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忙活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將屋里打掃干凈。這一晚,兩人隨便湊合睡了。 第二天,姜糖先去研究院報道。 符橫云則是置辦屋里家什,順便在鄰里鄰外面前露個臉,聊聊天,再收集省一機職工的信息。 職工家屬們起初以為他是吃軟飯的,言語之間頗有些不屑。 后來聽說他有正當工作,就在運輸隊,他們的態度才陡然轉變,一口一個小符別提多親熱了。 符橫云本人簡直是變色龍。 似乎到了什么樣的環境,他便表現出相應的性格。 在光明村,他游手好閑窮講究,除了運輸隊這條加分項,比陳三狗那樣的地痞無賴也好不了多少。 而在省一機,他搖身一變,立馬成了謙遜有禮,‘錢’途無限的“方向盤”。 與鄰居們嘮家常時,還不忘夸媳婦漂亮聰明又能干,把見面禮也歸功于媳婦的提醒。 他只付出些許供銷社里最普通不過的糕點,便輕易討了大媽大嬸們的喜歡。 順便幫著把姜糖的好感也刷滿了。 不到一天功夫,職工家屬院都知道二棟來了一對年輕夫婦。女的年輕愛笑,男的風度有禮貌。 姜糖從研究院出來,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同她打招呼。 她確定自己不認識他們。 “是二棟的小姜吧?哎喲,小符果然說的老實話,長得好看咧。” “你家小符真是聽你的話,哎,比我家那個強。” “……哎喲,你這話說的,小符好,你家老劉也不錯嘛,當心我一會兒告訴老劉去。” “今天你和小符破費了,這是我用陶盆養的蘆薈,給你來一株不?擦臉插手可好用了。”雖說問話,但不等姜糖回答塞了一株過來,還提醒道:“放心,好養活。隨便拿個盆往里頭一栽就行了,要用時就拿刀子割一小塊下來,特別方便。” 姜糖聽得一腦門懵,只能禮貌地笑著道謝。 隨后又有其他人打招呼。 姜糖更懵了,這一刻腦子里什么想法都沒有,她就像被上了發條的微笑假人,重復著咧嘴的動作。 她覺得嘴巴快笑僵了。 等終于回到二棟,又遭遇到了更熱情的場面。 姜糖:……!!! 就很頭疼。 老天,她就離開了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媳婦兒,回來了?” 門輕掩著,沒關。 姜糖推開門,就發現客廳簡直大變樣。 八仙桌沒換,老式的板凳變成了椅子,靠近臥室那半塊區域還弄了一組沙發,配上黑胡桃木色的五斗櫥,五斗櫥上放著收音機,還有一組玻璃杯。 家具上蓋著的不是土布簾,而是白色的蕾絲織物…… 復古卻不土。 姜糖打心底里覺得,符橫云的審美真不賴,跟所謂“直男的死亡審美”完全不沾邊。 這時,符橫云從廚房探出腦袋,“你先去洗個澡,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將近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腰上圍著圍裙,在狹窄的廚房里忙活兒,怪暖心的。 姜糖“哎”了一聲,洗澡去了。 作為東南第一機械廠,早些年建造職工宿舍時便同時建造了鍋爐開水房。統一定點燒水后,再經過管道進入每一個單元房。 姜糖最滿意的便是這一點。 雖說不能淋浴,但確實方便多了。 洗完澡出來,正好遇到隔壁鄰居來還醬油,對方看見姜糖,笑著將醬油遞過來的同時,還在她掌心放了一小捧花生:“自家炒的,謝謝你們家的醬油了。” 放下就走,出去時還幫著把門帶上了。 “……” 姜糖看著左手的花生,又看看右手的醬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 “……你不去搞外交真的屈才了,符同志。” 太能交際了。 在光明村時,她怎么就沒看出來他還點亮了這項技能呢? 第57章 缺陷 省一機如今的王牌產品是履帶式坦克以及各類彈藥。 而研究院的主項目也是跟陸上作戰裝備有關。姜糖第一天到研究院, 沒見到龔院長的面。 一位研究員丟了一摞資料給她,什么也沒交代,忙著計算自己負責的數據部分了。 姜糖初時還當自己遭遇了職場刁難。 