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不只是中山號,還有日本的遠洋號,美國人的強鷹號,它們在這個時間點都巧合的同時開始了南極的科學考察,你就沒覺得很奇怪過么?”呂布韋一邊說著一邊嘲笑道:“你的反應果然有夠遲鈍,這些考察船的船身上,可是載著足足數百人的生化部隊呢,那一片南極大陸將會被徹底清掃一次。說起來也是無奈,在那之后,那片地域會在十年之間都不再會有任何生物能夠生存下去,那片土地將會被徹底毒害成一片禁地!當然,這樣一來我們的目的也是達到了,那些真菌將會被我們扼殺在搖籃里,不能給這些危險的東西任何活下去的機會,哪怕破壞了一整片的土地,你明白了么?”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還是有了自己的疑問:“可是有些病毒已經擴散出去了吧,它們會不會潛入海里,又或者像我碰到的這樣通過冰雕到達另外一個地方傳播下去?” “這種情況當然不可能被忽略了。在南極大陸上我們還能夠主動出擊,但是擴散的途徑我們卻是只能夠被動的防守了。我們總不能夠將整片大海都投入毒藥吧。所幸的是,美杜莎菌還有一項弱點可以被我們所利用。”呂布韋說道這里,臉上終于是緩和了些:“它被困在冰層中的這些年發生了一些適合它生存的進化,而這種進化卻是讓它變得更加容易死亡了。” “進化?那不是有利的變化么,怎么成了更加容易死亡的理由了?”我有些好奇。 “如果是在寒冷地帶,的確如此。但是它們一旦逃離南極大陸的話——”呂布韋抓起手里耳朵一份資料看了看:“已經有人做過研究了,在不同的溫度環境下美杜莎菌的寄生實驗。在常溫和低溫中,你猜哪個條件下美杜莎菌的繁殖的效率要快一些?” “當然是常溫了,生物酶的活性也會有提升的吧。”我高中貧瘠的生物知識還好沒有丟完。 “賓果!”呂布韋點了點頭:“可是它因為常年需要在冰川中休眠的緣故,生物酶的活性卻是被壓縮到了極致,此刻被突然釋放出來放入到常溫下的話,怎么說呢——你見過剛剛高考完的那些孩子們的瘋狂情緒的吧?” “撕書,拆桌子,就差沒跳樓了。”我的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大片由試卷組成的雪花的漫天的情景。 “同樣的道理,在常溫下,美杜莎菌的繁殖能力得到的卻是幾何倍的提升,它的繁衍速度達到了一種近乎病態的程度,這也就是他身上的惡化的速度為什么這么快的原因了。”呂布韋指了指里面的陳剛:“這種繁衍雖然快速,但是卻是伴隨著大量的營養物質的消耗,如果繁衍過多,卻沒有多余的營養物質提供能量的話,這些暴露在常溫當中的美杜莎菌卻是比一只螞蟻還要脆弱得多了。它們會瞬間成片死亡,餓死的。因為那些新出現的真菌已經沒辦法控制自身強烈的新陳代謝了。” 呂布韋用盡量通俗的解釋告訴了我美杜莎菌在常溫下瘋狂繁殖的后果,同樣也說到了它這一現象的缺點:“如果沒有足夠的能量提供下去的話,它們在吞噬掉了所有能夠吞噬的寄主以后,只能靜等死亡了。我們已經在南極大陸和周圍所有相鄰大陸的海岸線上設置了隔離帶,那些真菌,最后只會困死在隔離帶里。” “看你說的這么輕松,好像很簡單的樣子。”我出言諷刺道,雖然我不知道他口中的隔離帶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清醒的猜得到,這樣的隔離帶的建設恐怕也是需要極大的代價的。 “一點都不簡單。相反,會死很多生物,會破壞很多環境,甚至可能會還有很多人死掉,而這些代價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確認美杜莎菌的消亡,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的話,這些代價也就不再那么沉痛了。”呂布韋無奈的嘆了口氣:“人類為了保護自己往往什么都做得出來,哪怕是犧牲掉自己的同胞。但是如果不這么做,恐怕最后的結果,就是大家一起陣亡了。” “幾個人死總比大家都死好吧。” “那他呢,你是不是也想好了讓他死去的結局了?”