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她以為做點心簡單,但發現揉面團十分費力氣,漸漸身上又有薄汗浮出的意思,她邊揉著面團,邊思索著如何找借口開溜,抬眼看向門邊就瞧見了韓重淮他們。 羅嬸正好也抬了頭,驚訝道:“大人怎么來了……可是今天的飯菜不順口?” 要不是飯菜出了問題,她想不到韓重淮怎么會來廚房。 這地方可不是少爺們會來的地方。 玉桃眨了眨眼,瞧著剛剛才分開不久的韓重淮,總不會是她自顧自的每日減少上班時間,終于觸到韓重淮的底線,讓他追到了廚房逮人。 “少爺怎么來了,廚房油煙太大,熏到少爺怎么辦?” “油煙在哪?”韓重淮打量著廚房垂掛的各類蔬、rou,目光回到了玉桃白凈的臉上。 玉桃呃了聲,羅嬸特意挑在廚房沒事的時候教她,這時候廚房沒人做飯自然沒什么油煙。 她還在想怎么說的時候,韓重淮已經進了門,輪椅骨碌碌地到了灶臺邊上。 韓重淮看著桌上的面團,柔軟的面團摻著濃淡深淺各不相同的粉色,韓重淮雖然不懂面點,但也看得出這是面沒有揉勻。 慵懶磁性的嗓音透著絲絲找到趣事的愉悅:“在做什么?” “回少爺的話,奴婢在學做鮮花餅。” “那就繼續做。” 輪椅穩穩停在旁側,韓重淮腿上搭著薄毯,嘴唇微翹,等著玉桃的表演。 玉桃本來想勸韓重淮出去,然后就見韓重淮側眸囑咐陳虎,讓他取冰過來。 聽到取冰兩個字,玉桃稍稍打起了點精神。 把面揉好了就到了做餅的步驟,鮮花餅是一個統稱,其中有各種做法,玉桃才上手所以廚娘教她的是最簡單的一種蒸餅。 見羅嬸拿出花生紅糖芝麻一類的東西。 玉桃做出了點興趣:“我本來以為鮮花餅只要在餅里加花瓣,沒想到還要這些東西?!?/br> 玉桃說完,感受到旁邊冰盆散發的涼氣,想到韓重淮還在這兒,她無視老板跟廚娘大嬸說話不好,便堆著甜笑看著韓重淮。 至于要說什么,玉桃憋了兩個眨眼的功夫:“少爺……” 對于年紀比她大的人,她懂得怎么打交道,但是跟自己年紀差的不多又是異性,哪怕知道這人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她腦子里也沒幾句話可說。 她就是個注定升不了職的打工崽。 玉桃突然叫著韓重淮,也不說話,就眼巴巴像是快落淚一樣地看著他,兩人對視了半晌,韓重淮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像是鼓勵又像是督促:“繼續?!?/br> 親昵的動作韓重淮做得水到渠成,兩個當事人不覺特別,但其他人卻是止不住的驚訝。 特別是陳虎,沒想到主子對女人還有這一面。 玉桃按著步驟包餡,到了捏形的時候,羅嬸特意放慢了動作,本以為玉桃捏不好花形特意放慢讓她學習,沒想到玉桃指尖在面皮上翻動,一下子便有了海棠花的形。 “玉桃姑娘的手藝真好?!?/br> “可能是我小時候喜歡捏泥巴玩。” 捏了幾個海棠花,玉桃手一轉又捏了兩個桃子,把白白白胖胖的桃子送進了蒸箱,玉桃擦了擦手:“少爺我做好了?!?/br> “要多久?” 知道韓重淮問的點心熟的時辰,羅嬸連忙回道:“大人,要把糕點蒸透至少要小半個時辰。” 韓重淮應了聲,并未讓陳虎把他移走,看樣子是要待在這跟玉桃一起等點心做好。 廚房地面沒那么干凈,玉桃不敢席地而坐,只有搬了個小平凳子坐在韓重淮的身邊:“少爺……” 玉桃眨巴眨巴眼睛,過了那么一會,她依然沒找到可以跟韓重淮說的話題。 不過幸好韓重淮也不是愛說話的人,瞧著她的腦袋,手癢指尖一勾解開了她頭上的青帕。 解頭巾這事按著一般的情節,她若是女扮男裝,如瀑的青絲會從帕間滑落,對方驚訝地看著她,發現她是個女人,就是沒有女扮男裝,男女之間稍微旖旎的情景,也是她的發絲柔順的落下,有幾縷滑過對方的臉頰,讓對方嗅到她發絲的清香。 可惜她是一個不會綁頭發的,而且古代也沒什么帶松緊的發網。 所以…… 青帕下面頭發是她麻繩“五花大綁”沖天小炮,韓重淮取掉的那張帕子還有遮丑的作用。 兩人大眼對小眼,韓重淮朝她招了招手,玉桃頭伸過去,韓重淮扯了扯她頭上那團亂糟糟的頭發,認不出這玩意是平時她趴在榻邊偶爾滑過他手背的東西。 …… 等到玉桃把頭發恢復原狀,糕點已經出爐。 淡淡的花香混合著紅糖的甜味。 “玉桃姑娘有天賦,這糕點聞著便不差?!?/br> 羅嬸在旁捧場,特意取了描金琺瑯碟,讓玉桃親手裝盤,給韓重淮送上嘗嘗。 