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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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用兩根手指捏住那本書,輕輕提了起來,先空打了幾下打火機試了試火。 “等一下燒。”佘義說。 “嗯?…”晨星俏臉一揚。 “一張一張的燒。”佘義說,“萬一那詛咒并不是跟整本書有關,而是在某一頁上,全部燒了就太可惜了。” “不錯。”師父說,“那就從后面往前面燒,那些記載‘陰術’的部分對我們沒用,而且,佘伯手上有。” 那人皮做的紙看起來韌性很強,晨星費了很大勁才撕了一張下來,打著火,緩緩湊了過去。火光搖顫,剛一湊上去,那紙便‘轟’的一下燃了起來,晨星嚇了一跳,一松手,那紙便‘噼哩啪啦’的朝地上墜去,青煙升騰,我們可以感覺到刺鼻嗆人的煙霧,那是一種燒頭發的氣味兒,這說明,煙霧也可以‘穿梭空間’… 第一張燒完以后,我伸手去抓晨星的手腕,還是抓了個空。 “再燒!”佘義嘴角抽搐了幾下。 這本書足有一百多張,每張正反兩面都記的有字,道術和陰術篇幅差不多,也就是說,記載陰術的這部分差不多有五六十張。 每燒一張,我就伸手試一試,眼看著一張一張燒下去,地上已經積了不少灰,而我們和晨星卻還是處在不同的空間里,佘義也有點沉不住氣了。 這時候,我產生了新的恐懼,“萬一我們推斷的不對,這本書燒完了,還是出不去,怎么辦?” “那就看天意了。”師父微微一笑,“如果老天非要我們留在這里,那就沒有辦法了。” 又燒一會兒,陰術那部分已經燒完了,借著地上未燃燼的紙的火光,只見晨星額上盈滿了細汗,亮晶晶的。再接著,就該燒那些怪文了。 “還要不要燒?”晨星問。 師父臉頰一緊,“燒!” “嗯…” 晨星點點頭,去撕第一張怪文,沒想到,連撕了好幾下都沒撕下來。 “怎么會這樣?”晨星疑惑道。 “這紙有問題。”佘義說,“詛咒可能就在這里!” 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所有人都盯著這張紙,仔細辨別,對比之下,它好像比其它的紙稍微要厚一些,另一張記有怪文的紙也是一樣,然而,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其它異常的地方了。 我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 “星兒,想辦法把它撕下來。”師父沉聲說。 晨星左扭右扭,可無論如何,那紙就是撕不下來。最后,晨星把剩下的半本書踩在地上,用兩只手抓住那張紙,猛力一拉,就聽‘吱’的一聲,緊接著‘吱吱吱…’,在一種類似于金屬摩擦的刺耳聲中,那張紙被晨星撕在了手里…足有一分鐘,時間仿佛定格了… “燒!”師父一咬牙,打破了沉寂。 晨星已經緊張到打不著火機了,急的連咬嘴唇。大家不要怪她,在當時那種詭異到無比,而又壓抑到窒息的氛圍下,換作是我也會那樣… 在師父的連連疏導下,晨星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終于打著了火。淡藍的火苗兒,緩緩的…緩緩的…靠過去…接觸…那紙…并沒有燃… 不燃!!!! “星兒,燒中間試試!” 我無比欽佩師父,當我們,包括佘義都不知所措的時候,他還能保持絕對的理智和冷靜。 晨星已經嚇呆了,吃師父這一喝才回過神,僵硬的把打火機朝那紙的中間移去…這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紙開始起了變化,一個暗淡的影子就像從紙里面鉆出來似的,緩緩顯現,紙的顏色開始變紅,漸漸的,那影子由模糊到清晰,我們終于看清了,那是一個腥紅腥紅的手印…血手印! 那手印就像被封固在紙里的,但是,它又好像具有生命,活的一樣,想要從里面鉆出來… 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燙到了手,打火機從晨星手里‘砰’一下掉落在地。師父急忙打著自己的,再去看時,那張紙也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手印并沒有消失,而是更紅了,晨星雙手抱胸蹲在一旁,渾身都在發抖。 “晨星,你有沒有事?!”我急忙問。 晨星不出聲,只是拼命搖頭。 “這…這…”佘義顫聲道,“血咒!這是血咒!” “血咒,是什么?”師父問。 “陰術里的!”佘義說,“陰術師和人相斗不敵,如果臨死前拼盡最后一口氣力,把自己的血按在對方身上,就會留下血咒,死后將變成極煞的厲鬼,永遠纏住對方,這是一種極為惡毒的詛咒,陰術師采用的是同歸于盡的辦法,自己也將永不超生…” “這么說,是毛文龍下了血咒在這本書里!”我驚道,“難道,他在得到《殯葬全書》之前就會邪術?!” “應該是的。”