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都未曾再理會安寧郡主一句話。 沒有被這句惶恐安撫到,安寧郡主反而更生氣了,匆匆吃過喜酒后她就去了后院休息。 姜清筠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切都如常。林如暖悄悄看了她幾眼后,未敢出言,暗自攥緊了雙拳。 席間,官員公子所在的地方。 鎮南侯府的喜事,在場的官員和公子少不了要敬酒,與顧牧謙、鎮南候等人多聊一會兒。 可在敬酒時,蕭庭言的目光,從始至終一直都停留在姜清筠身上。即便今日有不少賓客都在場,他也與姜清婉定親,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想看過去,又很快收回視線。 再等等,再等一段時日。 蕭庭言咬牙,不去看姜清筠那邊,轉而笑著和人敬酒。仰頭喝酒的那一瞬,他閉眼,掩蓋住他所有的沉重思緒。 * 酉時過半,喜宴才算是結束。因著老夫人和鎮南候老夫人的關系,以及兩家尚有姻親在,直到散席后,姜清筠才離開顧牧謙的宅院。 午膳后直到現在,姜清筠都和林如暖在一處,聽她一直在說后宮秘事,大多還都是與后妃爭斗,用盡一切手段爭寵上位,卻潦草收場的事。 后宮爭斗,絲毫不亞于后宅中的陰私,甚至更為慘烈。 后宮之事,向來都是心照不宣的。即便是有風聲透露,大多數人也會當做不知道,明哲保身。 可今日,林如暖卻一反常態的與她說了那么多,時不時還在試探著她。 僅是先前一段時間不見,林如暖就再不似從前那般靦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也說不上來的感受。 “姜清筠,我今日去孫府住一晚,你自己回去吧。” 姜清筠在顧府門前等著車夫駕車過來時,姜清婉就挽著孫若雪的手走過來,微微仰頭說著。 似乎是想顯現出她能高處姜清筠一截。 “嗯,好。”姜清筠拍拍身上塵埃,“大jiejie記得告知二嬸娘。” “不用你費心。”姜清婉絲毫不領情,說完后就和孫若雪一起走了。 這段時日,姜清婉除了是見蕭婷冉,就是去找孫若雪。 離開之后,姜清婉小聲確認道:“你確定這樣真的有用嗎?” 孫若雪白了她一眼,耐著性子安撫她,“你放心,這計劃萬無一失的。等事成,你就是姜府上下的掌上明珠。” 姜清筠與姜老夫人并不是同乘一輛馬車,姜清婉不回府,差人回府通報時把姜清筠一起帶上。 即便之后被發現了,也是為時已晚。 安寧郡主啊,這可是我送給你的大禮。 孫若雪心下想著,十分快意。 * 沒多久,車夫就趕著車到顧府門口。辛夷放好步梯,姜清筠進了馬車后,收起步梯她也緊跟著進去。 “不許喊,不然打你了。” 馬車上,辛夷被人捂著嘴,聞言驚恐地點點頭,保證自己不會喊,那人這才放開她。 姜清筠把辛夷拉到自己身邊,“云嬿,她膽子小,你別嚇她了。 云嬿沒說話,把佩劍放在一旁。 “你接著說,謝尋怎么了?”把令牌還給云嬿,姜清筠繼續追問道。 方才她一進馬車,就看到馬車里坐著一個她不認識的人,說是謝尋的屬下,也是春紅閣的掌事人,云嬿。 云嬿沒敢對姜清筠有任何不敬,為了讓姜清筠信任她,她還拿出一塊令牌。 令牌上的紋路,和之前謝尋交給她的那塊相契合,只不過上面只雕刻有一部分的花紋。姜清筠這才信了她。 方才在馬車上已經浪費了些許時間,云嬿不敢再耽擱,“公子蠱毒發作,檀香無用,溫大人和趙將軍也束手無策。” “陳還去禪山寺請靈悟大師,云嬿便自作主張來請二小姐走一趟。” “為今之計,也只有二小姐有辦法了。” 姜清筠一驚,想到前幾日謝尋的不適,心下焦急,“他現在在哪里?人如何了?” “公子京中別院,屬下出來時公子正在和兩位大人練武,尚且還有些清醒。”云嬿抿唇,“屬下會駕車。” 姜清筠點頭,允了云嬿的話。車夫很快被替下,馬車繞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馬車中,姜清筠連闔眼小憩的心思都沒了。今日在鎮南侯府和顧府之間奔波,原本就已經疲憊,但此時她卻沒有半點困意。 “小姐,謝公子一定會沒事的。”辛夷見她眉頭緊蹙,忍不住出聲。 姜清筠靠在馬車壁上,雙手緊攥,手心緊張到出汗微濕。她在心里默念著佛經,只希望謝尋無事。 “我沒事。”