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永康侯后背發涼,脊骨僵硬,“微臣在!”永康侯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這短短的幾個字,都打著顫。 豫王撇開臉,沒眼看,就永康侯這般膽子,竟也妄圖跟著他有從龍之功,今日怕是救不回來了。 “李竟,把公文上仲濱所犯之罪責念給眾位愛卿聽聽。” 乾德帝把永康侯喊出來,又不說話,讓永康侯心如刀絞,不知該是何種表情,甚至想直接跪倒在地認錯便是,可又想說不定仲濱沒有供出他呢?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罪責一:貪污萊漳大堤建造款。” “罪責二:強占良家女子 ,私養外室二十余位。” “罪責三:謀害朝廷命官。” “罪責四……” 李竟一條一條的說出來,每說出一條,永康侯就膽顫一寸,仲濱竟然犯了這么多錯,全被太子抖落了出來,太子到底是何時長成現在的能耐? “都聽清楚了吧?永康侯,你覺得仲濱犯下這些大錯,朕該如何處置呢?” “微臣、微臣以為罪無可赦,當處斬刑。”永康侯還撐著一口氣,這上面沒有提到他的名字。 “哼,好的很,既然仲濱是斬刑,那你這個工部尚書,帶頭貪污工程款項,又該當何罪?”乾德帝的聲音就差是吼出來的,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堂堂一個侯爺,又是工部尚書,竟也貪污受賄,不顧百姓安危,讓人失望之極。 “噔……”永康侯手上拿著的玉笏板掉到了地上,而他也腿軟坐了下去,原來,圣上知道了…… “微臣冤枉啊!”永康侯自然還是得掙扎,又沒有抓住他的把柄,只憑借仲濱幾句話,他要咬死不承認。 “別急著喊冤,”賀云槿嫌棄的離他遠些,“父皇,仲濱已交出和永康侯密謀貪污建造款,和殺害馮陽波的書信來往,已是抵賴不得。” “呈上來。” 賀云槿又把一系列證據呈上,證據確鑿,永康侯擅用左手書寫,字跡與旁人有所不同,很容易辨識,但想要模仿卻有些難度。 “劉宏,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貪污萊漳大堤近幾萬兩白銀,致使款項不夠,用劣質木樁和桐油建造大堤,讓大堤才三年就塌毀,你對得起朕對你的厚望,對得起萊漳百姓的性命嗎?” “圣上,求圣上恕罪,微臣冤枉啊!”永康侯跪倒在地上,膝行幾步,涕泗橫流。 永康侯,在燕京也算是不錯的世家了,可惜了,沾上貪污二字,再無翻身的機會。 “冤枉?你還好意思喊冤枉,趙寅!” “微臣在。”趙寅出列。 “朕命你即刻查封永康侯府,查清楚這些年永康侯到底貪污了多少款項,工部可真是個肥差啊,養的你們膘肥體壯,恬不知恥!咳咳咳……”乾德帝太過氣憤,竟是咳嗽了起來。 “圣上注意龍體啊,莫要動氣。”李竟連忙扶著。 此時本該是豫王獻殷勤的時候,可是豫王卻低著頭,甚至怕乾德帝記起還有他這個兒子,不過好在是趙寅主管此事,心里安定下來,有趙寅在,想來不會太難。 “是,微臣領命。”趙寅接下這個差事。 “仲濱與永康侯一道關入大牢,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和豫王隨朕來。”乾德帝瞥了一眼豫王,今日他極其不對勁。 回到了正陽宮,乾德帝喝了口熱茶才緩和過來,看了眼下邊站著的兩個兒子,從前一直覺得豫王好,是個堪當大任的,也想過是否要廢除太子,另立豫王。 可因著太子是嫡子,而且他也想再看看豫王的品行,卻沒有想到,如今太子成長起來,而且太子這一成長,再對比一下豫王,太子便比豫王好太多,就是讓乾德帝想偏心也無從偏心。 