師父說,“道術和邪術已經在世間流傳了幾千年了,《殯葬全書》只是記載了最全面的道術和邪術…” 我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幅無比詭異的畫面,袁崇煥殺死毛文龍以后,他一轉身,地上毛文龍的無頭尸體突然伸出手,將自己的血拍在了這本書上,當袁崇煥轉身揀這本書時,血已經被紙張吸收,看不見了…我不得不佩服我的想象力,事實當然不會是這樣,不過,如果是像佘義所說的血咒,那么,這書上的血一定是毛文龍臨死前弄上去的… “可是,他為什么要弄血咒在這本書里?” “事實明擺著。”師父說,“他想在死后重生,所以留下血咒在這些古怪文字里,并且苦苦哀求袁督師將書與他合葬在一起。” “可是,后來卻發生了變數。”佘義說,“毛文龍萬萬沒有想到,他并沒有重生,而是鬼魂被困在了這座墓里,一晃就是數百年,直到另一個人進來,將他給換了出去,應該就是這樣了…” “他的鬼魂被困,難道和外面布的那兩個陣有關?”我問。 “不,那兩個陰陣只是從外面進不來,從陣眼里很容易出去,無論陽人還是鬼魂。” “現在我們分析一下。”師父說,“毛文龍一定是無意間觸犯了什么,所以被困,這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會是什么呢?” “難道是因為,他把血咒下在了人皮上?” 師父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對了,我想,袁督師其實理解錯了,《殯葬全書》之所以不屬于人間,主要是因為它里面含有這些可以令人起死回生,長生不老的怪文,這些文字,根本不屬于這個輪轉,而這些道術和陰術,卻是當年那高人自行研創的…這些文字本身就含有詛咒,那千年女尸,以及山里跑出來的‘東西’,都是因為它才出現在人間的。我想,會不會是,毛文龍誤打誤撞,下了血咒在這些文字里,因此,產生出了一種新的,非一般的詛咒出來?” 我已經聽的呆了,這是什么,基因組合嗎… 第兩百二十八章 脫困 師父的分析雖然匪夷所思,卻也不無道理。這時候,晨星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師父命晨星撕下另一張寫有怪文的紙,用打火機一燒,又一只血手印顯現了出來。這是一只左手,剛才那個是右手。 根源已經找出來了,我們之所以被困在這座墓里,就和這種東西有關。現在已經很明朗了,佘義之前翻書的時候,碰到了這兩張紙,結果被控住了,地上躺著的那人當年應該也是如此… “這已經不是血咒了。”佘義說,“或許真的是小張所說的那樣,發生了變異,不知道變成了什么詛咒…” “我好像想到了點什么…”師父說。 我們怕擾亂師父的思緒,誰也不敢說話。 片刻,師父打燃火機,“跟我來。” 我們跟著師父,來到那具‘尸骸’旁邊。我本來已經餓的兩眼冒光,一看到這人,胃里一陣反酸,頓時不餓了,只是不知道師父叫我們來看他做什么。 師父一下一下打著火機,墓室里忽明忽暗的。 “我們都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師父沉聲說。 “嗯?” 所有人都一愣。 “這人也是活死人。”師父指著地上那人,“佘伯你檢查一下,看他身體里,有沒有上古時代的那種‘東西’。” 雖然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它在佘義的身體里呆了三百多年,憑感覺以及各種表象特征,佘義可以分辨的出。 佘義在那人身上這里摸摸那里捏捏,又掰開他的嘴查看了一番,起身搖了搖頭。 “沒有…” 師父微微一笑,“我們中的根本就不是詛咒。” “不是詛咒?” “沒錯。”師父點點頭,“原來,毛文龍無意間破解了長生不老的秘密。” “師父是說…” “真正的長生不老,而又不弄出上古的那種東西在身體里,變成怪物,答案就在這里。”師父緩緩說道,“靈魂互換…只有一個人的靈魂被困住,另一個人才能永生,然后,被封困的那個人等到再有一個人來替換他,如此,一直延續下去…這就是長生不老的秘密。” “有道理!”佘義猛一哆嗦。 “我們先前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只盒子,還有里面的書上,其實我們都錯了。”師父說,“我們之所以被困在這里,并不是進入了什么三個空間,而是因為我們打破了這個規律。地上這人替走了毛文龍,佘伯替走了地上這人。而佘伯本來應該被控住,永遠留在墓里的…” “我明白了!師父的意識是說,如果佘老伯沒被控住,而從墓里逃了出去,那么,地上的這個人就會死!” “沒錯。”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么,打破了規律,毛文龍會不會死呢?” “不好說,我想可能不會…”師父說,“現在,答案已經出來了,我們被困在這里,根本就不是中了什么詛咒,而是因為地上這個人!這座墓,是一個密閉的空間,這人一直被困在這里,久而久之,這墓里便會充滿他的怨念。