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他自幼習武,力氣不小,摸起元元來自然不似虞姝柔軟,元元總感覺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壓在身上,似被命運扼住了咽喉,喵嗚的叫個不停。 賀云槿心煩,這只貓倒是會找舒服的地方,手一松,貓就從膝頭跳了下去,溜到了書桌上。 抖了抖身上的毛,元元終于覺著撿回了一條命。 賀云槿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衫,有兩根貓毛。 端起藥碗,把藥倒進了墻角的那盆墨蘭中。 元元瞪大了貓眼,看著他的動作,待男人掃過視線的時候,它又低下頭舔爪子。 賀云槿低哂,這只貓倒還有些靈氣。 * 次日上午,虞姝來到太子府,太子早膳喝的是粥,并不妨礙用左手。 “殿下,今日一早大理寺卿來府上問了些情況,他說并無頭緒,我想著既然查不出來,不如把那些人放在菜市場示眾,許下重金求線索,若誰能提供線索,無論是否能查出來,都有報酬。” 既然是在燕京刺殺她,那必定也出現在燕京城,城內繁華,沒有哪個大燕人會不向往,只要有一個人知曉,那這件事就有了頭緒。 “可以,也順便震懾其他想輕舉妄動之人。”可有不少人緊盯著虞姝,不止寧王一人。 “那便這樣做了。”也莫要怪她狠心,她的命都險些沒有了,哪里還愿意同情這些殺手。 快到晌午了,胡太醫來給太子換藥,虞姝站在一邊看著,瞧見傷口竟還是鮮血淋漓的,“太醫,殿下這傷怎的好似沒變,莫不是劍上有毒?” 胡太醫見著也有點驚訝,但傷口上確實無毒,按理來說,今日不可能還在流血,“微臣也不知何故,興許是天氣太冷,傷口不易結痂,微臣再換副方子,能讓殿下好的快些。” 胡太醫是初次給太子殿下看診,也不清楚殿下的身體,殿下倒是什么都沒有說,不過郡主十分憂心,聽聞郡主與太子殿下關系甚密。 “也好,那勞煩太醫了,殿下貴體,耽誤不得。” 遲遲不好,虞姝就得日日掛心,惡化下去怕是會留疤痕。 “郡主言重了,微臣這就下去開方子。”胡太醫把傷口包扎好,提著藥箱離開。 虞姝看著太子的傷口直皺眉,“殿下,你是不是動著這只手了?” 關于劍傷,她也有些了解,殿下傷的不算重,今日還在流血實在是奇怪。 “沒有。”賀云槿斷然否定。 “喵嗚~”元元叫喚了一聲。 “那就奇怪了,莫不是府里有不干凈的東西。”虞姝站了起來,想要檢查一下屋子里。 熬藥的活她已經吩咐了春兒,她也早先摸清了春兒的底細,是孤女,并無家人,也給了不菲的獎賞,要春兒顧好殿下,應當不會出錯吧? 除了藥,那就是屋子里有問題了,殿下每日都待在屋子里。 可看了一圈,并未發現不妥,正打算放棄,想來興許只是個人體質不同。 這時,元元從桌子上跳到地上,爪子扒拉住虞姝的裙擺,“喵嗚~” “元元怎么了,餓了嗎?”虞姝蹲下來要抱它,可是元元卻不要她抱,拽著她的裙擺往角落去。 賀云槿眉眼凝起,眼睜睜看著元元把虞姝拽到角落那盆墨蘭邊去,手指都蜷縮起來 ,莫名的開始緊張。 就知道它不是只好貓,真不該把它帶回來。 “咦,你是要這盆蘭花嗎?”虞姝摸了摸元元的腦袋,怎么回事。 “喵嗚~”低頭呀,再靠近一點。 虞姝蹲的腳有點麻了,深吸了一口氣,打算抱起元元,實在不知元元想要做什么。 可就在此時,她聞到了一絲濃重的藥味…… 第37章 第一更 殿下翻車了 虞姝正想細看, 突然太子爆發出一陣咳嗽,“咳咳……” “殿下怎的了?”虞姝站了起來,往太子那去, “好端端怎就咳嗽了?” “無礙, 被嗆到,時辰差不多了, 先去用午膳吧。”賀云槿冷冰冰的掃了一眼元元, 小東西真是成精了。 “喵嗚~”元元往后縮了縮,好可怕! “也好,元元,快來,帶你去吃小魚干了。”虞姝招了招手。 元元麻溜的跑到虞姝身邊, 爪子扒拉著她的裙擺, 離賀云槿遠遠的,哪怕只是一只貓, 都曉得這個人有多可怕。 到了膳廳, 虞姝還先給貓喂了食,賀云槿坐下來的時候,元元已經心滿意足的吃上了魚rou。 這小東西怕是吃的比不少人都好, 誰叫它聰明的抱住了虞姝的大腿呢, 連他都不敢拿它怎么樣。 “殿下,現在傷口還未恢復好, 要多吃一些清淡的菜,這個辣子雞絲不能吃。”虞姝想都沒有想就把這盤菜給忽略了,夾了一筷子青菜。 賀云槿慣來不喜歡吃口味清淡的菜,常年習武,清淡的菜不易補充體力, 可自己造的,怪誰呢?被她瞧見了傷口,怕是接下來太子府都看不見重口味的膳食了。 他咀嚼著青菜,像是牛在嚼草,臉都要綠了。 偏偏虞姝半點都沒有察覺,一直夾青菜喂給他,“多吃青菜對身體好,易哥兒也喜歡吃青菜,娘親每次都拿鞭子壓著他吃。” 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光吃rou能有什么用呢。 