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話一說完,聶莊就昏了過去。 “把人帶下去好生看管,”虞姝轉身看向太子,“殿下,我們去林貴嬪處嗎?” “好。”賀云槿心神不寧,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么簡單。 虞姝和太子到了芳儀閣,十分安靜,有婢女匆忙上前,“奴婢見過太子殿下,長宣郡主。” “醉玉可在?” “醉玉jiejie不知去了哪,奴婢今日上午不曾瞧見她。” 虞姝心里沉了沉,莫不是逃了? “林貴嬪呢?”賀云槿皺眉。 “回殿下話,娘娘在寢殿內歇息,已經一上午了。” “你去通傳,我與太子請見。” “是。”婢女不知發生了何事,卻又不敢違拗。 兩人在院子里等著,那婢女進去沒多久,忽然傳來尖叫聲。 虞姝與賀云槿對視一眼,同時往內殿跑去,推開門就瞧見兩個女子倒在地上,鮮血蔓延了一地,有些已經干了。 第29章 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 虞姝瞧見這一幕, 皺了皺眉,賀云槿第一時間用手遮住她的眼眸,“別看。” 虞姝閉上眼睛, 下意識的抬手握住了賀云槿的掌, “殿下,無礙的, 我生在將門之家, 這樣的事見多了。” 她雖未上過戰場,但嶺南發生過幾次海盜上岸之事,有將士傷亡,她曾去軍營幫忙,那時更加血腥, 有些將士血rou模糊, 那幾日她連飯都吃不下去,如今面對這樣還算好的。 賀云槿的手被她握住, 溫軟的觸感, 讓他的小指顫了顫,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收攏在背后握住。 “太子殿下, 長宣郡主,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這個婢女都嚇傻了,跪坐在地上, 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看見這樣的場景。 虞姝上前摸了下兩人的脈搏,身子都是冰涼一片的了,脈搏也絲毫沒有動靜,看來是死了。 “你先別怕,這個就是林貴嬪嗎?還有一個是誰?”虞姝對宮里的妃嬪知之甚少, 并不能確定。 “穿紫色衣裳的貴嬪娘娘,穿粉色衣裳的是醉玉jiejie,奴婢,奴婢昨晚還和醉玉jiejie聊了些瑣事。”婢女臉色發白,眼神開始恍惚了,都是自己身邊的人,才一上午,突然人就死了。 “你叫什么?” “奴婢名喚珠翠。”珠翠的眼淚掉了下來。 “你先出去,別破壞了此處,”虞姝看向太子,“殿下,我們先出去吧,還得喊仵作來查驗,我們莫要移動她們。” 瞧地上的血都干了,足見已經死了很久,整個上午林貴嬪都待在寢殿,可她求見圣上到如今也沒有多久,為何林貴嬪會死的這樣快呢 看著倒像是割腕自戕,可到底是不是,還得讓仵作查驗才曉得。 他們站到了門外,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皇宮,很快后宮的所有妃嬪都到了,把小小的芳儀閣圍的水泄不通。 “蓁蓁,可有嚇到?”皇貴妃握住虞姝的手,十分憂心,這么多年后宮都沒有出妃嬪自戕的事了,居然就被蓁蓁遇上了。 虞姝搖了搖頭,“無礙,殿下捂住了我的眼睛。” “那就好,”皇貴妃看向太子,“多謝太子殿下了。” 賀云槿頷首,“皇貴妃客氣。” 他護虞姝,只是下意識的,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 很快,乾德帝到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乾德帝的后宮還從未發生妃嬪自戕這樣的大事,這才大年初二就發生了這樣不吉利的事,乾德帝的臉色十分難看。 “圣上,臣女奉命徹查年禮一事,查到內侍聶莊頭上,其義子欠下了賭坊百兩銀子,就在前兩日還了賭債,舉家搬遷,不見蹤影,大刑之下,聶莊承認那些銀兩是林貴嬪身邊的婢女醉玉所給,所以臣女才想來詢問些情況,誰知推開門卻瞧見林貴嬪和醉玉都……” 虞姝隱瞞了那些銀兩是官銀所流出的,在場人太多了,不能說。 “人是怎么死的,確認是自戕了嗎?” “圣上,楚司正已經帶著仵作進去查驗了,圣上莫急,先坐會。”皇貴妃出言寬慰,這到底是虞姝遇到的事,怕是會遷怒于她。 乾德帝坐下,虞姝看了太子一眼,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也太恰巧了。 賀云槿眨了眨眼,似是安慰。 很快,楚司正帶著仵作出來了。 “回稟圣上,醉玉似是被人謀殺,而林貴嬪是割腕自戕,殺害醉玉的那把刀,和林貴嬪割腕的是同一把,據仵作推斷,應當是醉玉先被殺害,林貴嬪再割腕。” 楚司正脊梁骨都挺的板正,宮婢被謀害,妃嬪自戕,她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出過這樣的大案子了,這后宮怕是要變天了。 “你這樣意思是林貴嬪殺害了醉玉,然后再割腕自戕?” “回圣上,微臣正有此猜測。” “圣上,屋內發現了一封林貴嬪留下的遺書。”有查驗的內侍從屋內出來。 “呈上來。”乾德帝打開看了一眼,面色越發難看,把遺書遞給了皇貴妃,“林貴嬪在信中承認是她買通聶莊陷害太子。” “可圣上,林貴嬪的理由也太牽強了,她入宮那年先皇后便薨逝,接觸不過幾次,怎能一點小事記上十年之久。” 虞姝看了一眼遺書,才明白姑母是什么意思,上頭說,林貴嬪因著入宮之時被先皇后訓責了兩句,所以一直懷恨在心,這次才買通聶莊陷害太子。 先皇后已去了近十年,訓責妃嬪本就是皇后的職責,竟能記十年之久嗎?這也太扯淡了。 “罷了,皇貴妃留下處理后事,太子和蓁蓁隨朕回正陽宮。”待在這里也覺得晦氣,他自然也曉得這有蹊蹺,可總不能坐在這里得個結果。 “是,妾身明白。”皇貴妃松了口氣,好歹是讓她處理,想來圣上不曾怪罪蓁蓁。 賀云槿和虞姝跟著回了正陽宮,乾德帝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雖然林貴嬪不怎么得寵,他也險些要忘記林貴嬪長什么樣了,可到底是自己的妃嬪,還是有些頭疼。 “蓁蓁,這事就算了了,既然林貴嬪已死,那這件事便放下了。”再追究下去,又不知道要死幾個人。 虞姝和太子對視一眼,屈膝道:“圣上,太子殿下的事可以過去,只是殿下還有新的發現。”虞姝心一狠,把太子推了出去,她必須這樣做,殿下也該展示他的才能了,總把自己封閉著,外人瞧不見,哪能重用他。 賀云槿眉眼一跳,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把他出賣的這樣快。 “何事?”乾德帝有些新奇,向來平庸無能的太子也能破案了? 賀云槿無奈,只能接下這個招,“回稟父皇,兒臣發現郡主從宮外追蹤回來的那些銀兩,純度十分高,皆是官銀,兒臣懷疑,有某處官銀流失。” 虞姝讓凌珠把銀兩拿過來,呈給了乾德帝,“圣上,臣女對銀兩這事不甚精通,好在有太子殿下慧眼,一眼便發覺這是官銀熔鑄而成。” 乾德帝接過銀兩打量了幾眼,臉色越發沉了,“這確實是官銀熔鑄,表面光滑,看起來純度不低。” 金礦銀礦向來都是稅收重中之重,一直把握在皇室手中,冶煉技術也是保密的,不可能有旁人曉得純度這樣高的冶煉技術。 “方才人太多了,臣女也不好直言,太子殿下說官銀關乎國家大計,臣女也需謹慎。” 