子無方,縱容豫王放肆,做出違背大燕法紀之事,著貶為嬪,搬出長禧宮正殿,遷入偏殿。” 乾德帝語氣頓了頓,又看向豫王,眼中尤為心痛,“豫王目無法紀,貪贓枉法,陷害忠良,賜杖責三十,剝奪親王爵位,貶為郡王,罰俸三年,國庫虧空數目,悉數補上。” 柳貴妃跪著的身子攤倒在地,雙目失神,完了,一切都完了…… * 東宮此時正熱鬧著,宮人進進出出的搬東西,按照太子的意思歸置。 虞姝拿著菜葉喂雪絨,元元也湊過來要吃。 “元元也吃菜,待會不吃小魚干了?” 終于忙的差不多,賀云槿也坐了下來,“元元特別能吃,聽說貓都喜歡吃老鼠,不如讓它自己抓去。” “可是你都搬到東宮來了,哪里來的老鼠。”就是在太子府也很少見啊。 “不如把他送回歸元寺如何?” “喵嗚~”元元不吃菜葉了,呲著牙向著賀云槿,仿佛要咬人。 虞姝笑著揉了揉元元的腦袋,嗔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把元元送走?元元哪招惹你了。” “喵嗚~”元元委屈巴巴的蹭了蹭虞姝的手心,伸出舌頭舔她的指腹。 “咳,孤沒有。”賀云槿拳頭放在唇邊咳嗽了聲,斷然否決。 東宮的總管內侍楊材從外邊匆匆進來,“殿下,郡主,方才正陽宮傳來消息,柳貴妃被貶為柳嬪,豫王被貶為豫郡王了。” 第91章 第一更 活著看殿下登上高位,才是最痛…… “下去吧。”賀云槿微微頷首。 等楊材離開, 虞姝才鼓了鼓唇,“圣上罰的好輕哦。” “在意料之中,豫王到底是父皇曾經十分疼愛的兒子, 柳貴妃又伴他多年, 生有一子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賀云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這宮里, 唯獨柳貴妃生了兩個皇嗣, 對于天家來說,子嗣傳承最重要,開枝散葉是每個老祖宗掛念在嘴邊的話,所以柳貴妃才會如此受寵。 “也是,十根手指還有長短呢, 在宮中風光數年的柳貴妃變成了五品的嬪, 最有希望奪嫡的豫王變成了郡王,生生比其他皇子低了一大截, 也是夠難受了。” “活著受辱, 永遠比死了難受。”賀云槿給她倒了一杯茶,兩人對視了一眼。 虞姝從賀云槿眼中看見了勢在必得。 “也是,活著看殿下登上高位, 才是最痛苦的事吧。”虞姝抿了口茶, 隨即嘆了口氣,“似乎跟著殿下, 我也學壞了不少。” 從前她可沒這么壞。 “你確定?姝兒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孤只是激發了一下你體內的壞心思。”賀云槿薄唇微勾,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倒是希望虞姝與他一般,他也不必再多加愧疚了。 “殿下瞎說,我可向來都是乖姑娘, 對不對啊元元。” “喵~”元元用爪子扒拉虞姝的手指。 虞姝得意的瞥了賀云槿一眼,水盈盈的眸子,滿眼笑意與狡黠。 賀云槿的手指蹭了蹭額頭,無奈搖頭,這個東宮,怕是沒他的地方了,一個兩個都向著虞姝。 “郡主,云梧殿都布置的差不多了,郡主去看看嗎?”春兒從廳前出來,虞姝覺得春兒挺有能力,就讓她做了云梧殿的掌事宮女,日后虞姝和賀云槿大婚,就住在云梧殿。 “殿下一同去嗎?”到底她還沒有嫁過來,還得矜持點不是。 “你去吧,孤還有點事,得見舅舅。”賀云槿也是有自知之明,反正他的意見其實不大重要,只要姝兒覺得滿意就可以了,更何況春兒這個丫頭眼里也只有她的郡主,沒有他這個太子。 “那好吧。”虞姝點了點頭,殿下和趙寅的事,與她說了,趙大人也是辛苦了,為了殿下在豫王身邊蟄伏這樣多年。 