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她心中微哂,沒當眾揭破這兩天真無邪的小孩謀殺了原身。 反正就算說了,人家一句“小孩不懂事,但肯定不是故意的”就能輕而易舉把這事蓋過去,何況,她清楚原身死了,其他人不知道啊。 與其爭執一番,不僅得不到公道,還會引起王明華的警惕心,不如以后再說。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 老話還說三歲看老呢。 這對雙胞胎小小年紀,心思就這么惡毒,且將這種想法付諸了實踐。如果原身這次沒死,也會被他們磋磨一生。雙胞胎卻吸著小姨的血就讀名校,成了人上人,活得光鮮亮麗,只在大結局喊了聲“媽”就前塵往事一筆勾銷,瞬間洗白。 江糖就想看看,等她跑了,王家去哪找一個愿意替他們做牛做馬的女人。 而這倆孩子如果以對原身的方式去對待他們的新后媽…… 想想就有趣啊。 江糖不言不語,就那么沉靜地看著兩孩子笑了一下。 王明華眼神微閃,心想小姨子果然還是看重兩個孩子的,便放心把兩個孩子留下,自己去上班了。 李鐘秀見狀,以為昨晚勸的話起了作用,想到自家馬上能多一份工資,笑得嘴都合不攏,滿臉都是褶子:“想通了?想通了就對了。今天別到處亂跑了,一會兒你嫂子得回一趟娘家,你就在家好好看著春兒和小偉。” 江糖挑眉,冷嗤一聲:“誰愛帶誰帶去。” 第3章 杠精三 李鐘秀被氣了個半死,四下張望了一圈,待看到門后邊的掃把時,眼睛亮了。 小跑過去cao起掃把就要往江糖身上招呼。 江糖雙手環胸,看見她的舉動,也不過斜眼睨了她一眼。 站著挨打可不是她的作風。 她迅速躲開,繞了木桌一圈。 氣死人不償命地嚷嚷道:“我懂了,媽。您心疼我昨天嗆了水,又礙于王明華和我大姐的面子,不好意思直說讓我動手教訓那兩個心黑手黑的小兔崽子,就想言傳身教示范一下是吧?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教導,好歹他們還是我親外甥,我肯定不會手軟,保管把他們教得服服帖帖。” 江糖邊說邊朝右側小屋瞥了瞥。 等門后的兩個小腦袋縮回去,她嘴角勾了勾,故意更大聲:“要不以后兩孩子成了勞改犯,你跟我爸怎么做人啊?您二老到了那邊還怎么跟我姐交代?為了咱們老姜家的名聲,必須將他們的性子給掰回來。” 李鐘秀:“……你,你個死丫頭,你給我站住!” 李鐘秀被氣得臉色脹紅,捂著胸口哎喲叫喚,指著江糖許久沒憋出一句話。 這要再看不出小女兒是故意頂嘴,那她就白活幾十年了。 李鐘秀腦袋瓜轉了兩圈,很快就反應過來,小閨女這是心里頭不順暢,故意恐嚇兩孩子出出氣呢。 她嘴上說江糖看錯人了,兩孩子還小,不可能這么對自己的小姨,但心里未嘗沒嘀咕。 尤其是,一想到寶珍下葬那天,不曉得是哪個糟心婆娘對孩子說了閑話,外孫女特地跑到她跟前,問是不是她馬上就要有后媽了,李鐘秀心里就愈發沒底。 當時她怎么說的? 她好像說,乖春兒,后媽都是狐貍精,是壞人。她會欺負你和你哥,萬一她給你生了弟弟meimei,你爸爸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你們了,你和小偉要是不想被后媽打,就沖你爸哭,去鬧,告訴他你們不想要后媽。 后來怎么著。 春兒這小丫頭悶著頭,蹬蹬蹬就跑了。 等她離開王家時,小丫頭又湊了過來,格外認真地對她說:“外婆,我知道了,我不會讓后媽欺負我跟哥哥的。” 記憶拉回現在。 李鐘秀臉色忽青忽白,心里復雜得跟打翻了調料罐似的。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氣啥? 是氣寶珍剛走,就不要臉地盯上了小姨子的大女婿,還是氣自己無意間的話差點把三丫頭坑死。天地良心,她就算再不喜歡姜糖,那也是從她肚子里掉下來的一塊rou,哪會存心坑害她。 她當時真沒想到文質彬彬的大女婿一早就盯上了家里這個木頭樁子,她以為…… 以為親家看好了別家姑娘,就等著她苦命的大姑娘去了,好給對方騰位置呢。 李鐘秀心疼大閨女姜寶珍啊,想著兩孩子小,剛沒了親媽正傷心呢,親家就不干人事。萬一后頭的女人進門欺負他們可咋整,所以才給春兒說了那樣的話。 她私心里就是想讓外孫女哭鬧不休把女婿看好的婚事給攪黃咯,這樣王李兩家的關系才長久。 誰想到—— 嗐。 李鐘秀又氣又悔,眼睛憋出了血絲,想到寶珍私下里跟她說的話,她沒忍住瞪向江糖。可到底心里發虛,不敢直視江糖的眼睛。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掃把往地上一扔,咕噥道:“……反正你在家好好看著他們。” 說完解下腰間的圍裙,急急忙忙走了,仿佛身后有狗在攆她。 這態度…… 不對勁啊。 江糖捏著下巴,出神地望著奪門而逃的李鐘秀。 