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清婉以往不知道分寸,如今郡主懷有身孕,切莫再開玩笑了。” 蕭婷冉動了胎氣,還和姜清婉有關系? 姜清筠抓著衣袖玩,忽然停了動作。 昨日她沒去宮宴,蕭婷冉再如何,也不該和姜清婉坐在一起,還出了事。 想著,她看向姜清婉。 “以后林氏多管管清婉,畢竟還要嫁到鎮南侯府。”以為顧文鳶這是答應了,老夫人就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 “可是這畢竟是二房和鎮南侯府的事,況且清婉與蕭世子有姻親在。再怎么說也是二弟和弟妹出面合適。” “哥哥如今不在京城,弟妹身為牧謙的親姨母,出面也是無可厚非的。” 顧氏含笑,頭頭是道地說著。 顧牧謙的婚事從來都是二房在張羅,如今出事就想拉大房下水,他們又不是任人算計的。 “文鳶說得有道理。這事二弟和弟妹出面更合適。”顧氏說完,姜承文應和了一聲。 老夫人和林氏的臉色一下變得更加堪。 “今日兒子已經約好和沈尚書會面。方才宮中來人,貴妃讓文鳶和阿筠入宮,母親若是無事,文鳶和阿筠就該進宮謝禮了。” 不等老夫人再反駁,姜承文先行說道,堵住了老夫人的后路。 沈尚書是沈家的人,而宮中的事更是耽誤不得,無論如何老夫人都不會阻攔的。 而以往老夫人面臨這種時候,也全是借口身子不適或者有事離開,交給他們自行解決。 感覺到姜成文是在學她以往的做法,老夫人的臉色鐵青,偏生這兩件事哪件都不能耽誤,她只能忍住這口氣。 “去吧,左右你們都不把姜府放在眼里。” “兒子已經讓二弟過來了,母親不必擔心。”姜承文起身作揖,答非所問。 他走后,姜清筠請安行禮后,也跟著姜清時離開了前廳。 多年來,不管老夫人提多刁鉆的要求,姜承文盡管萬般不愿,卻不會忤逆她。這次倒是十分罕見。 直到幾個人都走了,老夫人還是心意難平,握著拐杖的手攥緊幾分,狠狠在地上敲了幾下,“不孝子。” 林氏和姜清婉更是不敢說話。 * “哥,昨晚宮宴上到底怎么了?”姜清筠扯了扯姜清時的袖子,小聲問道。 方才在前廳,姜承文和老夫人說話間,她也聽出不少內容,大概有個猜想,但到底不如親耳聽到來得準確。 姜清時輕輕敲了她腦袋一下,“就你最好奇。” “那你這么大了還和娘告我的狀。”姜清筠撇嘴,不開心地說道。 昨晚的事,她還沒和姜清時好好算賬。 姜清時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低著聲音和她完整說著昨晚的事。但到底是小姑娘家的事,由他說出來總有幾分別扭。 昨日宮宴中途,皇上離席后,大家到底還是都放松了幾分。原以為這場宮宴能順利結束,卻不想在宮宴即將結束時,蕭婷冉忽然喊肚子疼。 沈貴妃讓人送蕭婷冉去偏殿,派人請了太醫過來后才知道,蕭婷冉是動了胎氣。 她用過的月餅中有合情引,能致人迷情,比引春散更為強烈。原本就對蕭婷冉有害,偏生姜清婉昨日用的荷包里放了些許麝香。 兩兩作用之下,蕭婷冉又一直和她坐在一起,自然受不住。也幸好用量并不大,這才沒損了身子,只是蕭婷冉免不了要臥床休養幾日。 “那合情引,是她提前賣通人下的嗎?”聽完后,姜清筠問著。 姜清時點頭,臉色并不好看,“你昨日沒去赴宴,竟也算是免了一劫。” 席間,蕭婷冉所用的都是姜清筠位置上的,在端和宮的所有人都無事,單單她一人出事,未免也太過醒目。 只不過畢竟手段陰私,加上蕭婷冉尚未出閣,沈貴妃便把所有事都瞞了下來,只姜家和蕭家的幾個人知道。 可是一想到姜清婉要算計的是姜清筠,還用的那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姜清時便感覺到一陣憤怒。 若不是尚且不到時機,方才在前廳,他就不會放過姜清婉。 “都是命數。”姜清筠淡然說道。 姜清婉想要算計她,卻料錯了人,如今自食惡果,也算是業障。 日后她若嫁到鎮南侯府,想必鎮南候府的人對她,也不會太過熱絡。 只是,以林氏的人脈和姜清婉的思路,又怎么會把手伸向宮中,還是在中秋宮宴如此重要的場合。 姜清筠想著,停住了步伐,回首望向前廳。 “阿筠,娘在喚你。” “好。”聽到姜清時的話,她揚聲應了一句,心底存疑,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 老夫人不愿意插手,顧文鳶和姜承文又擺明了態度不會管這件事,林氏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帶著顧牧謙和姜清婉,親自上門賠罪。 受了不少冷言冷語后,林氏和終于和蕭家商議好最后晚婚的日期,九月初五。 