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是,奴婢明白了?!甭牶煽s了縮肩膀,有些害怕。 趙映夢見聽荷應下,才收斂了神色,眉目間露出陰狠,表哥是她的,誰也別想搶。 * 一大早的,虞姝起床之時眼皮就一直跳,還打了幾個噴嚏,把思嵐嚇著了,“郡主,莫不是昨晚掀了被子著涼了?昨夜下了雨,風大了些?!?/br> “昨夜下雨了?”虞姝穿好衣裳。 “是呀,才回京的時候是日日下雪,好不容易天晴幾日,也暖和些,又下起了雨,郡主今日可別出門,外邊冷著呢。” “那好吧,這樣冷的天氣我也不愛出門?!彼膊缓萌杖杖ヌ痈?,免得擾了他用功讀書。 用過早膳沒多久,周管家來說北街那個王麻子回老家了,得年后再回來,是否再請其他匠人。 虞姝想了想,也不急于一時,便也沒再找其他人。 這雨一連下了兩三日,時常雨夾雪,凍的虞姝在屋子里窩著哪也不想去。 臘月二十,總算雨過天晴,這幾日聽管家介紹了不少燕京的風土人情,聽說城外有個梅林,她打算今日和太子殿下一同去。 賀云槿一早醒來在暗室練武,看著時辰差不多便出去,近來燕京的天氣多變,昨日大雨傾盆,今日又是艷陽日。 她好幾日不曾來了,也不知今日是否會來。 賀云槿望著窗前的那盆玉蝶梅花,已經開了好幾日,梅花飄香,仿若是她身上的馨香。 賀云槿覺得自己越發不可思議了,遇到虞姝,許多事都變了,分明他日日提醒自己莫要陷進去,可又總沉迷其中。 無法自拔。 “殿下,殿下在嗎?”不遠處傳來了虞姝的聲音。 賀云槿回頭,連自己都不曾發覺,他已多年未這樣期盼著見到一個人。 虞姝跑了過來,紅色的披風揚起,似是春風拂面,“殿下在呢,今日天氣甚好,我們一道去城外看梅花好嗎?” “梅花有什么趣味,虞府不是有很多嗎?”賀云槿斂眉,遮掩了期盼。 “那不一樣,城外的更好看,殿下就去吧,難得的好天氣呢。”虞姝站在門檻邊,小手扶住門朝他笑,嬌俏宜人,似乎賀云槿不去她就不走了。 賀云槿望著她的笑容,杏眼水靈靈的,滿眼渴望,這兩日憋在府里一定是憋壞了,想起那日剪紙出的小差錯,他竟不忍心拒絕。 可又不想這樣輕易答應。 “前幾日的《出師表》還記得嗎?倘若你能背下來,孤便答應你。” “好呀好呀?!庇萱c頭答應,胸有成竹的開始背誦,他一定不曉得,她來之前就特意背過一次了,就怕他再抽背,果然,被她猜中了。 看著虞姝一字不差的背出全文,賀云槿終于點頭答應。 兩人走到門口,正好遇到趙府的馬車,趙映夢下了馬車行了禮。 先是對前幾日的事向虞姝道歉,怪自己太過魯莽。 虞姝不想破壞今日的好心情,便揮了揮手道無礙,反正殿下不介意就好,旁人與她何干。 正打算走,趙映夢又喊住她們,得知她們要去賞梅,也提出想一道去。 虞姝回頭看向太子,見他不曾開口拒絕,想著趙映夢好歹是太子的表妹,又是這么多年唯一親近太子的人,還是莫要讓太子為難,便答應了。 賀云槿微張的唇最終抿緊,把話壓回腹中,既然她喜歡,那就隨她吧。 三人一起上了太子府的馬車,一路也算風平浪靜,可快到城門口了,馬車忽然停住。 “出何事了?”駕車的是虞府的護衛還有凌珠。 “郡主,對面來的是寧王府的車駕,車道窄小,無法同時過兩輛馬車,寧王府的人讓咱們往后退,讓他們先過?!绷柚橛行┆q豫。 這讓路也是有規矩在的,長幼有序,尊卑分明,尊不就卑。 虞姝皺了皺眉,這是太子的車駕,寧王憑甚讓太子讓路? “凌珠,告知對方,太子殿下在車內,讓寧王先讓路。”太子若是讓了,那豈不是告訴旁人太子地位不如寧王? 凌珠去了,過了一會回來,語氣有些不忿,“郡主,寧王說他趕著入宮向圣上復命,依舊讓咱們先讓,寧王還道往日都是太子先讓他,不多今日這一次?!?/br> 虞姝蹙起娥眉,“好生狂妄?!?