我攥緊拳頭,一只手指了指重癥監護室內的陳剛,另一只手用力敲了敲厚厚的隔離窗的玻璃:“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話,呂布韋,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雪色危機【十七】大結局 雪色危機【十七】大結局 “有辦法治好他么?”我看著房間里正經受著劇烈痛苦的陳剛,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心口一點一點的切割著。 “消滅他體內的美杜莎菌?”呂布韋搖了搖頭:“雖然殺死美杜莎菌種現在我們可以很輕易的做到,可是那些真菌在他的體內,如果使用我上面說到的任何一種手段,得到的只有一個結果——他也會死掉的。” “至少目前來說,我們沒有安全殺死他體內的美杜莎菌的方法。”呂布韋的話中有話,他似乎有什么事情故意沒有說出來:“現在的任何一種手段都會讓他比那些真菌死得更快,你當然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不是么?” “你想說什么,直接點。”我對他說一句留一句的做法頗為不滿,到了現在還要遮遮掩掩下去么? “好吧,我沒有保證現在能夠治好他身上的這種變化,但是我卻可以將他加入到一個實驗計劃當中去。在那個實驗計劃當中,正好可以保留下他的性命,但是那個實驗計劃——怎么說呢,不好,很不好。”呂布韋的眼神變了幾變,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什么實驗計劃?”聽到有活下來的可能,這還是讓我情不自禁的動心了:“只要能夠讓他活下去,不要再這么痛苦就好說。” 呂布韋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但是你要記住一點,我從來沒有保證過我能夠完全的治好,哪怕是將他的生命得以延續,但是最后能不能治好他還是一個未知數。” “說吧,他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擇了不是么?”我反問道。 “急凍人計劃,你或許在電影里聽說過這種計劃,但是它跟你想象當中的那些有些不太一樣。”呂布韋指了指監護室里的陳剛:“國安局在四年前啟動了這個計劃,可以將一些病入膏肓卻又無藥可救的人的生命延續下去,以一種特殊的方式。” “冷凍?你說的越來越像是科幻電影了。”我的腦子里瞬間就明白了他所謂的急凍人計劃的含義了。 這是在科幻電影里經常會出現的一種科學技術,就是將人體整個冰封起來,讓人在極低的溫度下也進入一種類似于休眠的狀態。跟美杜莎菌在冰層中活下來的原理相同,人類在這種狀態下就會如同將身上的時間暫停了一般,保持著原有的狀態一直休眠下去。這也就是呂布韋所說的延續陳剛生命的辦法了。這種冰凍的方法真的能夠在現實里實現么? “你可以這么說,因為我們的技術根本沒有辦法像科幻電影里那樣成熟,我只能夠告訴你,加入急凍人計劃的名額少之又少,只限于特定人群。陳剛的運氣很好,他被美杜莎菌寄生身體的狀態正好符合了這個條件。所有加入急凍人計劃的人都可以在國安局最最安全的密封實驗室內延續二十年年的生命,記住,有且只有二十年。這期間我們會從他身上獲取相應的信息來研究安全殺死美杜莎病毒的方法,目的也很簡單,為了預防以后可能出現的危機,這就是國安局做的事情。你知道的,這也只是做了一場交易而已。所以,你需要好好考慮。”呂布韋對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們看望的時間已經結束了。我跟在他的身后往隔離室外走去,穿越了一道又一道的密封隔離門。 “真的做得到么,拖延二十年的時間?”呂布韋的話有些太過玄乎,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他說的這些。 這好像觸到了他的軟肋,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實話:“這個我保證不了,各種各樣的可能不可能的情況都會出現。就算你上街逛商場都有可能會被車撞死,更別說這樣的實驗了。” “什么**喻!”