待整理完兩冊資料后, 她承認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小看了這個年代、這群人對研究的赤忱, 每一個攻關克難的人心中為的不是那幾十塊獎金,而是真正為了國家的未來, 為了人民不再受國際流氓的威脅。 姜糖在他們身上明白了何謂國士無雙。 這種話放在九十年代到二十世紀初,那個留□□, 出國潮時期, 指定涌出不少“志士仁人”憤慨發言, 將他們批得一文不值。 他們會說夢想跟忠誠不過是遮羞布, 成天只會喊口號。正因為在國防軍事上花太多錢,人民才會窮到食不果腹, 也因為不守國際準則,非要研發武器,別國才會針對你…… 甚至引發華國人是否比其他種族更劣等的話題。 總有一批黃皮白心的人仗著掌握了輿論的話語權, 編出各種各樣廣為流傳的段子來證明華國各個方面比不過其他國家,再閉著眼睛總結一句:千錯萬錯, 國外沒錯, 都是體制的錯, 意識形態的錯。 姜糖作為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 見證過千奇百怪, 歷經十來年才被澄清的洗腦包, 自認十分有發言權。 譬如: 倭國馬桶干凈得馬桶水都可以喝。 徳國人在青島沒蓋房子沒做基建, 但是花了9年把青島的下水道給修建好了,現在全中國都能都能看到一個不淹水的青島。 不管出什么事情華國當地政|府往上報死亡人數再多也不會超過30 ,因為超過的話全部革職。 外國孩子和華國孩子的各種比較, 永遠外國孩子好,然后感嘆華國體制不行,教育不行,毀滅了孩子的天性。 各類高科技人才在外國才能將他們的本事徹底發揮出來,在華國只會浪費才能,并且科學無國界,你若指責,便是你心胸狹窄! 以及那句看似深情的“華國,請等等你的人民”。 …… 如此。 利己主義穿上了名為“自由、民主”的華服,在華國大地肆虐橫行。 而理想和為祖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則淪為被公知言論蒙蔽的普通人嘴里的笑柄。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愛國成了矯情,成了一件羞恥的事。 他們露出丑陋的嘴臉,嘲諷赤子之心的可笑,諷刺低頭做事的人愚蠢。 仿佛全世界,只有呼吸了“西式民主空氣”的他們是清醒的。 可這些人真的了解他們推崇的東西嗎? 何其可笑啊。 姜糖年少也曾抱怨過國內種種,而后在留學幾年又走遍四十幾個國家以后,她對話語權一詞終于有了淺顯的領悟。 那時候她便明白,若對現狀不滿,那就想辦法改變它 若只會高高在上的怒罵指責,豈不羞愧? 接下來的十幾年,她加入了為華國話語權而發聲的邊緣研究組織。 在與別國相關研究員唇槍舌劍的同時,姜糖無比清楚,國家硬實力給她帶來的底氣加成有多大。 而來到這個年代后,她更確信這一點。 有了肌rou,你說的話才有人愿意聽。 有劍不用,和無劍可用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正因為理解他們的急迫,姜糖也跟著急起來。 她大腦中存著許多21世紀軍工類的模糊概念,偏偏她是門外漢,短時間內無法用內行人的術語和邏輯將它們告知給這方面造詣高深的科學家們,姜糖不能不急。 “遇到麻煩了?”符橫云給她夾了一塊高筍:“兩人計長,說說看。” 姜糖蹙眉搖頭,而后又點點頭。 “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武器相關的專業書籍呢?” 研究院里的大部分研究員不是武器專業出身,他們有的是數學專業,有的是鐵路技術,甚至還有一位曾經在國外研讀古典文學…… 他們跟姜糖一樣也是從頭開始學。 但學習過程太漫長了,姜糖只要想到這個世界的時間軸出現了變化,忍不住害怕南方接壤邊境的糾紛提前爆發。 有種時間逼著她拼命奔跑的錯覺。 符橫云沉吟片刻。 “這類書不好找。” 外國對華國的封鎖從未解除,別說最新的科研報告,就連幾十年前的科技相關書籍也很難進入國內。 如今國內現有的工業體系完全是仰仗老大哥帶來的專家團幫著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