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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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眾人面面相覷,不說話了。我心里想,看樣子,那座墳果然和這李大師有關。 陳木升咳嗽兩下,說:“這樣,總共需要四個人,木升給每人付兩百塊,如何?” 一聽有錢,眾人眼睛都亮了,那個憨厚大叔搶先說:“我去,算我一個!”緊接著,其他人也跟著紛紛嚷嚷。 “且慢,不是每個人都能去的,要問這位李大師。”陳木升說。 眾人的目光便都射在那李大師身上。 李大師將剩下的煙抽完,這才緩緩掃視眾人,一對眸子里,精光四射,掃到我臉上,迅速移開了。掃了一圈,李大師沉聲道:“凡屬雞,屬鼠,屬虎,屬牛,屬馬,屬羊,辰時,巳時,子時出生的人,一概不準去。” 我頓時吃了一驚,殯葬里面,是有這種說法,死者下葬時,某一生肖或者生辰的人必須回避,以免沖撞了陰氣。但是,從沒有六個生肖,三個時辰出生的人同時回避的。而且,遷墳選在晚上,本來就很不尋常。我又想,那座墳里的尸體已經尸變,用符紙和銅爐作法鎮住了,干嘛要遷呢… 陳木升臉色一沉,說:“大家不要為了賺錢謊報屬相和生辰,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幾個人聽完,搖頭嘆氣的走了,最后,符合條件的只有三個,包括那個憨厚大叔,還有一個撓著腦袋,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我心里一動,脫口說道:“我可以去,我是庚申年午時生的。” 瞬間,我便成了眾人的焦點。 李大師斜睨了我一眼,沒出聲。 陳木升對著我上下打量一番,說:“年輕人,感覺你面生啊,看你不像個做事的,身子骨能行嗎,去了可是要刨墳抬棺材的。” 我笑了笑,說:“我是新住進來的,放心吧,我有的是力氣。” 李大師低頭‘嗤’了一聲,說:“那好吧,算他一個。” 我們一行四人,被帶去了陳木升的家,我偷偷的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此時是八點過五分。 第十四章 夜半挖墳(2) 陳木升在院子里喊了兩聲,一個矮小臃腫的婦人便從屋里走了出來,看起來五十多歲。二人唧唧咕咕說了一番客家話,婦人笑瞇瞇沖李大師打聲招呼,隨后,面無表情的掃了我們一眼,扭頭進屋了。 陳木升點頭哈腰的對李大師說:“大師,酒菜都給您備好了,屋里坐先。” 李大師應了一聲,大搖大擺的向屋里走去。 陳木升轉過身,對我們說:“你們四個也進來七(吃)點東西吧。” 進門時,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抬頭看去,只見門上方是空的,沒有掛鏡子。看樣子,那新娘子就是在我站的位置被砸死的。 來到屋里,我們就像一群乞丐似的,被領到一張小桌前坐下。 桌上擺著咸魚和幾碟小菜,還有兩瓶尖莊,一包軟白沙。李大師一個人端坐在不遠處一張大桌前,雞鴨魚rou,應有盡有,喝的是開口笑,抽的是五葉神。 陳木升對我們說,大家抓緊七(吃),七(七)完了去江邊,都別喝多了。 三個大叔見有菜有酒,高興不已,千恩萬謝。陳木升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過去陪李大師了。 不一會兒,一瓶尖莊就被三人喝了個底朝天,個個精神高漲,口沫橫飛。