我抱怨了一句:“但是還是有希望是么?”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呂布韋突然不說話了,出了隔離間以后,我也終于能夠脫下這身讓人覺得窒息的防護服了,而呂布韋則是帶著我來到了一間辦公室里。 辦公室里有著一張頗大的黑木辦公桌,辦公桌上散亂的堆放著一堆紙質文件,這跟呂布韋一向井井有條的性格頗為不符。我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最近事情真的多得要死,這些資料我都沒空整理。亂攤子收拾起來總是格外叫人頭疼。”呂布韋好像看出了我的疑問,他伸出手在資料堆里翻找了一陣,終于拿到了一張讓他滿意的表格。 “急凍人計劃的申請表,需要有人代替他簽字,如果你想讓他活下去,抱有一絲希望的活下去,在上面簽字吧。” 我沉默了,因為我根本沒有勇氣在上面寫下我的名字。 “我做不到。” 呂布韋看了我一眼:“你確定你要放棄么?這恐怕真的是他唯一的機會。” “我沒有權利這么做。”我搖了搖頭。 “嗯,說的也是。”呂布韋點頭道:“上一次是短發,你可以替她做決定,這一次卻是不同了。” “你怎么又提起來了?”我偏著頭看向呂布韋。 “我只是在提醒你一件事情。你雖然沒有辦法簽下這份協議,但是有人可以,一個真正愛他的人。”呂布韋又從抽屜里翻出一樣東西,朝著我扔了過來,我伸手接住,發現那竟然是一部手機。 “有一個女人整天都會打電話過來,可是將我煩死了。”呂布韋軟綿綿的坐在了靠背椅上:“剩下的事情交給你有問題么?” 我看著手機里那串閃爍的電話號碼,突然輕笑起來:“沒有。” 鄭青蕓把那個女孩帶來的時候,時間又是過去了一整天。對于陳剛而言,我不知道他又度過了怎樣痛苦的一天。呂布韋已經給我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再拖下去陳剛體內的美杜莎菌繼續繁殖下去,他馬上回因為內臟受損出血死亡。 現在的情況面臨了一個抉擇。 “簽字,他活下去,至少暫時能夠活下去。” “又或者,撕掉那份協議,就這樣讓他死掉。”呂布韋的話一直在我的腦子里回蕩著。 而當我第一眼看到那個雙眼通紅的女孩的時候,我明白我似乎終于做對了一件事情。她張得有些微胖,臉蛋卻是很白,看上去有些可愛的味道。只是這個女孩現在在車里只是不停的重復著一句話。 “陳剛在哪?” 我突然想點根煙,逃避一下現在讓人心碎的現實,可是鄭青蕓在旁邊。 “他需要你的幫忙。”我已經在盡可能不泄密的情況下將陳剛的事情告訴了她,這無疑只會讓她的眼淚流的更快了。 “這么說,他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想見到我么?”鄭青蕓在一邊手忙腳亂的幫她擦著眼淚,我也只能無奈的點頭表示肯定。 “他知道自己很危險,并且不想將這種危險附加到你的身上。所以才會選擇了那樣一個蹩腳的謊言,我替他說聲抱歉了。” “但是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現在,小姐,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希望他活下去么?” 我的手中緊握著那份黑白字體密密麻麻排列著讓人看著不停眼暈的協議,小聲問道。 每件事情都有它的代價,我在更換防護服的時候不禁想到。哪怕真的能夠讓陳剛的生命安全的延續下去,哪怕真的能夠在未來的某天找到了安全對付美杜莎菌的方法,可是未來卻是已經被改變得不像樣子了。 陳剛的雙臂已經失去,他已經不能再作為一個正常人活下去了。 而二十年后的未來,這個此刻愛他愛到深切的女人,是不是還會在二十年后的未來繼續愛他? 我雖然滿腹擔憂,但卻無可奈何,這本就不是我能夠左右的問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命運扶上軌道,讓這對戀人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 死亡,還是相愛下去。 那張紙的分量似乎不停的加重著,這讓我不得不用手緊緊的摟著身邊的鄭青蕓。 