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可宋虎大大咧咧地,就不是個能照顧人的人。 至于蘇丹葉幾個……他們跟紅梅相處的時間不長,大概不愿意多管閑事。 “一會我我跟她聊聊,看看她怎么想的。” 蘇丹葉冷哼一聲:“都離婚了,還怎么想啊,她養一個都得靠大家接濟,難道還想再養一個?” “我跟你說,想靠大家幫著養孩子,絕對不行。” 救急不救窮,誰的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嗯,就怕她婆婆……” 說曹cao曹cao到。 兩人話音未落,門口又吵起來了。 胡寡婦走在最前面,她領了一群人過來。 哭天喊地地罵知青們不要臉,拐了她兒媳婦還慫恿她不要孩子,居心險惡就是要斷她陳家的香火。 這年頭,就沒有無緣無故打胎的事兒。 即便是某些重男輕女,靠亂七八糟的迷信活動認定懷了閨女卻不想要的人,也寧愿等胎兒落地,確認結果后再扔到尿痛糞坑淹死。 一聽知青慫恿別人家媳婦打胎,那還得了。 也不聽解釋,一窩蜂地往屋里沖,喊了陳興旺的兄弟幫忙,把鄭紅梅搶了回去。 幾個男同志不在,蘇丹葉和尹秀眉根本攔不住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人被帶走。 “不夸張,真是靠搶的,那老虎婆搶了鄭紅梅,直接把小丫給忘了。” 蘇丹葉說起這事兒,憤憤不平。 隨后又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哎喲,咱們把小丫給送過去,你都不曉得老虎婆多氣人,門都不給開,任憑小丫哭得多么慘就是不理我們。還有還有,鄭紅梅啊,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做啥,難道懷了第二個,就不要第一個了?” 比起滿臉寫著“要香火,要根”的胡寡婦,蘇丹葉對鄭紅梅意見更大。 姜糖鏟地的動作一頓,“那……孩子現在還在知青點?” 蘇丹葉差點把頭發抓成雞窩。 苦逼地點了點頭。 胡寡婦不要小丫,親媽鄭紅梅從昨天暈倒醒來后就奇奇怪怪的。 小丫晚上哭她也當沒聽見,是她和尹秀眉幫著照顧。 可照顧一天兩天還成,時間長了算怎么回事?她自己都需要別人照顧呢,哪來耐心照顧孩子。 姜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將分株的小蔥插上。 蘇丹葉本來就沒指望她說什么,下午尹秀眉去大隊部交材料了,知青點就留下她看孩子,一個小時她給孩子洗了兩次屁屁…… 太難了,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是便便味兒。 等尹秀眉一回來接手,她立馬跑過來找姜糖吐槽。 姜糖嘴巴緊,是個很好的聆聽對象。 “對了,你明天要去省一機報道嗎?那你住哪兒,總不能每天下了工回村里吧。” 省城到光明村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如果換成騎自行車,怎么也得三四個小時。下了工還回村里,根本不現實嘛。 姜糖托腮,笑得一臉甜蜜:“不回來,我們在廠子附近找了住的地方。” “……省城的房子這么好找的嗎?”蘇丹葉驚訝,符橫云不是一個泥腿子嗎?雖然運氣好進了運輸隊,但本質上還是農民,咋突然這么厲害啊,她想到村里人說的話,雙眼發光,好奇地問道:“聽說將他抱錯的那家人很有錢,是……那邊幫忙找的嗎?” 姜糖失笑,哪里是賀家幫的忙。 房子是師父的。 一聽她通過考核,立馬把省城空置的老房子鑰匙給了她。 姜糖沒來得及解釋,就見蘇丹葉已經自我說服了。 “也是,不管咋說也是這么多年的感情,你男人找上門的話,他們搭把手挺正常的。” “哎喲,你說你運氣咋這么好呢。”蘇丹葉又忍不住泛酸了,她摸摸自己圓潤的臉蛋兒,嘆氣道:“嗐,我長得比你好看,咋就沒遇上對的人呢?” 姜糖瞥她:“讓我數一數,李元、陳三強、陳愛黨……” 蘇丹葉噗嗤一笑,作勢要推姜糖,“你咋知道的?” 隨后得意地抬頭挺胸:“這算啥,這還算少的呢,在學校時喜歡我的多了去了。” 姜糖默默聽著她吹噓自己如何有魅力,不禁感慨,養魚達人果然是不分時代的啊。 晚上,新婚夫婦膩歪完,符橫云抱著姜糖沖涼。 