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金鑾殿中,謝景尋翻開一本奏折,卻是抬頭看向仍在殿中的溫知許和姜清時。 “南梁和北齊那邊,可還有異動?” 溫知許趕忙放下手中書卷,“那些糧草,都在往京城的方向運。” “刻意繞開了官道,一路從小路進京。” 自從上次南梁國主來信之后,謝景尋便愈發注意著南楚與南梁北齊接壤的邊陲小鎮的動靜,對那幾批糧草更是上心。 繞開官道,走的小路…… 謝景尋一邊聽著,目光落在手中的奏折上,眼神晦暗不明。 從安王封地,也有兵馬偽裝成商隊和尋常百姓在悄然轉移,方向正是京城。 “這幾日安王和平元王一直在各自府中,明面上沒有任何書信往來。” 等溫知許說完,姜清時便自然接過話來。 說著,他微微蹙眉,躊躇開口,“但是這幾日,謝景桓時常出府,林如暖整日也有些瘋癲,時常回林府大鬧一場。” “句句都是在埋怨林大人。” 畢竟是家事,姜清時讓人打聽的時候也沒打聽得很細致,只知道大概的情況。 “謝景桓那邊讓人繼續跟著,平元王和安王那邊,暫時不用讓人去了。” 謝景尋合上奏折,“清時你這幾日,多去姜府探望姜太夫人。” “禁軍這邊,朕親自過去一趟。” 溫知許和姜清時對視一眼,連聲應是。 * 兩日后。 一行馬車穩穩地停靠在溫泉別宮的朱紅宮門處。 在元宵前幾日,守著溫泉別宮的宮人就已經得到消息,此時見宮中終于來人,在宮門處已經等了一炷香時間的總管急忙迎了上去。 馬車駛停之后,姜清筠和沈之瑜同時踩著步梯下了馬車。 “幾位娘娘總算來了,奴才已經恭候多時了。” “別宮已經收拾安排妥當,各位娘娘直接可以住進去。溫泉也已經備好。” “有勞總管了。” 別宮總管連忙搖頭,走在前面為沈之瑜和姜清筠帶路,言談中還不忘回稟著別宮的情況。 此次別宮之行,后宮的主子當中,除卻秦太妃和安寧郡主沒來,其余幾位都跟著過來了。 見別宮的總管只顧著沈之瑜和姜清筠,趙修容走在林修媛的身邊,滿是酸氣地抱怨著。 “原以為宮中就已經夠捧高踩低的了,沒想到別宮之中還是這副模樣。” “估計這次,分給我們幾個姐妹的院子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林修媛雙手交疊在身前,借著長袖的遮掩,她趕快把沒來得及處理掉的紙條塞到袖子當中,以免不小心掉落讓趙修容看見。 “貴妃娘娘位分高,惠妃娘娘一向得寵。若你走到她們那步,這些人又豈敢怠慢你。” “況且,我們能入宮,和貴妃她們一起來別宮,就說明皇上還沒有忘記我們。日后有的是機會,何必急于一時的成敗。” 林修媛睨了趙修容一眼,內心沒有半點波瀾,平淡說道。 趙修容一噎,好半晌才嘀咕了一聲,“得寵哪有那么容易?” “我去看看院子,晚些再來尋你。” 說罷,她沒等林修媛說話便跟著宮人朝著已經安排好的小院走去。 林修媛終于松口氣,握緊了雙手,也跟著宮人去了小院,只是她心不在焉,始終都在思量著其他事情。 是成是敗,能不能報仇雪恨,就只看這幾日的光景了。 * 溫泉別宮恰如它的名字,溫泉都引自天然溫泉,是休養放松的好地方。 轉眼姜清筠來別宮已經兩日,期間謝景尋托人快馬加鞭送了兩封書信過來,一封給她,一封是給沈之瑜。 午休之后,沈之瑜便來找姜清筠。 兩個人之前便商議好,要一起感受別宮的天然溫泉。 “你來得正巧,京中差人送了信過來。” 姜清筠把另一封無名的未拆封的信交給沈之瑜手中,不用過多揣測,她也能猜出那封信是安王托人送給沈之瑜的。 摸了摸信封的厚度,沈之瑜一時無言。 一盞茶之后,她才細細讀完,“永夙說京中暫且無事,但他也讓我們好生待在別宮之中,不要離開。” 謝景尋的信中,同樣也提到了這些話。 姜清筠已經有幾分習慣了。 和沈之瑜商議好這幾日做什么之后,兩個人收好信,便徑直去了溫泉宮。 “清筠jiejie,你們也來了。” 