失去過以后才懂得珍貴,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 我已經經歷過了這對戀人即將經歷的一切,他們是否會重復我的過去? “兩個小時前他已經陷入昏迷了。”呂布韋趴在我耳邊小聲說道,他沒忍心讓我身邊的女孩聽到這個壞消息:“我可以給你們三分鐘近距離貼近他的時間,但是三分鐘以后——就一定要給我一個結果了。” 我點了點頭,收到了答復的呂布韋退了出去。 此刻房間里只剩了我,鄭青蕓,還有這對悲劇當中的男女。 “進去吧,我們在外面等你。時間不多,只有三分鐘。還有,珍惜現在,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見到他了。”我對女孩小聲的提醒道,然后替她打開了監護室的電子門。 女孩遲疑的走了進去,愣愣的站在陳剛的床邊發著呆。 鄭青蕓在我身邊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她今天第一次看到陳剛的樣子,已經傷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看見防護服里的女孩嘴角動了動,似乎在說話。但我聽不見。 不只是我,陳剛也聽不見了,他已經昏迷了,再也聽不到女孩的一句句動人情話。 她輕輕的坐在了病床一邊的椅子上,然后用手輕輕的觸碰著陳剛身上那冰晶剔透的身體。她的手在一點點的顫抖,整個人的動作有些僵硬,我不禁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突然情緒失控。 厚厚的防護服在此刻似乎格多余眼,讓那個女孩的手掌都無法親身觸碰到陳剛的臉龐。 女孩就這樣一邊說著話一邊撫摸著她的愛人,我抬起手看了看表,時間過得很快。 三分鐘,仿佛只有一瞬間的感覺。 女孩抬起頭看了看我,她大概也知道時間臨近,此刻終于是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接下來的一秒,她突然躬下身貼著陳剛的額頭吻了下去,隔著透明的玻璃面罩,就這樣吻了下去。 “他哭了!”鄭青蕓突然驚叫起來,我也在此刻猛然間注意到了病床上的陳剛眼角流出的淚水。 “醒了?”我愣愣的看著監護室里的景象,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他真的動了,虛弱的手臂慢慢的顫動了起來,似乎想要抬起,卻是連這樣做的力氣都沒有了。 女孩卻是自己主動將他的手臂拿了起來,貼在了自己的玻璃面罩上。 呂布韋也在此刻走了進來,小聲說道:“時間到了,你們該——醒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愣住了,他嘖嘖的贊嘆了一聲:“愛情這種東西果然很不可思議,幸虧我沒有研究它。” 三人靜默的站在隔離窗外,靜靜的的注視著房間里的兩人。 我看到陳剛的頭費力的轉了轉,似乎看向了我們這邊。 他的嘴角動了動,似乎在說些什么。 我沒能夠讀出他的唇語,但是我猜他大概很高興。 因為我看到了他嘴角最后的微笑。 這一刻,我心中的大石頭轟然落地,整個人突然輕松起來。 我終于做對了一次。 “協議?”呂布韋伸手道:“簽還是不簽?” “還是我來寫吧。”這一刻,有一種解脫重負感覺的我竟然莫名的冒出了巨大的勇氣,下定決定道。 “你確定?”呂布韋似乎也笑了起來。 “確定。” “因為什么?” “因為有未來,就是幸運的。”我呼出一口濁氣,一把從他的手里抓過紙和筆,刷刷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未來就是未來,管它到底是怎樣的呢,有希望的活下去,總比就此死掉了好。 我將協議交還給呂布韋,他歡天喜地的拿去提交了。只是一邊的鄭青蕓臉色似乎有些不對,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我捏了捏她的小胳膊。 “哎,鄧龍,你是不是騙我了?”鄭青蕓突然嘟起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