結果這澡一洗就洗了一個小時,兩人又滿足又疲倦,正要相擁而眠時,圍墻外頭突然出現吆喝聲和慌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敲門聲傳來,把半睡半醒的兩人驚醒了。 “你繼續睡,我去看看。”符橫云套上衣服,將打開的窗戶關好,從里面插上插削,又叮囑姜糖關門,才急忙走了出去。 門外是何昶樺。 一見到符橫云出來,他身體立馬站直。 “賀同志,出事了,陳興旺家被燒了,屋里只找到胡寡婦的尸體,鄭紅梅不見了。” 第54章 雙標~ 然而事情遠不止如此簡單。 胡寡婦家里的火撲滅后, 距離這里一里左右的陳石一家也出了事。 符橫云跟何昶樺合力將胡寡婦的尸體搬到院子里,后續交給大隊長處理,便立馬趕去陳石家。 陳石家門口, 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附近的鄰居。 院子里傳來凄厲的哭喊聲, 附近挨著幾戶人家的青壯年拎著水桶水盆,忙里忙外地幫著滅火。 陳石家是三開間, 側面偏廈是廚房,如今大多數房子離地一米多是石頭或者磚頭, 像符橫云新砌的青磚紅瓦房才不多見。 村里只有幾戶人家是用磚砌的, 無一不是令人羨慕的“大戶人家”。 前天見識符橫云翻新的屋子后, 村里不知多少有閨女的家里扼腕嘆息, 覺得看走了眼。 而眼前的房子呢。 磚墻往上到屋頂是用泥和麥粒殼的混合物糊到竹篾圍欄上,這樣成了墻。 屋頂鋪上透明薄膜, 上面再蓋一層厚厚的稻草。 這樣的構造,只要一處點燃,便是摧枯拉朽之勢。 而這次起火便是從廚房燒起來, 短短十多分鐘就燒到了正屋。 符橫云兩人到的時候,正屋被燒了一半, 火勢仍在蔓延, 稻草梗不時發出“霹靂砰隆”的爆炸聲, 聲不大, 但每一下都砸得大伙心驚膽戰, 生怕火星子炸遠咯, 點燃別的房子或者草垛子。 沖天的濃煙彌漫在上空, 嗆得周圍的人不住地咳嗽,大聲尖叫著滅火。 火焰灼燒的熱浪噴灑在臉上,逼得大家節節敗退。 幾個附近的小孩兒嚇得哇哇大哭, 大人拍背哄著,呵斥著把人趕回家,不想讓他們看見眼前血腥的這一幕。 誰能想到村里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還好今晚沒刮大風,否者燃燒的干草隨著風吹到自己家,豈不是…… !!!! 見著何昶樺和符橫云過來,他們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自然,他們看的人是何昶樺。 畢竟何昶樺的身份沒做隱藏,休假回來相親的部隊小干部,一個副連長在部隊里不算什么,但在光明村,妥妥的“官”。 符橫云示意他安撫鄉親們。 自己則從人群中突圍,抄起一旁多余的水桶迅速跑到槐樹下的水井打水,加入救火隊伍。 漫天火光映照著陳家幾口怨毒悲憤又擔憂焦急的臉,麻木地任由他們辱罵推打的鄭紅梅,以及…… 身軀赤|裸,渾身血rou模糊,雙腿間更是汩汩流血,沒了命的陳石。 這副景象,別說老實巴交的農民被嚇得雙腿哆嗦,不敢上前。 符橫云這樣上過戰場,真刀真槍跟敵人拼過的人也不由得在心里道一聲出手狠辣! 經過二十多分鐘不斷往房子澆水,總算把最后一絲火星子撲滅了。 而此時,陳家房子被燒了大半,屋頂整個兒沒了,只留下燒焦的房梁。 墻體黢黑,屋里家當也被燒得不剩下什么。 陳石娘癱坐在地上,頓時老淚縱橫。 大兒子死了,房子沒了,家里的東西也被燒了個精光。 這日子咋過啊? “都是你,你這個惡毒的婆娘,我們一家怎么惹上你了,你要這樣對我們啊,石頭啊,你就這么去了,娘怎么活啊……石頭,我老實的兒子唷,你咋攤上這樣的禍啊……” “大哥,大哥!!” “鄭紅梅你個賤女人,我大哥怎么你了,你要這樣對他,對我們全家?” 陳石娘抱著陳石的腦袋,大聲嚎哭,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目眥欲裂,握緊拳頭看向鄭紅梅的雙目充斥著仇恨。 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是這么凄慘的死法。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二嫂子,你節哀!” “是啊,石頭又老實又孝順,要是還在,心里不定咋心疼你呢,你得想想二娃,三娃啊,這世上沒有過不去與的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