儲君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是他更喜歡誰就可以立誰,而是要看這個人是否適合當儲君,就像太子,一開始就是因為嫡子而被立為儲君,帝王之位,也本就該傳給嫡子,可若是嫡子不堪大用,乾德帝也一樣考慮要廢除他。 既然太子如今可用,那他還是會先以培養太子為主,儲君易主對大燕的江山社稷也會有影響。 許是因為近來他對太子稍加關心,所以豫王著急了。 豫王微微垂著眼,感受著乾德帝的視線打量,袖子之下的拳頭緊攥,呼吸都輕了,父皇喊他來到底是為了何事? “豫王,朕要你一句實話,永康侯貪污建造款一事,你可知情?” 豫王一聽,連忙跪下,“父皇明察,兒臣萬萬不敢摻和這樣的事。” “這樣啊,既然你說沒有,那就起來,跪來跪去做什么。”乾德帝隨意擺了擺手,他也希望豫王沒有,他不希望自己如此看重的皇子會貪污, “太子,這次你做的很好,朕已命人整理好東宮,后日你就搬回東宮吧。”太子這次確實出色,查出了仲濱這個大貪官。 “謝父皇,”賀云槿頓了頓,“父皇,兒臣還有事啟奏。” “何事,說吧。” “兒臣和郡主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殺手,幸而兒臣準備充分,留得兩個活口,卻不愿招供幕后之人,不知父皇覺得兒臣該如何處置?” “蓁蓁又被刺殺,無礙吧?” “郡主一切無恙。” “那就好,日后你帶蓁蓁出去,得仔細些,別讓你的太子妃受了傷。” “兒臣明白。” “父皇,刺殺太子的殺手合該交由刑部處理,不如交給趙寅吧,興許殺手就是永康侯派去的。”豫王沒有想到賀云槿竟留下了殺手,他必須得把局勢扭轉回來。 “也好,那就交由趙寅一并處理了,希望他別讓朕失望。” 賀云槿眼眸微閃,不置可否。 第88章 第三更 忍辱負重,只為今時今日 豫王從正陽宮出來如喪考妣, 他從未有過今日的感覺,就好像咽喉被人扼住,太子似乎隨時就能要了他的命。 “太子可真是好本事。”豫王這次是真的見識到了, 短短幾日, 就能把萊漳大堤的事查清楚,還能查出仲濱其他的事, 拉永康侯下水。 更重要的是, 居然能抵擋住他派去的殺手,不僅能毫發無損,還留下了活口,足見其手段了得。 他和豫王等人,怕是都低估了賀云槿的能耐。 以為他是一只病貓, 其實卻是潛伏著的猛虎, 打他和寧王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說萬壽節那次豫王還覺得不過是長宣郡主教了他些討巧的招式,這一次, 他卻不會再這樣想了。 太子其人, 怕是一直都蟄伏著,偽裝成他們愿意看見的模樣,實際上悄悄地成長, 到了如今, 豫王竟拿太子沒有辦法。 “豫王過謙,若是豫王一早便知道孤是太子, 而非四弟,想來豫王今日一定不會有如此感慨。” 賀云槿唇角微抿,露出笑意,那是勝券在握的笑容。 “哼,你倒是能忍, 從前那個豬狗不如的日子,你竟也沒有找根繩子吊死。”從前太子過的是什么日子,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在長宣郡主入宮之前,怕是豫王府的一條狗過的都比賀云槿好。 豫王一直覺得,在奪嫡這條路上,最沒有威脅的就是太子,連平王對他的威脅都比太子大,卻沒有想到,藏的最深的是太子。 “孤若死了,那今日不是見不著豫王如此狼狽,不過這算什么,豫王也提醒孤了,你的日后,應當比孤的過去還要慘,最好提前準備繩子,否則,連繩子也不會有人給你。” 賀云槿說完,不再廢話,轉身離開,他還得出宮辦正事。 豫王看著賀云槿離去,目眥盡裂,早知今日,當初他一定殺了他,太子直白的告訴豫王,什么叫養虎為患。 