她總覺得,有那么一瞬間,她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本不該出現的……恨意和心虛。 不過無所謂。 反正她馬上就要跟這家人分道揚鑣了。 江糖聳了聳肩,徹底將李鐘秀的異樣拋諸腦后,哼著輕快的小調回了自己房間。 原身住的屋子很小,不到三平米。墻角放著一個不足一米高的衣柜,柜子里攏共也沒幾件衣裳。 江糖將簡單的行李收拾妥當,又不死心地把屋子里里外外徹底翻了一遍,終于在床下老鼠洞里掏出一個小鐵盒子,里邊放著皺巴巴的十塊錢,這應該是原身所有的家當。 “……江湖救急啊,等我有錢了就給你燒紙錢,燒一屋子。” 江糖收拾東西沒忘了關房門,是以不清楚堂屋里的小兄妹趁大人都出門,又整出幺蛾子了。 她隨手將原身的筆記放進背包,心說喝水的搪瓷杯得捎上,便打算到廚房將杯子上的茶釉洗掉。結果一拉開木門,迎面就潑來一碗水。 江糖危機意識感很強,察覺到門外有人時就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鬼使神差地伸手擋了下臉。 可惜仍舊晚了一步。 她低估了這兩熊孩子的惡劣程度,他們潑過來的不是冷水,而是剛從暖水瓶里倒出來的開水。 白皙的手背瞬間紅了一片,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江糖被燙了個措手不及,劇痛令她淡定不再,當場嚎出了聲。 很快,整只手都紅了。 王春兄妹見狀,不僅不害怕,還倍兒得意。 小姑娘昂起頭,天真的面龐上是驚人的殘忍:“……壞女人,狐貍精,讓你勾引我爸,你這個不要臉的……不要臉的……”她似乎忘詞了,扭頭詢問哥哥。 王偉鄙視了meimei一眼,說道:“笨蛋,奶奶說了她是吃小孩的妖怪,不要臉的小娘皮,呸!” 王春也學他的動作,沖江糖吐口水。 吐完,兄妹倆邊拍手邊哈哈大笑,指著江糖道:“哼,你別想欺負我們。” 江糖額際青筋暴出,太陽xue突突地疼,她的拳頭已經饑渴難耐了。 但她看也沒看這兩熊孩子,先跑出去將院子大門關上,再快步沖到廚房舀了一盆冷水,反復用冷水沖手。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又將整只手浸泡在水里。就這樣折騰了半小時,手上傳來的痛意才算減輕了一點。 這年月家家戶戶都沒有冰袋備用,就算處理得已經很及時了,但被燙傷的位置還是起了好幾個水泡。 江糖看著水泡,眉心緊擰。 若是有熟知她脾氣的人在,便知道她體內的洪荒之力已經控制不住了,江大小姐要大開殺戒了。 那顆久經戰場、極少真正動怒的心似乎隨著穿書變年輕了。 此刻的她很憤怒,胸腔里的怒火完全抑制不住。一點兒也沒有包容孩子的雅量,又或許是因為熟知兩人的白眼狼屬性,讓她現在只想狠狠教訓一下這倆小兔崽子。 她這樣想,便這樣做了。 兩個小孩兒心思雖然狠毒不輸成年人,但終歸也就八歲,體能上比不過成年人。 江糖發了狠,僅僅用完好的那只手便揪住了拿泥塊砸她的王春。 幾個健步就把人拖回李鐘秀夫婦睡的屋子。 王偉愣了一下,眼見著meimei被“后媽”拖走,拔腿追了上去,童聲尖利:“壞女人,你想干什么?你敢欺負我妹,我就讓外婆和奶奶打死你,我還讓我爸揍你。” “你放開春兒,放手!” 江糖拎著王春的后衣領,小孩兒本就掙扎不休,另一個還想撲上來咬人。江糖眸色稍沉,眼底迅速閃過不耐,不假思索踹了過去。 王偉沒想到她真敢動手打自己,怔了片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他一哭,王春嚇著了,也跟著大哭大鬧起來。 江糖不放人,也不理他們,冷眼旁觀著。 兩個熊孩子哭了半天,發現沒人哄他們,知道哭也沒用后啜泣聲漸漸低下去。 江糖:“痛不痛?” 王偉哭聲頓了頓,“……嗯。” 江糖唇角掀了掀,冷笑:“小王八羔子,活該!” 她踹的那一腳特地收了幾分力,保管熊孩子身上疼得要死,但又不至于傷到內臟。熊孩子哭這么凄慘,無非是捱的毒打太少!家長的縱容寵溺讓他們天真卻足夠殘忍,殘忍到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其他人。 前有推人下河,后有開水毀容。 再過幾年,還不知能干出什么惡事。 按照她們□□家教孩子的辦法,不把人吊起來打個半死,或是大冬天里去冰天雪地跪上半天,絕不可能對有走入歧途傾向的子孫輕輕揭過。 可江糖脾氣乖張。 讓她將兩個長歪了的蠢東西掰正,憑什么? 小小年紀,就不是“殺人犯”了?對“殺人犯”諄諄教誨是美德嗎?那叫白費時間,助紂為虐。 她有這功夫,多培養幾個內心陽光,對社會有用的人才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