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無事,我今日只是來宴珍樓用膳,不用去打擾他了。”姜清筠急忙出聲阻止掌柜,若是讓謝尋知道她輕易上了當(dāng),那她就徹底解釋不清了。 心下想得透徹,說著,她便抬步上樓,打算徑直去三樓的天字一號閣。 “二小姐何必走得如此匆忙?”姜清筠甫一走到二樓,正對著樓梯的那間雅間的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 姜清筠回頭,入目的便是蕭庭言站在雅間門口,含笑看著她的模樣。 一瞬間,她就想通了個中曲折。 “昨日的信,是你派人送的?” 雅間內(nèi),姜清筠落座在蕭庭言對面,卻沒有動桌上的茶水與點(diǎn)心。 自從姜清筠進(jìn)到雅間后,蕭庭言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身上,他知道姜清筠平日里最喜歡這些小點(diǎn)心,桌案上的吃食也都是他特意為她點(diǎn)的。 見她不肯動任何一個糕點(diǎn),他也明白姜清筠是在防著他,可他卻仍然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酸澀。 “這些糕點(diǎn)都是剛送過來的,我沒動手腳,你放心吃吧。”想了想,他忍下心中苦澀,艱難出聲。 “多謝世子好意,只是我今日沒有食欲,只能辜負(fù)了。” “若世子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姜清筠無心與蕭庭言做過多的周旋,若她昨日便知那人根本不是謝尋,而是蕭庭言的話,今日她絕對不會來宴珍樓。 他與姜清婉也已經(jīng)定親,左右再與她無關(guān),日后也無須再有交集。 蕭庭言好不容易才買通了宴珍樓的小二,得知一直與姜清筠見面的人姓謝,這才設(shè)計(jì)借用那人的名義,傳信到姜府。 如今他終于見到她,又怎么會讓她如此輕易地就離開? “等等,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姜尚書和姜侍郎的情況了嗎?” 見姜清筠起身要走,蕭庭言顧不得許多,迅速起身,伸手拉住姜清筠的手。 科舉舞弊案事發(fā),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月。這段時日,想必姜清筠也因?yàn)榍舐窡o門而吃了許多苦頭,如今也到了他出面的時候了。 再遲一些,蕭庭言怕姜清筠心灰意冷,不肯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姜清筠猛然頓住,轉(zhuǎn)身,眼神含著幾分凌厲,“你什么意思?” 說著,她伸手想推開蕭庭言的手,卻被他緊緊攥著不放。 “若是你嫁給我,我定會舉全鎮(zhèn)南侯府之力,救出姜尚書和姜侍郎。” “我一諾千金,絕不食言。更不會負(fù)你。” 蕭庭言話語篤定,更是不肯放開姜清筠的手。 只有在看到她,能碰到她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是鮮活的,才敢肯定他以往沉溺的夢境不是虛妄。 只要姜清筠能點(diǎn)頭,哪怕他要冒著大不韙去保下姜尚書和姜侍郎,也都是值得的。 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姜清筠抬眸看他,也像是重新認(rèn)識了他一樣。 “阿筠,我可以等你。但是姜尚書和姜侍郎不一定等得起了。” 蕭庭言放開她的手,負(fù)立著,含笑望向姜清筠,似是情深。 姜清筠冷笑一聲,嫌恨般往后退幾步,看向蕭庭言的目光冷淡,如同在看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蕭世子,這是在威脅我?” 蕭庭言能說出這話,定是早就有了準(zhǔn)備,才會不假思索地以此來脅迫她。 “我不是……” 不等蕭庭言再為自己解釋,姜清筠便繼續(xù)說道:“婚姻之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我沒記錯,蕭世子已經(jīng)和我家大jiejie定下了婚約。” “如今依蕭世子的意思,是想退婚?” “這樁婚事是姜府看在祖母面子上才定下的。” “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娶了姜清婉。至于你與姜清筠,日后再議也不遲。” 蕭庭言張了張嘴,卻忍不住想起定親后,鎮(zhèn)南候老夫人同他說的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是退婚。”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聲音,低聲呢喃,而后說出了兩個字。 平妻。 姜清筠一愣,而后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不同于以往那種含蓄的笑,而是一種諷刺笑意。 