我象征性的動了動筷子,什么也沒吃。交談中得知,他們三個都是四川人,長相憨厚的那個名叫朱厚,人如其名。臉上有塊白斑的叫吳彬,個子較矮的那個,他們管他叫阿五,我也報了自己的名字,阿冷。 酒菜吃的差不多時,婦人端來一盆稀飯,往桌上一放,撇了撇嘴就走了。我打了一小碗稀飯,邊吃邊四處打量,怎么沒見那個陳阿旺和李大師的兩個徒弟呢。 正想著,外面傳來一陣高低不平的腳步聲,一個人走了進來,正是陳阿旺。 陳阿旺一瘸一拐的提著一只烏雞,就像提著炸彈似的,那雞的脖子伸的長長的,兩腳亂蹬,眼神驚恐,不時尖叫一聲。 陳阿旺走到大桌前,氣喘吁吁的說:“大,大師,黑,黑雞買來了…” 李大師看了看,贊許的點點頭。 突然,可能是由于沒抓緊,那雞從陳阿旺手里掙了出來,‘撲楞’一下飛上了酒桌。李大師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原來,那只雞由于害怕,拉了一泡屎,翅膀一拍,剛好飛在了他額頭上。 陳木升氣的臉都綠了,cao起客家話對著陳阿旺一頓怒罵,連忙去抓雞了。陳阿旺低著頭,一聲不吭。 朱厚三人也趕緊起身,前去幫忙。 最后,那只可憐的雞被堵在一只舊沙發后面,落入了陳木升手中。 李大師早已擦去了額頭上的雞屎,看起來頗有些惱怒,他一回頭,見我正在偷笑,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大,大師,真是對不起。”陳木升抹著汗水,尷尬的說。 李大師‘哼’了一聲,說:“罷了。”隨后,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時候到了,我帶他們四個去就可以了,你和你兒子,最遲十點趕去宗祠,我的兩個徒弟早就過去準備了,我要的東西都備好了沒?” 陳木升說:“準備好了,都在外面屋檐底下。” 李大師從他手里接過那只雞,頭一揚,沖我們幾個一擺手,說:“你們四個,跟我來。” 從屋里出來,我看了看時間,剛好九點。 陳木升帶我們來到屋檐底下,只見靠墻放著一只大包袱,還有一捆繩子,兩根木杠,四把鐵掀。陳木升提起那只包袱,遞到我手上,鼓囊囊的,挺重,不知里面裝的什么東西。朱厚扛起鐵掀,吳彬二人拿起繩子和木杠,我們便出發了。 李大師囑咐我們不能大聲說話,便打著手電,抱著雞走在了前面,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心中對此人實無好感。 忙了一天的人們,很早就睡下了,村子里靜悄悄的。連續下了幾天的雨,道路泥濘不堪。一些院子里的狗被腳步聲驚醒,一陣狂吠,引得遠處的狗也跟著叫起來,像是比賽。 半夜挖墳,想想都夠刺激的,朱厚三人借著酒勁東張西望,很是興奮。只有我暗暗心憂,不知那棺材里的尸體到底成了個什么東西…不過,看那李大師派頭十足,自信滿滿的樣子,想必早有準備。 我之所以應下這份差事,是因為我總是覺得張冬的死和坡上那座墳有關,并且,死者是被一只銅鏡砸死的,不知是不是晨星在殯葬傳說里反復提到的那只。據說,銅鏡隨新娘下葬后,當天晚上就被人挖走了。現在,那店老板陳木升半夜雇人偷偷摸摸的遷墳,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不一會兒,我們就來到墳坡。透過江面朦朧的水霧,只見對岸點綴著稀疏的燈火,就像灑了一把星星。遠處望去,連綿的群山,像是有人用墨筆在天地間畫了一道道粗黑的線。東江從江西發源,流入廣東,上游山脈很多,阻住季風,充沛的降雨,滋潤著珠三角。 王順那所帳篷,孤零零的立在江邊,里面黑乎乎的。