乾德帝難得的用贊賞的眼神看著太子,“太子這次做的很好,官銀流失,確實是大事。” “多謝父皇夸贊,兒臣受之有愧!”賀云槿哪里說過這樣的話,虞姝這是把她自己的功勞都推到了他身上,這個小姑娘怎就這樣傻呢? 虞姝向著太子眨了眨眼,盡顯可愛。 賀云槿的心軟的一塌糊涂。 “差事辦的好就有賞,這事朕會派人追查,你們就不必管了。” “是,臣女明白。” “兒臣謹遵皇命!”賀云槿挺直脊背,有了玉樹臨風之感,不似從前怯懦,連乾德帝都發覺了太子的變化,心中有些欣慰,蓁蓁回來之后,太子就變了,難不成這兩人有緣分? 兩人從正陽宮出來,虞姝心里的大石頭放下了,笑盈盈的望著太子,“殿下,幸不辱命,為殿下澄清了,得了圣上這樣多的賞賜,可要分我一點呀。” 方才乾德帝分明對太子十分滿意,離開之時賞了不少好東西給太子,這次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 賀云槿的眼眸柔和,“你想要什么,盡管去取。”這些本該是她的。 虞姝鼓了鼓唇,“殿下這樣大方,那我可不會客氣的。” “孤無需你客氣。”越不客氣越好。 “嘿嘿,殿下真好,不過殿下,我覺得這事并未這樣簡單,林貴嬪之死,未必是表面這樣。”林貴嬪在宮里活的好好的,位份也不低,何必要做這樣的事呢,且妃嬪自戕興許會連累家人,她有必要冒這樣大的風險嗎? 就算能讓圣上一時惱怒,可又能怎么樣了?這樣她就痛快了嗎? 自然了,最重要的是林貴嬪手里的官銀是哪里來的。 “這是自然,林貴嬪不過是替死鬼罷了,林家并非高門大族,根本無法拿到官銀。”且母后向來溫柔良善,就算真的訓責了林貴嬪,也不至于讓人記恨十年,那得訓的有多兇啊? “那殿下方才為何不說?” “父皇能想到這些,況且你推算一番,你才拿到口諭多久,林貴嬪就出事了,顯然這個人背景勢力極大。” 其實看見林貴嬪的時候,賀云槿心中有片刻的后怕,幸好虞姝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若是她出了事,他該怎么辦? 虞姝靠近太子,玉肩貼著他的胳膊,小聲道:“殿下,姑母說林貴嬪向來與吳惠妃交好,而前些日子你才和寧王起了沖突。” 賀云槿被貼近的那只胳膊完全僵住了,動也不敢動,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淡淡的梅花香,極其好聞,讓他有些失神。 “孤知道。”賀云槿還未來得及回味,虞姝就站開了。 “可是沒有證據。”虞姝垮下肩膀。 吳惠妃與寧王和林貴嬪不同,寧王是乾德帝喜愛的皇子,若是貿然提出懷疑,這事怕是難辦。 說不定還會引火燒身。 “總會有的,不急。”他都等了十年了。 十年磨一劍,這劍足夠鋒利了。 “也是,事情總要慢慢的解決,那先不管了,殿下,我聽說京郊的歸元寺十分靈驗,咱們初六去祈福好嗎?”虞姝仰著小臉望著她,賀云槿比她高上不少,她的頭頂才到他下巴處。 “那有什么好玩的?”賀云槿從沒去過歸元寺,也不信這些。 “祈福呀,反正也無事,殿下就當陪我去散散心好嗎?今日瞧見這樣血腥的場景,不得壓壓驚啊。”虞姝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待在府內多無趣啊,多走動走動才好呢。 賀云槿睨了她一眼,提醒道:“你方才不是說不怕嗎?” “我、我方才不怕啊,我現在怕了不行嗎?這叫后怕!”虞姝絞著手指,嘟起小嘴,說的那叫理所當然。 賀云槿被她的話逗笑了,嘴角輕彎,抬起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行啊,去吧。” 賀云槿負手往前去,既然她想去就去吧,和她在一起,在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