/br> “郡主,寧王乃是二皇子,按長幼,殿下年紀小些,若不然咱們讓了吧,也免了爭執?!壁w映夢心想這長宣郡主還真是天真,難道不知燕京根本無人尊敬太子嗎? 今日莫說是寧王殿下,便是哪個侯府的世子,怕是都要太子讓路。 她竟妄圖讓寧王給太子讓路,天方夜譚。 虞姝不曾開口,趙映夢便看向太子,“殿下,寧王是入宮復命,咱們讓一讓也無妨,旁人還道殿下深明大義呢?!?/br> 虞姝聞言卻眉眼冷然,語氣堅決:“不能讓!” 第23章 眼中有殺意 “郡主,寧王是惠妃娘娘獨子,頗得圣上看重,還是莫要和寧王硬碰硬,忍一時風平浪靜,免得給太子殿下招惹麻煩?!壁w映夢看似溫柔勸誡,可語氣里卻是指責虞姝不懂事,要陷太子于不義。 “不行,忍一時越想越氣!” 虞姝還是這句話,眉頭擰的更緊了,若是寧王好生相勸也就罷了,可如今寧王卻是這般囂張,若是讓了,豈不是讓寧王氣勢更盛,日后如何還能待太子恭敬? 且這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眾人都明白,一旦太子退了一步,旁人便曉得太子地位比寧王低,那日后豈不是人人都有樣學樣? 虞姝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呢。 趙映夢再次被反駁,眼神幽暗,為何長宣郡主次次都要和她作對? “殿下……”趙映夢看著殿下,眼眶微紅,似是一片心意被辜負了一般。 “殿下,你先坐著,我去去就來?!庇萱瓚械煤挖w映夢爭執,豫王她都對著干了,還怕寧王不成?有她在,誰也別想欺辱太子! 賀云槿抬眸,還來不及張口,人就下去了。 心里百轉千回,五味雜陳,在之前,無論是哪個要讓路的,都是他退讓,身旁的人也勸他讓,都說忍一時風平浪靜。 可唯獨虞姝,告訴他“忍一時越想越氣”,不能步步退讓。 面對豫王如此,面對寧王還是如此。 他到底何德何能,能讓她如此偏袒。 “殿下,您可得好好管教郡主,這可是給您招惹麻煩呢?!壁w映夢氣不過。 “閉嘴!”賀云槿眼眸微抬,冷意迸發,漆黑的眸子透著寒意。 趙映夢小嘴微張,那瞬間,她仿佛對上了惡鬼的眼,嚇的心跳都停了,她從未在太子眼中見到這般神色。 從前太子待她雖冷,卻也只是淡漠,可此刻,卻隱隱約約有著殺意。 不可能,怎么可能,太子怎么可能會想殺她呢?一定是她看錯了! 待要細看,太子已經起身下車了。 趙映夢心有余悸。 “臣女見過寧王殿下,聽聞殿下去了賑災,殿下受累了?!庇萱苏男卸Y,挑不出半點差錯。 見虞姝這般,寧王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坐著,掀開簾子下了馬車,“原來是長宣郡主啊,郡主免禮,本王今日才回,竟不知郡主回京了,真是有失遠迎?!?/br> 虞姝的地位,不必多贅述,寧王心知肚明,莫說豫王,他與平王還有適齡的世家公子,哪個不想娶虞姝入府,虞家獨一個的姑娘,先帝親封郡主,大燕獨此一位。 虞姝不卑不亢的望著寧王,比起豫王,寧王看著更加風流倜儻,有俠士之風,聽說寧王喜好結交江湖人士。 “臣女在嶺南待膩了,便回京待些時日,這不,請太子殿下陪同一道去城外看梅花,還請寧王殿下行個方便?!?/br> 賀云槿在不遠處望著她,在外人面前,她絲毫不露怯,端莊溫婉的不似未及笄的小姑娘,神態倒像是那些高門主母。 可偏偏,每次在他跟前,虞姝都乖巧可愛的像是一只活潑的小兔兒,還是一只粉色的小兔兒,軟的一塌糊涂。 “哈哈,原來是四弟啊,本王還道是誰呢,郡主才回京,就能喚得動四弟相陪,真是厲害,本王往日有事喚四弟可是絲毫不愿意搭理本王?!睂幫醣持?,有些輕佻的望向賀云槿,也未行禮。 