想起前天晚上還跟他們在里面喝酒,我心里一陣酸楚。 我們幾人抽了支煙,休息片刻,就在李大師的指揮下動手挖墳了。墳頭上壓的那疊符紙,被雨水淋的早已沒有了本來面目,看起來就像普通的草紙,誰也沒在意。李大師拿起來揉了揉,丟到了一旁。 挖出來的土全部拋在了坡頂上,以免蓋住下面的墳墓。李大師將那只包袱打開,只見里面都是些祭祀用的熟食,扣rou,魚頭之類,還有一疊碗。他將rou放在碗里,拿到遠處,正對墳墓一字排開,嘴里念念有詞,看起來煞有介事。 我很少干粗活,舞起鐵掀來,顯得十分笨拙,朱厚幾人要比我靈活多了,不一會兒,個個揮汗如雨。挖到兩米多深時,我感覺鐵掀‘砰’的一聲,鏟到了棺木上。 “到棺材了,慢一點。”李大師說。 小心翼翼鏟去浮土,一具黑色的棺木顯露出來。 我們把棺材抬到坡頂上,兩頭拴上繩子,插入木杠。李大師猛一下子擰斷了那只烏雞的脖子,扔進了墳坑里。那雞‘撲愣’著翅膀,看起來一時死不了,眾人都被嚇的一愣。 “抬起棺材,走吧。”李大師說。 “鐵掀跟包袱哪個拿?”朱厚問。 “祭祀挖墳用的東西,不用要了。” 我們抬起棺材,走下墳坡,在李大師的帶領下,上了一條幽僻的小路。這是我第一次抬棺材,小時候跟師父主持喪事,我都是在前面引路,或者騎在棺材上。 突然,我感覺有一股冷氣順著木杠傳到肩頭。就聽木杠那頭的朱厚說:“吳彬,你個哈兒,老是摸老子屁股做啥子嘛?” 吳彬在后面說:“我日你先人,哪個摸你的屁股嘛,老子離你十萬八千里,哪個摸的到嗎?” 朱厚回頭望了望,說:“咦?奇了怪了,我覺得剛才有人摸我的屁股,不是你是哪個嘛?” 吳彬說:“你個哈綽綽滴,莫嚇唬人。” 我吃了一驚,側頭看去,只見朱厚邊走邊回頭望。 阿五咳了一聲,剛想說話,李大師扭頭低吼道:“都別說話,走快點。” 沒有人吱聲了,朱厚也不再回頭。只有木杠摩擦繩子的聲音,和我們幾個人的腳步聲。我越發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一陣陣寒意從棺材里透出來。 遠處的天際,不時有流動的閃電一劃而過,良久,傳來一聲悶雷。 拐過一個彎,上了大路,又走一會兒,來到陳氏宗祠。 祠里透出昏黃的光,裊裊煙氣從門口飄出來。李大師喊了一聲,陳木升便迎了出來,后面跟著陳阿旺和李大師的兩個徒弟。 “祭壇備好了嗎?”李大師問。 “備好了。”陳木升答。 李大師沖我們揮了揮手:“把棺材抬進去吧。” 走進祠里,只見正中擺著一張香案,案上供著一只豬頭,兩旁是幾盤水果。 李大師令我們將棺材放到地上,朱厚急忙跑去讓吳彬給他看看腚上有什么東西沒有。瞧了半天,嘛也沒有,朱厚自言自語道:“奇怪嘍,那是哪個摸我嘛。”一邊說,一邊瞧著那口棺材,目光里透著懼意。 阿五說:“你平時就膽子小,莫疑神疑鬼。” 然而,我卻覺得,朱厚剛才真的碰到了不干凈的東西,可能就和這口棺材有關。 那李大師此時已換上徒弟拿來的道袍,看起來面相莊嚴,表情凝重。 李大師這副裝扮唬的我一愣,看樣子,此人真有些道行。他那兩個徒弟,看起來和我一般年紀,點頭哈腰,極是恭順,神情間卻帶著幾分痞相。陳木升父子站在一旁,看起來頗有些忐忑不安。 李大師正了正道冠,一甩道袍,吹的案臺上的蠟燭猛的一晃。他威嚴的掃了掃眾人,臉頰橫rou一鼓,說:“木升站在棺頭,阿旺站在棺尾,其余的,都退到門口去。” 眾人依言而行,陳阿旺一瘸一拐的走到棺尾,站在那里,扁膀一邊高一邊低,滿頭亂發,從后面看就像炸了毛的雞,削瘦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一直投到我腳邊。據說,他是陳木升的二兒子,我不禁有些好奇,那大兒子一直未見,不知長的什么模樣。