難怪殿下雖然不喜趙映夢,卻從未強硬的對她下手,想來也是看在趙大人的面子上。 不過說來,也有很久沒有看見趙映夢了,那次剪刀之后,趙映夢再也沒有在她面前出現,哪怕她和殿下定親了。 難道是死心了嗎? * “殿下,圣上還是心軟了。”趙寅有些遺憾,不管是柳貴妃和是豫王,都無傷大雅,而柳家更是沒有損傷。 “舅舅不必心急,乘勝追擊便可,柳嬪的事可以安排了。”賀云槿從未想過可以一擊即中,柳家多年經營,根深蒂固,怎可能輕易擊倒。 “也好,你母后的仇,也終于可以報了。”趙寅說起來還有些哀傷與悔意。 他一早便知后宮不是什么好去處,可是薏兒卻非得去,心儀當時還是太子的圣上嫁入東宮為太子妃,不久便生下嫡子。 可他卻與她鬧了別扭,不愿親近,誰知一場大火,讓他與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妹子陰陽兩隔,悔恨終生。 世人都知他連先皇后的吊唁都沒有去,可卻不知他在家中紅了眼,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一次,他落淚了,也后悔了。 可這一切都無法挽回。 所以趙寅一心只想護住妹子的獨苗,用余生來償還薏兒。 為了護住殿下,也為了得到豫王的信任,這么多年,忍氣吞聲,哪怕豫王當著他的面欺凌殿下,他也只能攥緊了拳頭不敢開口。 多年容忍,只為今朝。 好在殿下成長的很快,若是妹子在天之靈知曉,必定十分欣慰吧。 “辛苦舅舅了,舅舅回去歇息吧,孤這邊也快忙完了,得去父皇那一趟。”這個仇,是一直壓在賀云槿和趙寅心頭的毒瘤,是時候拔除了。 * 趙寅從東宮出來,這是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的親近殿下,不用在意旁人的打量,不用在意豫王會怎么想。 回到趙府,他打算找長子商量一下太子的事,卻被趙映夢喊住。 “有何事?”自從上次太子來過趙府之后,他這個女兒就像是變了一個性子,與他生疏了許多。 “爹爹是太子的人,對嗎?”趙映夢聽到豫王被貶的消息了,而此事,是爹爹主審,如果爹爹是豫王的人,怎么可能會讓這件事這樣輕易塵埃落定。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趙寅對這個女兒是有虧欠的,可為了大計,他不得不這樣做,日后會為她擇一個好夫婿,殿下記得他的功勞,也不會為難她。 “那爹爹讓我親近太子的時候,為何不說這不是我該管的事?爹爹瞞的我好苦。”趙映夢一次次在背叛父親和背叛殿下之間來回搖擺,可到頭來,殿下瞧不上她,爹爹也騙了她,要她如何自處? “夢夢,我與殿下的事,那是關乎趙家的未來,爹爹對不起你,可也提前告訴過你,別對殿下動心。”趙家的榮辱都背負在趙寅的身上,他沒的選擇。 “可既然爹爹是太子殿下的人,為何不答應我與殿下在一起,我若成為太子妃,不是對趙家更有利嗎?” “殿下已有太子妃,我也不會允許你入東宮,日后爹爹會為你擇良婿。”趙寅皺了皺眉,太子是什么性情的人,趙寅最清楚,太子早就與他說的清楚明白,不會喜歡上趙映夢,既然如此,他怎能斷送女兒的一生送她入宮。 而且殿下是為帝王的大材,卻并非女子的良人,手段狠戾,性情桀驁,這樣的男人,若是嫁對了,一生幸福,若是嫁錯了,一生孤苦。 更何況殿下想來也是真心愛慕長宣郡主,要不然不會讓他在豫王面前提出要提前選定太子妃的建議。 可以說,長宣郡主是殿下親手算計而來,自家女兒怕是入不了殿下的眼。 “我不要,什么良人,爹爹無非是想挑一個對趙家有利的把我嫁出去聯姻,爹爹,你太讓我失望了。”趙映夢抹了一把眼淚,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