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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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小姐。” 卻是無處可躲,蒲郁轉(zhuǎn)頭看去,頷首道:“萬小姐。” 萬霞和其他人一樣,說這場沙龍,說蒲郁的設(shè)計。末了還有話似的,站在原地。 “萬小姐訂了‘繁華’裙裝,是有什么細(xì)節(jié)覺得不合意的?” “不是的……”萬霞有些難為情,“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我之間但說無妨。” 萬霞手?jǐn)n手指,啟唇道:“我希望蒲小姐能為我設(shè)計婚紗。” 蒲郁愣住了,煙灰落地才回過神來,“你說什么?” “吳先生與我的婚期定下了,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見……是不是太強(qiáng)人所難了?” 原來二哥在馬斯南路另購的洋樓,是為結(jié)婚準(zhǔn)備的。也就是說,二哥瞞著她,一直瞞著她。 不曾看低萬霞,當(dāng)下更是覺得不能小看了萬霞。知道她與二哥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婚事還未公布便拿來堵她的心。 “怎么會。”蒲郁展顏而笑,“恭喜萬小姐,要結(jié)婚了。” “嗯。”萬霞抿了抿唇,好不甜蜜,“我同表姐去寺里求了簽,上上簽。大師為我們擇了吉日,在夏至那日。” 每年夏至,是蒲郁從未慶祝過的生辰。 “那很好的。只是……我從未做過婚紗。” “蒲小姐的才華有目共睹,若我有此殊榮能穿上你做的婚紗,表姐也會很高興的。” 他們的婚禮想低調(diào)也不可能低調(diào),讓萬霞穿張記的婚紗,對孫家與張記是互利共贏的事。 蒲郁道:“且容我考慮考慮?改日再談罷。” “靜候佳音。”而后萬霞回到沙發(fā)旁,孫、楊二位太太笑了起來。 掠過一張張臉龐,蒲郁與吳祖清遙遙相望。 她面無波瀾,只是下一瞬轉(zhuǎn)身去找到淮錚,留下一句“這里的事拜托你了”徑直離開了。 吳祖清收回視線,接下旁人的話茬,繼續(xù)說笑。 入夜,傅淮錚回到他們能一望外灘風(fēng)景的復(fù)式公寓。(蒲郁沒有退租赫德路的房子,但幾乎不去了。) “懷英?”傅淮錚找遍了里外的房間,沿窄梯上樓頂小花園。果見蒲郁坐在蔥郁的葡萄藤架下,只是玻璃圓桌上的酒瓶比平日多。 “淮錚。”蒲郁醉眼惺忪地笑,待傅淮錚走近一下跌入他懷中。 傅淮錚撫著她散落的長發(fā),輕聲問:“出什么事了?” “我有點兒難過。”蒲郁抬眸道。 何止有點兒,她眼尾紅了,盈著淚。 傅淮錚把蒲郁抱起來,“懷英,這兒風(fēng)大,我們下樓去。” “……他要結(jié)婚了。”她悶聲道。 傅淮錚怔然,“什么時候說的?——沙龍上萬小姐故意同你說的?” 她不答,即是默認(rèn)了。 “我……”他不知說什么。 “你不必說什么。”蒲郁退開懷抱,“讓我一個人待著罷。” 靜默片刻,傅淮錚把外套給蒲郁披上,下樓去了。 漸漸的,琴聲入耳。蒲郁拎著最后還剩半瓶的紅酒,走出花園。在公寓的窄梯上,她又坐了下來。 看不見的墻壁后,傅淮錚重復(fù)彈奏一支鋼琴曲,很久也沒停。 終于,蒲郁走了過去。傅淮錚抬手,詢問道:“有想聽的曲子嗎?” “我不懂西洋樂。”蒲郁在傅淮錚讓出的半邊琴凳落座,試著撥了幾個音,“方才的是什么?” “貝多芬的《月光曲》” “喔。” “是有些難度的。”傅淮錚有意活絡(luò)氣氛。 “那么淮錚很厲害。”蒲郁笑了下,卻又道,“我聽見了憂悒。” 傅淮錚語氣開朗道:“你知道她最初說什么?她說‘原來少爺是很溫柔的人呢’。你看,你是有些音樂天分的。” “也許是彈奏的人心境不同。”蒲郁道,“也許是聽的人。” “淮錚,你很想她罷。”在說他,低下頭去的卻是自己。她蒙住了臉。 傅淮錚慌亂地安慰,“或許是有隱情的。我去查。” 蒲郁的聲音從指縫里溜出來,“淮錚,彈曲子罷。不要讓我太難堪。” 琴音再度響起。到后來已斷斷續(xù)續(xù),她伏在他肩頭,一手攥緊了胸口衣料。 既給了一個人感情,為什么又要?dú)缢?/br> “懷英。”尾音落下,傅淮錚道,“往后我不會讓你再難堪的。” 陽光從一排窗戶照進(jìn)來,充盈整間版房。