陳木升端立棺頭,雙目垂地,一動不動。 李大師手里拿著一根樹枝,圍著棺材轉來轉去,口中念念有詞,燭光映在他臉上,臉色忽明忽暗,看起來神神叨叨的,朱厚幾人站在我旁邊,不由肅然起敬。 李大師那兩個徒弟跟在他后頭,矮個子那個彎腰幫他掀著道袍的下擺,那動作,就好比李大師放了個屁,憋在袍里出不來,幫他掀開,讓屁散出來。很是滑稽,我不由暗暗好笑。高個子那徒弟手里端著一只碗。李大師不時伸手進去在碗里蘸一下,向棺材上彈去,有時彈到陳阿旺身上,他便猛一哆嗦。不時有陣陣酒香送過來,看樣子,碗里盛的是酒。 就這樣,李大師轉了幾圈忽然停了下來,吩咐陳木升父子對調一下位置,一從棺左,一從棺右,按順時針方向繞過去。陳阿旺腿腳不利索,走著走著絆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陳木升眼睛一瞪,張嘴就要罵人,硬生生忍住了。 換了位置以后,李大師又沿著反方向轉了幾圈。然后,他來到那張祭桌前,抓起一把香,在蠟燭上點燃,拜了幾拜,又到祠堂的四個角落拜了拜,便向門口走來。我們幾人急忙閃到一旁,只見李大師走到門口,抬眼向天,手里的香對著天空一戳一戳的,嘴里嘰哩咕嚕,好像在跟天上的某個人對話。朱厚三人都看呆了,脖子伸的長長的,不時吞咽著口水。我也很是好奇,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過了一會兒,李大師轉過身,目不斜視的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來到案前,他把香插進祭爐,接過徒弟手里的酒碗,飽喝一口,猛的向蠟燭噴去,‘呼’一道火舌,差不多有兩米長,從陳阿旺左肩劃過,嚇的他差點摔到在地,李大師叫道:“站直了,別動!這是催旺你肩上的陽火!”緊接著,又喝一口酒,向陳阿旺右肩噴去。 我鼻子里聞到一股焦頭發的氣味。 據說,人身上有三道陽火,分列雙肩和頭頂,陽火弱的人,很容易沾惹邪物,看樣子,李大師這么做,必有用意。 噴完火以后,李大師道:“行了,法事做完了。” 陳阿旺晃了幾晃,差點摔倒,就像虛脫了似的。 李大師吩咐我們抬棺材時,朱厚才回過神,想起之前的一幕,有點打退堂鼓。陳木升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票子,給每人發了兩張,朱厚這才一咬牙走上前。我也得了兩張,心想,明天可以請晨星去吃飯…(阿冷抬棺仍不忘泡妞,當屬奇材也) 朱厚說什么也不肯抬前面了,和吳彬換了下位置。 李大師一聲起棺,我們幾人抬起棺材,搖搖晃晃出祠而去,我忽然發現,棺材似乎沉重了許多… 第十五章 夜半挖墳(3)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同感,黑暗中,看不清朱厚他們的表情。 出了祠堂,李大師點起兩盞風燈,讓他的兩個徒弟當先開路,我們抬著棺材跟在后頭。再往后是陳木升父子,李大師打著手電筒走在最后。 很快便出了村子,臨江村有多條小路通往山里,我們走的這條路,兩旁是都是荒草。 空氣里濕悶悶的,木杠上下顫動,‘咯吱吱’響。 這次我也抬棺尾,對面便是朱厚,前面望去,風燈搖晃,就像回到了古代。偶爾回頭,只見陳木升父子低頭不語,李大師道袍臃腫,顯得十分肥胖。 一路無語,也無怪事發生,但我卻覺得平靜的有些可怕。走了約十多分鐘,來到山腳下,遠處望去,晨星家那座舊宅隱約可見,像一頭伏在黑暗里的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