人在這里坐著,當然是要送給人嘗嘗,但是玉桃想到了自己面對新工作的原則: 一不給自己找事; 二堅決不多做一件事。 “少爺要嘗一嘗嗎?奴婢第一次下廚,味道恐怕一般入不了口?!?/br> 玉桃愁著眉,捧著琺瑯碟的表情就像是要拿毒藥喂給韓重淮。 陳虎瞅見玉桃的表情也跟著緊張起來,怕那糕點有什么問題。 “主子要不然……” 陳虎話還沒說完,韓重淮已經點了點桃子模樣的花糕,微微張開了唇。 動作一氣呵成,就等著食物入口了。 玉桃把花糕分割成合適的大小,放了一塊入了韓重淮的嘴里。 韓重淮動了動唇:“太甜了。” 聽到他嫌棄,玉桃心里慶幸,但臉上立刻擺出了委屈可憐的神情:“奴婢已經跟少爺說過,奴婢的手藝一般。” 她在這里打工是靠美貌又不是靠才華,韓重淮可別什么都想要。 嘗了一口韓重淮便沒有繼續再吃,味道的確十分一般,要不是有一般淡淡的桃味,他連吞咽都懶得吞咽。 “明日做什么?” 韓重淮發問,廚娘見玉桃沒有立刻回答,便急忙上前道:“玉桃姑娘明日該學酥糖了。” 啥? 她咋不知道自己要學酥糖。 韓重淮不愧是封建社會的少爺,她還以為他無欲無求,但現在看來,他壓榨員工分明有一手。 他沒有作案工具,不能完全的使用她,就變著法的壓榨她。 沒有員工會希望自己的工作任務增加。 他這個混蛋知不知道通房只需要陪他睡覺! * 玉桃到麒麟院的第二天,國公夫人孫氏一大早便到了福華院。 只是她在正廳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韓老夫人。 接下來的幾日韓老夫人不是身體不適不能見客,就是另有客人無法招待孫氏。 連續碰壁,國公夫人身邊的嬤嬤都看不過去,抱怨道:“老夫人這般分明是刻意讓夫人難堪。” “你以為我不知她是想讓我難堪,但難堪我也得受著,誰讓我是給人當媳婦的。” 瞧著到了點,國公夫人把頭上步搖取下放在了桌上:“這些墜物就不戴了。” “夫人你不戴這些,恐怕老夫人也要說話,說夫人你打扮的不妥帖?!?/br> “總得給她一些撒氣的地方?!?/br> 孫氏看得明白,婆婆看媳婦沒幾個看得順眼的,再說她還是接了內宅權的媳婦。 比起應付老夫人,孫氏瞧著麒麟院的方向才覺得不適。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那個庶子殘廢,沒再壓她的兒子們一頭,她夜里才能安眠。 她從國公爺那里隱約探到一些老國公爺死前已經跟韓重淮反目,她還想從老夫人那里知道點內幕,但是老夫人既會維護韓重淮想來也是不知的多。 囑咐身邊丫頭帶上了卷軸,孫氏又去了福華院。 這次她挑的時辰正是韓二夫人也在的時候。 韓二夫人聽著下人傳話,瞧向老夫人。 老夫人正和韓二夫人修剪一株趙粉,聞言擺了擺手:“讓她進來?!?/br> 這幾日孫氏在福華院碰壁的事,府中怕是沒人不知曉了。 對于這個嫂子,韓二夫人說喜歡也算不上,但卻沒必要得罪了。 瞅見孫氏進屋,她巧笑著站起迎了迎:“既然嫂子過來,我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蹙眉道:“都是一家人,你嫂子有什么話你怎么就聽不得了。” 有了老夫人發話,二夫人便坐了下來,為難地看著大夫人,示意她不是有意留下看戲。 孫氏笑著向她微點了點頭。 孫氏沒急著坐下喝茶,而是走到了老夫人的跟前,擔憂地瞧著老夫人,“老夫人身體可好些了?” “到了這把年紀,還要憂心小輩身邊的事物,你說我身體好不好?” 老夫人并沒有給孫氏面子,短短幾日福華院少了兩個大丫頭,新人她用的不順心,心煩事疊在一起,她就格外看孫氏不順眼。 不給孫氏辯駁的空隙,老夫人又道:“你是國公夫人,外人會看你處事來想國公府的女眷,你知不知道你處事不夠大方,旁人會想是不是整個國公府的女眷都小家子氣?!?/br> 老夫人話一下子便說的那么重,饒是孫氏是做好準備來的,臉上也是一僵。 屋里還有二夫人在,老夫人這是徹底沒給她留面子。 孫氏眼眸瞬間就有了淚,不過她曉得她就是梨花帶雨,老夫人只會看笑話也不會憐愛她,她這淚只是含著卻沒流下來。 “母親身體不適,我沒服侍身邊已是不孝,今日聽母親訓誡,更是覺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