珍珠白的綢段與細(xì)紗殘料堆在地上,人臺空落落。蒲郁拿起大紅請柬,許是陽光耀眼,竟看不清上面的小字。 “先生,傅先生的車在樓下等。”女工上前道。 “嗯。”蒲郁緩緩站起來,戴上綠絲綢手套。她的手暫時沒法看了,剪刀與針留下太多創(chuàng)傷。 坐上汽車副駕駛,傅淮錚沒有直接駛出去,而是拿出一個錦盒。 “生辰快樂,懷英。” “不是說了我不過生辰的。”蒲郁半是疑惑半是詫異地打開錦盒。只見里面裝著一只翡翠。 “什么寶鉆也配不上,只有翡翠才襯你。”傅淮錚說著,給蒲郁戴上翡翠。 蒲郁愣著不動,轉(zhuǎn)頭見另一只翡翠戴在傅淮錚身上。 一雙翡翠色澤瑩潤,絕世罕見。 “你怎么找到的?” “擅自作主做成了項鏈,你不介意罷?” 蒲郁動容不已,“我……” 傅淮錚截住話,“傅太太,不客氣。” 一輛輛汽車停泊,白色教堂矗立在碧藍(lán)天空下。 鐘聲敲響,蒲郁看見琉璃彩窗后飛過去的鴿子的影,看見她的心上人在神父見證下為新娘戴上戒指。 “吳先生、吳太太,百年好合。” 百年之后再無你我。 第60章 孤島似的上海空前繁榮了起來,工廠成倍增長,新式的有聲電影輪番上映。都說這兒是個銷金窟,舞女的吳儂軟語惹人心醉。也說這兒是個掘金地,只要和日本人搭上關(guān)系有的是發(fā)財機(jī)會。 上友商會經(jīng)營多年,這回可算是打響了名頭。不過孫仁孚這個老狐貍可不會太聲張,戰(zhàn)時孫家為國府出了力,來往的朋友里也有許多主張抗日的。同日本人做生意,不多與日偽政府牽扯,兩邊不得罪。 常代表商會出席活動的吳祖清卻是成了公敵。敢于抗?fàn)幍募みM(jìn)派報社發(fā)表文章列了一份名單,細(xì)數(shù)為日本人掙錢的漢jian,他在首位。 進(jìn)步青年們的呼喊沖破婚禮后的中式宴席,標(biāo)語紛紛落在窗戶上,木枝、石塊砸了進(jìn)來。傅淮錚率先對天花板開槍,而后帶了槍的人紛紛出來維持局面。 青年們哄散之際,離窗戶近的木村先生受了傷,眼鏡歪曲,額角破了皮。 同桌一位姓武藤的教師拍桌而起,怒罵“八卡八卡西”。他帶著木村先生穿過人群,從后門離開。 不消片刻,租界的洋巡捕趕來飯店。鬧事者已然不見,巡捕們只得將了解到情況記錄在案,留話說會處理。 吳祖清向賓客們致歉,有意安排各位離開。孫仁孚夫婦怎么咽得下這口氣,一個假意同吳祖清商量,一個去張羅另外的宴席。 孫仁孚夫婦一唱一和,使得百桌大宴在樓上幾間小廳繼續(xù)。吳祖清與萬霞依桌敬酒,快到傅淮錚這桌的時候,安插在張記作會計的情報人員悄聲來報:日本警隊出動,在街上大肆抓捕鬧事者。 傅淮錚道:“賬目出了問題?怎這么不是時候……懷英,我過去一趟。”而后向同桌賓客請辭。 蒲郁為傅淮錚披上外套,耳語道:“武藤。” 方才場面混亂,但蒲郁看得一清二楚。日本警隊反應(yīng)這么快,一定是從哪兒得到了消息。而離開的人里,武藤最可疑。 傅淮錚點了點頭,瞥見那對新人,道:“你同我一起走?” “總要留個人,不然說不過去。” “那我一會兒來接你。” 蒲郁與傅淮錚西方式貼面,轉(zhuǎn)身就撞上了吳祖清的視線。 吳祖清看了眼傅淮錚離去的身影,“傅先生有急事?” “嗯。”蒲郁笑道,“賬目出了點小問題,我先生處理了再過來。吳先生見諒。” “沒關(guān)系嘛。”萬霞出聲道。她不會喝酒,杯中摻了水敬酒過來,臉上還是染了紅暈。 蒲郁半步退回座椅旁,舉杯道:“來,各位,我們敬這對新人。” 婚宴辦得隆重,散席已至深夜。親眷與至交送新人回馬斯南路的新居,孫萬兩家的人吵著承舊習(xí)拜天地、鬧洞房。 蒲郁在萬霞熱忱相邀下過來的,無他法。至少可以不湊熱鬧,兀自留在前院吸煙。 文小姐與二哥沒辦過婚禮,結(jié)婚證也是從香港寄過來的。蒲郁沒法說服自己這場婚禮是虛假的。 月上枝頭,終于見傅淮錚的車駛近。蒲郁只和蓓蒂說了聲“走了”,蓓蒂也說搭他們的車回舊宅。三人悄然離去,將喧鬧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 “都上教堂里,結(jié)果還是承舊習(xí)。好無聊。”吳蓓蒂打了個哈欠。其實想將二哥痛罵一頓,但當(dāng)著傅先生,不好宣講小郁與二哥的關(guān)系。 蒲郁轉(zhuǎn)頭回以寬慰似的笑,“回去早點歇息。” 兩所宅邸離得近,沒一會兒吳蓓蒂就下車了。傅淮錚這才道:“你還好嗎?” 蒲郁輕輕搖頭,轉(zhuǎn)而問:“那人好像是日語教師,你打算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