以往她只當(dāng)自己能有上一世的凄慘結(jié)局,是她天真軟弱識人不清,錯把仇人當(dāng)親人,才把自己、把大房所有人都送上了絕路。 如今她總算是明了,從她嫁給蕭庭言的那一刻,她曾以為的情衷,就是所托非人。 之后更是天命殊途,人心離散。 如今她才恍然,都不曾有過善始,又何來善終可言? 當(dāng)年大房流放,她徹底落魄。在她日夜cao勞悉心打理鎮(zhèn)南侯府時,蕭庭言卻早與姜清婉暗度陳倉。 一年之后,姜清婉以平妻身份進(jìn)府,她卻被蕭庭言絕情地關(guān)在偏院,獨(dú)自零落而不聞。 這一世,她不再和蕭庭言有任何牽連,命運(yùn)卻又再度輪轉(zhuǎn)至此,舊戲重演,只不過顛倒了身份。 又怎是一句荒唐可言? “我不與人分享丈夫,更不屑后宅陰私爭斗。” “我也并不屬意于你,你和姜清婉婚期將近,蕭世子還是一心對待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為好。” 從重生回來之后,再提婚事,她便再也不想再讓自己陷入后宅爭斗當(dāng)中。 哪怕是粗茶淡飯平淡一生,都好過錦衣玉食卻滿心謀算。 蕭庭言攔住她,雙手摁住她的雙肩,急切之中還夾雜著怒氣,“你不屬意我,難不成你喜歡的是那個姓謝的?” “一個身無功名又來路不明的人,他能讓你幸福嗎?” 他越說便越激動,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美好夢境便紛紛破碎零落,而他整個人也像是徘徊在失控邊緣。 “是他又如何?”姜清筠直對上蕭庭言的目光,直言不諱,更是坦然。 如今細(xì)細(xì)想來,蕭庭言與謝尋根本無法相比,哪怕是一點(diǎn),蕭庭言都不配。 “我屬意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權(quán)勢,只是因?yàn)樗@個人。” “蕭庭言,你太狹隘了。” 說罷,她微微笑著,滿是對蕭庭言的嘲諷和不屑。 “我不信!” 蕭庭言大喊了一聲,眼底發(fā)紅,抓著姜清筠雙肩的力道卻重了幾分。 像是不想再聽到姜清筠絕情的話,蕭庭言俯身,低頭靠近姜清筠的朱唇。 姜清筠察覺出他的意圖,心下一驚,伸手推他拍打他,卻沒有任何用處。 她只能一手捂住自己的唇,閉眼想要放手一搏時,卻乍然聽到一聲悶哼,而后她便感覺到叩著她雙肩的力道一松。 第66章 酒后 誰讓他總是欺負(fù)我,還戲弄我(已…… 尚未等姜清筠睜開眼, 謝景尋便直接伸手把姜清筠擁在懷中,小心控制著力道,不弄疼她。 “沒事了, 是我來遲了。” 一邊說著,他還一下下溫柔輕撫著姜清筠的背, 似乎是在安慰她。 姜清筠怔了片刻,聽到是謝尋熟悉的聲音后, 她長舒一口氣, 整個人也放松下來, 不去想蕭庭言的話,更不去看已經(jīng)被打昏的蕭庭言。 此時許是驚魂未定, 她并沒有直接推開謝尋。回神后,她輕輕咬唇, 抬手, 輕輕抓住謝尋的衣袖, 而后搖頭。 “我沒事,還好你來得及時。” 察覺到姜清筠親昵的小動作后, 謝景尋眉目間染上幾分笑意,輕擁著她, 以手為梳,替她理著三千青絲。 在謝景尋來到雅間后,暗衛(wèi)便識相地直接帶走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蕭庭言, 退了下去。兩個人誰也沒有去提今日的事情。 “公子, 需要奴才送些飯菜上來嗎?” 雅間靜謐,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叩門聲,伴隨著掌柜的詢問聲。 像是一下被人敲醒般, 姜清筠猛然推開謝尋,轉(zhuǎn)身背對著他,雙手捂著自己的臉。 她方才…… 明明只是一個安撫的擁抱而已,但她一下感覺到了自己臉上那股熱意,心下悸動,似是慌亂,更多的卻是她不熟悉的感覺。 忽然的,她便想起昨日辛夷問她的話,一時間更不知如何開口。 “送到一號閣。”謝景尋好笑地望向姜清筠,揚(yáng)聲對掌柜說道。 見姜清筠無恙,方才她又難得愿意同他親近一些,謝景尋這才抑制住心底瘋狂生發(fā)的念頭。 他收到暗衛(wèi)消息匆匆趕來時,看到的便是蕭庭言想要強(qiáng)迫姜清筠。如若不是顧忌著姜清筠還在,他也無法預(yù)料自己會對蕭庭言做出什么。 所幸,她沒事。 “今日的事……多謝你。” 雅間外,掌柜早已離去。感覺到自己平靜下來后,姜清筠才轉(zhuǎn)身,柔聲說著,卻不敢抬頭看謝尋。 一想到方才那個擁抱,她還是會臉紅,只能默念幾句佛經(jīng)平復(fù)心境。 謝景尋低頭瞥見她臉上的紅云,卻沒應(yīng)她的話,徑自牽起她的手后便往雅間外走。 “先用膳,其他事情不急。” 姜清筠的話尚未說出口,人已經(jīng)跟著他走出了雅間。 門外,掌柜和辛夷并排站著,見兩個人出來,更是同時低頭不肯多看。 姜清筠正想喊辛夷一聲時,便看見她低頭,一下鼓起腮幫,一副被氣到的樣子。 方才她被蕭庭言帶進(jìn)雅間,辛夷便被他的人攔在了門外。 她原本還想著辛夷開口攔下謝尋,沒想到她竟然直接低頭視而不見。 姜清筠越想便越覺得生氣,宴珍樓的山珍海味都沒能讓她消氣。如此想著,她也沒注意手邊是什么,端過來猛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