云嬿和云瑯并排走在青石上,兩個人不知道在悄聲說著什么。 一抬頭見到沈之瑜和姜清筠朝她們走過來,云瑯急急打住,小聲和云嬿嘀咕了一句后,她便微微提起裙擺,滿是欣喜地迎了上去。 “我這兩日被道長訓話,都沒來得及去找你。” 上前,熟稔地抓住姜清筠的衣袖,云瑯小聲抱怨道。 云嬿也跟著上前,朝姜清筠和沈之瑜行禮。 姜清筠好笑地摸著云瑯的頭,“等之后我再見了道長,一定同他說讓他對你好些。” “如今他身邊就你一個隨行的人,氣走了就沒人了。” “誰要做他隨行的小道姑。”云瑯撇嘴,難得沒繼續纏著姜清筠,反倒是拉過云嬿說道。 “清筠jiejie,我和云嬿jiejie還要去找道長,就先走了。” 應聲目送著兩個人離開,姜清筠轉而和沈之瑜打趣道:“這話若是讓道長聽到了,怕是云瑯又要來找我告狀了。” 沈之瑜也應聲,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去了溫泉宮。 等用罷晚膳,兩個人各自回到小院之后,天色早已昏暗。 這幾日在別宮,姜清筠安寢得也早,不到亥時便入睡了。 迷迷糊糊之前,她隱約聽到屋外傳來幾聲動靜,她尚且還沒清醒時,便聞到一股異香,而后整個人便陷入了昏迷,再不知其他。 第128章 倒戈 大軍壓境 明明還在新歲之內, 京城中的喜慶卻被沖淡了許多,只剩下惶惶人心的忐忑。 許是感覺到京中與往日不同,長街上都鮮少有人出門, 以往的繁華如今也只剩下一片寥落。 自從前兩日,禁軍得了謝景尋的令, 把京城內外都圍起來后,風雨欲來之際, 更是人人自危。 金鑾殿中。 桌案前的奏折已經堆積如山, 都是朝臣聞風遞上來的折子, 只不過謝景尋都只寥寥看了幾眼,卻沒批閱一封。 “平元王和安王已經秘密出京, 謝景桓還留在平元王府里,沒有任何動靜。” 溫知許收起折扇, 神情比以往嚴肅許多。 “先前那批糧草已經走到了連州, 北齊的糧草已經到了平元王手中。” 他一一匯報著平元王那邊的動靜, 事無巨細。 最初他聽聞到風聲,一直以為要反的人會是安王, 卻不想到最后會是平元王。 自從太上皇登基之后,平元王就自請回封地, 這么多年來鮮少回京。 即便是此次回京之后,他也十分低調,在朝堂之上更是默默無聞, 不像是個皇室子弟, 卻不想最后他要醞釀的,是這么一場驚天的謀反。 窗欞大敞,謝景尋站在窗前,任由天光灑落, 也絲毫不覺得刺眼一般。 也是冬日里少有的明媚。 像是一點都不急切,他一手摩挲著同心扣,繼而說道:“平元王手中有十萬兵馬?” 話語之中不像是在詢問,反倒帶著幾分篤定,一如既往的威儀不減。 溫知許見他大敵當前,還是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幾步上前故意說道:“京城之外有八萬。” 言外之意,京城之外再遠一點,就不知道還有多少兵馬在等著。 平元王和安王蟄伏已久,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時機,又怎么會就此罷休? “八萬啊。” “那打下一個京城,是綽綽有余了。” 謝景尋轉而合上窗欞,隔絕些許天光,轉而看向一臉不可置信呆滯在原地的溫知許。 “南梁那邊的兵馬,行至何處了?” “離亁山不遠了。只是亁山雖然離京城不遠,但易守難攻。” “但畢竟路遠,平元王那邊恐怕……” 謝景尋點點頭,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出去,“讓清時來金鑾殿,朕有姜府的事情想問他。” * 兩日后。 “娘娘終于醒了。” 等姜清筠好不容易從意識迷離中掙扎出來時,尚未來得及適應眼前刺目的光,耳畔便傳來了一道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