虞姝壓著心里的怒意,豫王如此,寧王也是如此,太子殿下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太子殿下是個知禮的君子,若是寧王殿下好言相商,自然會答應?!?/br> “是嘛,那今日本王急著入宮,怎么不見四弟讓路?” “殿下,雖說您年長于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到底是儲君,天地君親恩,親也得排在君的后面,寧王殿下覺著太子殿下該給您讓路嗎?”虞姝板著小臉望著寧王,似個老學究一般在討論誰更尊貴的問題。 “呵,郡主才回京,怕是不知曉這京中形勢,還是少出來走動為好?!睂幫踺p蔑的笑了,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在他面前說太子比他尊貴呢。 “好巧,豫王殿下也說過與寧王殿下一般無二的話,您猜豫王殿下如何了?”虞姝勾起唇角,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緩緩靠近,“成勇侯府世子喬磊您認識吧?因以下犯上,對太子無禮,已被圣上廢除世子之位?!?/br> 她頓了頓又道,“哦對了,也許是老天有眼,喬磊已被人割了舌頭,砍了右手 ,險些命喪黃泉,殿下若是得空,盡可去侯府探望一番。” 后面這句話,虞姝說的很小聲,不似方才端莊,帶著些陰狠。 寧王瞇起雙眼,看著虞姝,感覺后背一股涼意 ,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哪來的膽這般放肆? 可他又確實不敢輕易得罪虞姝,母妃已經不知提了多少次等虞姝及笄便向父皇求娶,虞家的權力,太讓人心動了。 “所以寧王殿下還是莫要對我說這樣的話才好,”虞姝搖了搖頭,“不吉利?!?/br>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寧王面對比他小上四五歲的一個小丫頭,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臣女見過寧王殿下,殿下萬福?!笔勤w映夢行禮的動靜打斷了這片寂靜。 “免禮,四弟可真是艷福不淺啊,左擁右抱,美人不少啊?!壁w映夢是時常在太子身邊轉悠,可這長宣郡主卻著實不懂。 “殿下說笑,臣女本是恰巧遇到太子殿下與長宣郡主,擾了寧王殿下清凈,還請恕罪?!壁w映夢在燕京多年,趙家也并非無能之輩,刑部尚書一職,可掌握不少生死。 寧王本該客氣點,奈何,趙家早已站隊豫王,與他無關了。 “既曉得擾了本王,還不快些退開,本王還著急入宮向圣上復命,耽誤了行程,四弟擔待的起嗎?”寧王直視著太子,眼神鄙夷,一個男人,卻靠著女人出頭,果真廢物。 賀云槿收回看虞姝的視線,難得的笑了下,“這般重的罪責,孤可擔待不起?!?/br> 趙映夢一聽,得意的望了虞姝一眼,看吧,殿下還是會選擇退讓,她最了解太子了,虞姝還妄圖和寧王爭辯,真是癡人說夢。 虞姝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失落,太子還要選擇繼續退讓嗎?如果他自己不硬氣起來,就算她再如何偏幫,也是無用的。 外人只能幫一時,卻不能幫一世,想要立起來,還得靠自己。 可接下來的話,卻讓虞姝眼睛亮了。 “既然四弟擔待不起,那還不得快些讓路,也別磨蹭了?!睂幫踵托σ宦?,廢物就是廢物,有長宣郡主偏幫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