是他用怨念制造了一個虛幻的多維空間出來,而我們的注意力,卻一直在那個盒子上…” 頓了一頓,師父繼續說道,“大家都明白了吧,為什么我們可以可以觸摸到墓墻,因為他的怨念被局限在這墓室里;為什么我們可以聞的到氣味,聽的到聲音,因為,他通過怨念,只能忽悠我們的眼睛;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的怨念對星兒好像不起作用,直到星兒接觸了那盒子以后,她才變的和我們一樣,所以后面會受怨念的控制,走不出這座墓。地上這人害怕那盒子落入我們手里,或者是害怕穿幫,因此給我們制造了和星兒不在同一個空間的幻覺。而那盒子卻仿佛和星兒連成了一脈,無論怎么掉地上,星兒都能揀的起來,不受幻覺的控制…” 師父話的絲絲入扣,沒有一點邏輯上的錯誤,但是,我已經快聽暈了。不過,馬上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師父繼續說道:“這種幻境,并不是冷兒從佘老伯手里踢掉盒子以后產生的,而是我們將這人制伏以后。他不是我們對手,所以制造幻境,目的是為了逼的我們其中一個人自殺,鬼魂附到盒子里的書上,這樣他才能脫困,而我們,卻沒有想到這一層,一直認為是詛咒,其實困住我們的,是自己的心…這么一來,就簡單多了!” 師父一口咬破食指,在自己印堂點了一下。 “星兒,閉上眼睛,站著別動!” 師父說完以后,并沒有朝晨星走過去,而是朝另一方向,跨出幾步,師父虛點一下,我聽到晨星‘啊’的一聲。與此同時,晨星手里的打火機一滅,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感覺一個人來到了我旁邊,緊接著,我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冷兒,閉上眼睛!” 隨著印堂上一涼,我忽然有了光感,睜眼一看,刺眼的陽光從盜洞口射下來,整個墓室里的景象一目了然。四顧一望,我立時目瞪口呆。 晨星竟然從我的正前方跑到了左前方,而她卻說自己一直沒動。 再看地上,我們扔的那些東西除了一把桃木劍,還有幾枚銅錢以外,其余大點兒的東西都不見了,不知怎的全部跑到了墓室的角落里,而那口棺材也移了位置。師父說,我們最初把東西扔到地上以后,那人只是通過怨念扭曲光線使我們產生了視覺偏差,后面怕我們踩到,因此又用怨念神不知鬼不覺的移了位置,我們眼睛所看到的,都是怨念制造的虛幻影像。其實,羅盤,手電,他應該也能移動,為了誤導我們,因此讓我們揀了起來…至于那桃木劍,應該是誤打誤撞,沒被移走,這墓室的地面高低不平,即便忙亂中踩到,因為視覺偏差,誰也沒注意到,偏巧,佘義讓晨星揀的就是它… 我覺得師父關于桃木劍的說法有點牽強,忽然想到,如果晨星最初下到墓里來時,這種怨念對她不起作用的話,那她為什么也看不到光,說這墓里很黑呢… 我瞥了一眼晨星,然后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人,發現他不像先前那樣一抖一抖的了,而是躺在那里動也不動。 “雖然我們不知道這個活死人是誰。”師父說,“但我感肯定,他具有相當高的智商。” 師父話音剛落,那人就像炸尸一樣‘騰’一下躍了起來,隨后‘嘣’的一下掙斷了繩子。 “小心!” 師父一把抄起桃木劍。 這時候,那人沒像之前一樣撲向佘義了,而是朝晨星撲了過去。看來,他之前是裝的,對了,他能聽到我們說話! 師父比他先到,擋在了晨星前面,橫劍一砍,那人猛的一閃,又朝我撲了過來。正當我不知所措時,佘義飛起一腳,‘咯叭’一聲,那人的胳膊被踢斷了一根,緊接著,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吼,和佘義扭打在了一起。 忽然,我感覺腳腕一癢,低頭一看,那半截胳膊不知什么時候爬了過來,想要抓我的腿,因為沒有手指抓不住,一撓一撓的。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怪叫一聲,跳起來便踩了上去,‘咯叭叭’一陣響,被我踩成了好幾截。 那‘人’就像瘋了似的,雖然只剩下了一只胳膊,但佘義和師父拼盡九牛二虎之力都制不住他,我正想上前幫忙,腳腕又是一癢,再一看,被我踩斷的那只手,斷指處不知怎地長出來一截,抓住了我的褲腳,來回扭擺,就像一只瘋狂的章魚。我猛力一摔,那只手被我甩的飛了出去,‘吧嗒’掉在了地上。 我看過去,只見那手掉在地上還在扭動著,扭著扭著,一下子抓住了晨星放在地上的那兩張寫有怪文的紙。與此同時,就聽‘撲通’一聲,那‘人’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然而,整個墓室卻開始晃動了起來,塵埃‘撲簌簌’往下掉。 “快走,墓要塌了。”師父急忙喊道。 我們迅速抓住繩子,一個個爬了上去,一口氣跑出很遠。剛停住腳,就聽‘轟隆隆’一陣響,塵土揚起足有數層樓那么高,持續了好幾分鐘才歸于平寂,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棺材形狀的大坑,墓碑,還有那古墓,都被掩埋在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