只不過先前請柬已發,更改婚期許多事情要重來,中間這筆花銷只能讓姜府來出,林氏咬牙受下,從自己的鋪子中拿錢填上了這個空子。 “讓姨母多費心了。”從鎮南侯府出來,顧牧謙歉疚說道。 科舉舞弊案后,顧牧謙一直處于忐忑之中,后來始終無事,再加上有人為他撐腰,他也有了幾分底氣。 只不過,婚事一直耽誤著他。當時一時失足,反倒成了他現在最大的絆腳石。 思及此,他低頭抻了抻衣袖,用歉疚掩蓋住他眼底的陰鷙。 林氏心下不舍,但面上仍舊故作大方,“你娘不在了,這也是姨母該做的,你且安心和郡主成親。好在朝堂有一番作為。” 顧牧謙看著林氏,想起之前姜二爺同他說的話,他忽然覺得林氏也是個可憐人。 各有各命,他也沒出言提醒林氏半句話。 從鎮南侯府出來沒多久,他便借著官署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林氏也同姜清婉上了馬車,一路上更是在敲打著姜清婉。 她機關算盡,最后卻經常折在自己女兒手中,偏生姜清婉能做出來的,沒成功也就罷了,還都不是好收場的事。 想著,林氏又敲了姜清婉一下。 * 五日后,松筠居。 八月末的夏風仍帶著幾分燥熱,卻也夾在了絲絲縷縷的涼意,吹拂在人身上反倒會感覺有幾分舒適。 姜清筠在顧氏處用過晚膳,又打發走每日都來一趟的姜清時后,她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支頤抬頭望著高處的梧桐樹。 梧桐花開落,晚風一吹,搖搖欲墜的花瓣就翩躚而下,落了一地的芳華。 她看得正出神,肩上忽然搭上一件披風,她回神放下手,就看到謝尋撩起衣袍坐在她旁邊,而后伸手替她系好披風。 “夜里微涼,你小心著身子。” “我沒那么容易病倒的。”姜清筠說著,全然忘記了以前她的身子是有多虛弱。 謝景尋摸著她頭,眼神寵溺,只笑不語。 八月十四后,為了制造出他離京的假象,謝景尋在宮中潛心處理了好幾日的奏折,召見大臣,一刻沒敢停歇,只怕會按捺不住自己想見她的沖動。 如今七日已過,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他才敢來姜府見她。 自作自受,謝景尋總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前幾日,我托鴿子傳給你的信箋你看了嗎?” 問了他這幾日的見聞和情況后,姜清筠一手支頤,眨眨眼問道。 中秋那日,在顧氏同姜清筠說過九月在宴珍樓會面時,第二日姜清筠便飛鴿傳書,把消息遞給了謝尋。 讓他心里有個準備。 她娘親來主動問她已經是在姜清筠的意料之外,更何況,顧氏沒反對,話語里雖有暗示 ,但還是帶著不確定的意味。 謝景尋牽著姜清筠另一只手,聞言身子一僵,難得地感到了緊張。 第86章 執著 今天可算是讓他遇到人了 “收到了。”謝景尋對上她暗含期待的眼神, 輕輕捏著她臉,柔聲說道:“九月定下時間后,送信給我便好。” “至于宴珍樓, 直接去天字一號閣。第一次見未來岳丈,理應是我做東。” 信鴿認路, 那日送信仍是送到金鑾殿。他原以為姜清筠寫的仍舊是如同以往那般的日常,卻不想竟是姜尚書和夫人想見他。 即便他再愚鈍, 也能明白這背后的意思。 姜清筠臉一紅, 很是不習慣謝尋捏著她臉, 像是一直在撩撥她的心弦。 輕輕拍開謝尋的手,“誰是你未來岳丈, 還沒定下來。” “除卻我,你還想嫁給誰?”謝景尋將人拉到懷里, 輕聲問著, 話語里卻有幾分嚴肅在。 一想到姜清筠日后會嫁給其他人, 他只覺心中一股妒火灼燒,痛徹心扉。 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高堂之中,姜清筠蓋著紅蓋頭, 與他人拜堂,接受眾人的道喜。 許多場景和人物都是模糊的,但他卻清楚知道那人不是他。仿若現實, 又仿佛和他一直以來的夢有所聯系。 只須臾畫面, 他卻想到許多。一時間,環抱著姜清筠的手臂也緊了幾分。 謝景尋低頭暗自運功,竭力抑制住心下那種即將失控的沖動。 姜清筠在他懷中,敏銳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伸手在他額間試探著。見他面容上隱隱有冷汗洇出,問他他也只搖頭說沒事。 像是盡力在壓抑著什么…… 沒掙脫謝尋的懷抱,看他難受,姜清筠也顧不上許多,雙手反抱住謝尋,而后不斷輕撫著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 “我還在你身邊,不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