她長嘆一口氣,“辛夷,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味道很淡,也形容不上來,但讓人很是難受。 許是馬車內掛有香囊,掩蓋之下,那股奇怪味道就不是很明顯。 辛夷仔細聞了聞,既奇怪也感覺不奇怪的,最后搖搖頭,“沒有啊,小姐你是不是太緊張,所以出現幻覺了。” “也許吧。” 正在駕車的云嬿聽到馬車內的話,一下握緊了韁繩,加快了速度。 *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云嬿便駕車趕到了別院門口。 姜清筠擔憂著謝尋的情況,馬車剛停下她就急急下車,和云嬿快步朝別院內走去。 “謝尋蠱毒發作有多久了?” “下午時便發作了,公子就一直在別院。”云嬿一邊說著,一邊穿過回廊,替姜清筠帶路。 穿過前院回廊,剛到后院,姜清筠就看到一地的狼藉。滿院落花殘枝,碎瓷一地,酒香中隱隱摻雜著檀香。 而陳還、溫知許和趙京渡都癱坐在石桌上,一副精疲力竭,勞累至極的模樣。 見到姜清筠來到別院,陳還先是一驚,而后趕忙起身迎上去,“二小姐你怎么來了?” “謝尋在里面嗎?情況如何了?”姜清筠走到門前,卻沒推門進去。 陳還如今已經在別院,想必已經是請來了靈悟大師。此時她若貿然推門進去,許是會打擾靈悟大師。 陳還晦澀地看向溫知許和趙京渡,“靈悟大師方才進屋,還不清楚。” “溫大人和趙將軍已經和公子切磋了一下午,檀香也無用,酒也試過,都壓制不住了。” 他一直伺候在皇上身邊,眼見著這幾個月來他噩夢難平,蠱毒發作,越發失控。 這次散朝之后,皇上批改完重要奏折,出宮去找溫知許,卻不想半路上蠱毒突然發作,只能臨時來了偏院。 “二小姐,您先坐著等靈悟大師出來吧。” 姜清筠焦急,冷靜下來之后也知道焦急無用,只能折身坐到石桌旁。 溫知許是認識姜清筠的,雖然人累了,但他酒量好,倒也沒喝醉;趙京渡也還清醒,卻忍不住嘀咕。 “一上午了,打不過又灌不醉。” “這幾個月來,因這蠱毒沒少折騰。我寧愿去趟南梁,也不想再打了。” 趙京渡疲憊,“就算是皇……” 上字尚未說出口,就被溫知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生怕會壞事。 盡管他也不清楚皇帝和姜二小姐之間是什么情況,但他卻清楚聽到方才陳還喊的那一聲公子。 若是被趙京渡說漏嘴,影響了什么,那他們的罪過就大了。 姜清筠還在聽著趙京渡的話,聽到了不少內容,卻戛然而止。她抬眼,就看到溫知許緊緊捂住趙京渡的嘴,不讓他亂說。 “就算是謊話騙他,你也得想辦法離京去南梁找解藥。” 姜清筠:??? 趙京渡猛地搖頭,想否認卻被溫知許狠狠摁著。 “他今天喝了清花釀,有些不清醒了。讓二小姐見笑了。” “沒、沒有。”姜清筠聽到清花釀三個字,捧著茶盞輕抿著茶,“我去看看靈悟大師那邊。” “辛苦二小姐了。”溫知許溫和笑著,“我讓人去煮醒酒湯。” 云嬿無語地看了溫知許和趙京渡一眼,起身跟上姜清筠的步伐。 院內,姜清筠剛走到屋前,靈悟大師就推門出來,看到她的時候還一愣怔,松口氣。 “暫且壓制住了,晚上還是有人守在身邊為好,以免再橫生枝節。”靈悟大師撥弄著佛珠,淡然說道。 “檀香效用甚微,只能盡力壓制著。” “若是去南梁,能否能找到這蠱毒的解藥?”姜清筠先是應下靈悟大師的話,想到趙京渡的話,她又追問道。 靈悟大師詫異看她,而后搖頭,“難。” 南梁有巫族,通醫術擅蠱毒,卻也因此備受迫害。早在多年前,南梁巫族就因為子嗣凋零,隱退山林,蹤跡難尋。 而那些蠱毒,不論有解無解,大多都已經隨之失傳。而謝景尋所中的蠱毒,也不是尋常蠱毒。 無解更勝有解。 “今日勞煩靈悟大師了。那我先進去看看他。”姜清筠忍住失落,朝靈悟大師點頭。 靈悟大師錯身,讓姜清筠進去。 屋門關上之后,靈悟大師一邊走下臺階,一邊同陳還說道:“這次蠱毒發作不簡單,皇上出宮之后見過誰嗎?” 陳還仔細想著,“沒有。” 靈悟大師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樣,溫知許和趙京渡看到這邊的動靜,也走了過來。 聽到靈悟大師的話,兩個人面面相覷,而后溫知許朝著靈悟大師作揖,“我和京渡去查,若有蹊蹺還勞煩靈悟大師再走一趟。” 靈悟大師點頭回禮,而后就出了后院,陳還和溫知許趙京渡也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