賀云槿滿頭黑線,所以她此刻是把他當成了易哥兒嗎? 心中郁悶,卻不能發泄,只能任由虞姝夾菜,他只負責吃,等他吃飽了,虞姝才開始吃,他心有不忍。 “下次你先吃,吃飽了孤再吃。” “沒事,我也不是很餓,殿下先喝口茶,待會得喝藥了。”虞姝沒覺得有什么,本就是來照顧太子的。 吃了飯,兩人回了屋子,坐了好一會,虞姝給元元梳理毛發,它乖巧的瞇著眼睛坐在她膝蓋上。 等把毛發梳順了,虞姝才發覺一件事不對勁,“殿下的藥怎的還沒有端來,都用過膳好久了。” 賀云槿喉間輕滾,左手摩挲著右手,“興許是今日換了一副方子,所以難煎了些,不然你先回去,待會孤自己會喝藥。” “我不急,待會藥端上來我瞧瞧看,殿下的傷還未好轉,我心里頗為焦急。”她得看看那個藥有沒有什么問題,要不然再讓人把春兒的底細查一查?太子府總要有能信得過的人。 賀云槿瞥了元元一眼,咽了兩次口水,端起茶盞喝了三次茶,往窗外看了四次……這些小動作都表明他心中足夠緊張。 大概也沒有想到虞姝一根筋,有些事情非得做成了才算完。 “喵嗚~”元元望著男人,叫聲里居然帶著絲歡快。 有一瞬間,賀云槿都懷疑這只貓是不是精怪,尋常貓有這般通人性嗎? “到底是怎么回事,連殿下的藥都能憊懶。”虞姝坐不住了,把元元放到桌上,出去找人了,煎藥都能偷懶,她如何能忍。 虞姝一走,賀云槿連忙過去把那盆墨蘭往窗外扔了出去,回頭望了元元一眼,小東西還挺精明,今晚的小魚干別想了。 不對,明早也休想。 之后賀云槿和元元大眼瞪小眼,他總不能追出去吧?他此刻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辦,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覺。 元元不想和賀云槿對視,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跑到了屏風后面,像是在躲男人的眼神。 虞姝到了膳房,瞧見春兒在那坐著,一碗藥似乎已經煎好了。 “春兒,殿下的藥好了嗎?” 春兒正在發愁呢,殿下說郡主在時不能送過去,可是這藥都要涼了,郡主還不走,要不再倒回去繼續煎一會?可這樣下去藥效怕是會變。 還沒愁出個頭緒呢,郡主的聲音從后背響起,嚇得她險些跳了起來。 “郡、郡主。”春兒心慌。 虞姝有點狐疑的看著她,莫不是對藥做了什么手腳,要不然何至于她喊一聲都嚇到了。 “你在做什么,藥好了嗎?” “回郡主話,殿下的藥已經好了。”春兒不敢看虞姝的眼睛。 “好了為何不端過去,殿下都等急了。”虞姝皺了皺眉。 “因為、因為……”春兒不知道該不該說,她若是直說了,太子殿下會放過她嗎? “可是遇到了什么難事,直說便是,莫要吞吞吐吐。”虞姝向來是個爽利的性子,不喜歡拖拖拉拉。 “是,郡主,是太子殿下吩咐,郡主在時不能送藥過去,奴婢也不知為何,聽說郡主一直未離開 ,所以奴婢不敢送過去。”春兒沒撐住,還是實話說了,郡主待她這樣好,她不想騙郡主。 虞姝:“……” 一時之間,虞姝竟說不出話,殿下為何會有這樣的吩咐?難道在她眼前不能喝藥嗎? 倏然,虞姝想起太子鮮血淋漓的傷處,蹙起了眉頭,心中有一個猜想,卻又不敢相信。 “春兒,昨日你可有親眼見過殿下喝藥?” 中午殿下說藥太燙,晚上殿下說吃太多了,撐的慌,這兩次,虞姝都沒有親眼看見殿下喝藥。 “奴婢不曾瞧見,只是奴婢去收的藥碗,碗里是干凈的,一滴不落。” “一滴不落?”虞姝越發覺著奇怪,她喝藥的時候恨不得少喝幾口,回回碗里都要留下一些,偏說是藥渣,喝不下了,殿下竟有這樣聽太醫的話,一滴不落的喝完了? “是。”春兒心中緊張,難道是她說錯了話嗎? “把藥給我。”虞姝算是明白了,殿下怕是根本就沒有喝藥,還有方才她聞到的藥味,殿下突然咳嗽,必定有古怪。 春兒把藥遞給了郡主,看著郡主離開,她撫了撫胸口,殿下不會怪罪她吧? 有郡主在,應當不會的。 不知不覺的,春兒竟把郡主放在了主母的位置上,覺得有郡主在,太子殿下一定會聽話。 虞姝端著藥回到屋子,賀云槿見這次是攔不住了,也很自覺的去端藥碗,打算喝了這一次,也可以消除她的疑慮。 可誰知,他的手還沒有碰到藥碗,就被虞姝推開,“殿下慢些喝。” 賀云槿抬眸望了她一眼,總覺得后背發涼,她的眼神不對勁,難道是春兒對她說了什么嗎? 糟了。 那個丫頭就是她提拔起來的,怕是對虞姝比對他這個主子還要忠心。 還不等賀云槿想到解決之法,虞姝便冷著臉問他,“殿下,墻角的這盆墨蘭呢?” 方才還在,她才出去多久就不見了,這越發證實了虞姝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