在正陽宮外待了一會,豫王去了柳貴妃處。 柳貴妃已聽聞此事,正著急呢,瞧見豫王連忙拉著他打量,“圣上與你說了什么?仲濱沒有把你招出去吧。” “母妃莫急,仲濱并不知背后有我。”好在當初他謹慎了,全程讓永康侯出面。 “那永康侯那會不會泄露你的事?”永康侯可一直都是豫王的人,這件事圣上怕是也曉得。 都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乾德帝能讓江山安穩這么多年,朝堂上的聯系,沒有他看不清楚的。 “兒臣不敢保證,不過父皇把這事交給了趙寅負責,兒臣會想辦法讓趙寅堵住永康侯的嘴。” “幸好是交給趙寅,不過你也得留個心眼,若是趙寅不愿意,你便解決了永康侯為好。”柳貴妃也是心焦的不行,豫王代表的也是她和柳家的榮耀,只有豫王登上最高位,她和柳家才能好。 “兒臣明白,只是兒臣這心里更擔憂的是派出去的人,被太子留下了兩個活口,就怕會被查問出來。” 現在豫王是腹背受敵,永康侯他要憂心,留下的活口他還要憂心。 “你怎如此不小心,竟留下了活口。”柳貴妃皺眉,從前豫王不是這般不謹慎的人,近來是怎的回事。 “兒臣也不想,誰知太子,唉,母妃,咱們當初真不該留下太子,現在想除也除不去了。”豫王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你之前不是說安排了人在太子府嗎?現在怎么樣了,還能用嗎?” “陳成在年前就失蹤了,郡主回京沒多久,兒臣就再沒見到陳成,至于太子府的人,早就被換了一批,聽說又被郡主整治過,兒臣哪里還能收買的到太子府的人。” 豫王到如今都不知道陳成去了哪里,沒有半點消息,一個大活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唉,確實是本宮大意了。”柳貴妃后悔啊,當初想著太子不受重視,留著也無礙,免得引起圣上疑心,誰知道如今呢! “母妃,父皇說讓太子后日搬進東宮,你看看能不能在東宮安排幾個人。”宮里的事宜,還得柳貴妃來安排。 “這事圣上讓皇貴妃全權主理,本宮哪里插得上手,從前皇貴妃倒是會把這些事分派給幾個妃嬪,可這次東宮的事,她竟是親自cao持,本宮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太子和長宣郡主定親,虞家已經站在太子那邊,自然也是防備著我們。” “虞家確實是個阻礙,得趁著太子和郡主還沒有大婚,破壞兩人的親事,若是大婚了,咱們再沒有機會,只能俯首稱臣。” 柳貴妃攥緊了帕子,她都待在貴妃這個位置上多久了,可是沒有辦法,頭上有個皇貴妃壓著,這輩子當皇后是無望了,只希望能當上太后。 “母妃,兒臣會想辦法,還請母妃多去父皇和皇貴妃那去幾趟,探探口風。” “本宮明白,你也別太憂心了,注意身子。” “兒臣曉得。” * 賀云槿回了太子府,換了一身衣衫,遣散了侍從,打開暗門,進了地道。 “見過殿下,殿下沒受傷吧?”趙寅等待多時。 “舅舅免禮,坐吧,孤無礙,多虧你派遣的高手護衛。” 兩人坐下,賀云槿給他倒了一杯茶,因在暗處,連茶都涼的快些。 “舅舅,不用多久,孤就可以給你倒熱茶了。”賀云槿把茶盞放在趙寅跟前。 “我等著,殿下切莫著急,已等待多年,不急這一時片刻。”越到這個時候,越是要小心謹慎。 太子蟄伏多年,他亦是在豫王身邊忍辱負重,只為今時今日。 “孤明白,待會豫王想必會找舅舅,舅舅一切都應下就是,后日孤搬入東宮,最好是在那日解決了此時。” “好,就當是舅舅賀你搬遷之喜,只是你母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