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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發絲內的耳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渡了層粉。 裴子淵動了動唇,半晌,方將難堪的處境脫口而出: “蒼云,我打不過他。” “不怕,應下他的挑戰,你不是一人,還有我。” 裴子淵舔了舔干澀的唇,他抬頭掃了眼押解在魔兵刀刃下的普通人。扭頭,身后是遁世仙宮弟子擔憂的臉。 他的鳳目不知為何涌上了絲熱意,這些人充滿希冀的看著他。 所以他不能倒。 他以為自己是屹立不倒的大樹,擁有得天獨厚的修煉資質,生來他便比旁人多更多的責任。 三月前,他挨了情魔一掌,護下正道聯盟。 三月后,他幾乎是以獻祭的方式,打開仙陣,企圖救下情魔手中的普通人。 因為他是裴真君,靈域修真界第一人。 情魔現,天下大難,抗魔是他的責任。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不怕,還有我。” 只有她! 大樹枝繁葉茂,細枝末節便越來越多,后來大樹被壓垮,這一天它的身邊,支起了一根橫木,拖著它繼續枝繁葉茂。 裴子淵忽然眉頭一松,明白過來心底涌出的感動因何而生,唇角驕縱的翹了起來。 他沒有細水長流的愛情,卻有驚心動魄的生死別離,有令人溢滿胸腔的守護與陪伴。 互為支撐,彼此成全。此生足矣。 柳長寧感覺到他神色放松,神識開始查探他體內狀況。 裴子淵的丹田內,有一團魔氣,原本張牙舞爪作威作福。 自柳長寧的神識進入后,它仿佛感覺到了危險,縮在角落里。 柳長寧松開小元嬰,拎起那團躲躲閃閃的黑氣。一點點兒將之碾碎。 混沌決本就是針對情魔而創造一本心法,柳長寧神識內蘊含磅礴的混沌之氣。 這團散亂的魔氣遇到柳長寧的神識,幾乎瞬息被碾碎,化為齏粉溢出,無聲無息的溢出體外。 察覺到身體變化,小元嬰盤旋在柳長寧神識周圍,恨不能鼓掌稱好。坦率的眸子內,毫不掩飾的崇拜。 柳長寧覺得自己又可以了,裴老祖要面子,這輩子都不要肖想他能對她露出如此……嗯,直率的崇拜之情。能看見便是賺到。 元嬰又在犯蠢,裴子淵松開的五指不由又并攏捏緊,方才的溫情消失,惱羞成怒,艱澀道:“你出來!” 鳳凰的臉如三月的天,翻臉無情。柳長寧心底暗自吐槽,卻是不敢說出口。 輕咳一聲,叮囑道:“我隱匿在不遠處,一會兒見機行事。” “嗯……”裴老祖低垂頭,許是覺得聲音過于乖巧,眼光微閃,欲蓋彌彰兇道:“話真多!” “床上話不多,子淵乖。” 柳長寧說完迅速的抽出神識。 再抬頭,隔空見不遠處的紅衣真君,衣袂翻飛,唯一裸露在外的細脖上有著常人難以發現的曖昧淺紅。 柳長寧心旌蕩了蕩,她忽然發現露出真容的裴老祖,修長的脖子倘若布上青紫之色,一定更為誘人。 心口一動,彎唇,露出如狼似虎的癡念。 脖間微涼,裴子淵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旌寰坐在木椅之上,看似漫不經心的打量,將容貌過盛的紅衣男修反應盡收眼底,他唇邊露出個玩味的笑來,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杯沿。 十年前,柳蒼云如何待他,今日他便要將當年魔體自爆的痛苦,全部加諸在裴子淵的身上。 他淪為不人不魔的怪物,每日以女修元陰為食,為的不是統領三界。 而是讓柳蒼云跪在他的腳邊,當他一人的情奴。 而裴子淵,必死無疑。 即使她如今不知所蹤,待她出現時,他會親口告訴她,她逆天輪回,結局依舊是永生永世的癡妄。 周身的氣息瞬息陰寒,旌寰面上笑容淡了幾分,對著裴子淵嗤笑道:“怎么?不敢應?” 裴老祖正被人視線撩撥,心尖戰栗。甫一聽此話,眼神呆滯了一息,回過神兒。 他意味深長的打量了眼旌寰,揚聲道:“應自是敢應,只不過本尊有一疑問,左思右想,亦是想不明白,不知魔主可否解惑?” 旌寰挑眉,不置可否。 “尊主對我敵意頗重,外界盛傳,你我之間有奪妻主之仇,本尊左思右想,實屬無稽之談。你我至今只有一面之緣,再見,你卻步步緊逼,似與我有血海深仇,著實令人費解,不知可否在你我斗法之前,答疑解惑?” 旌寰轉動茶盞,凝著裴子淵墨色的鳳目,不回反問:“你當真想知道原因?” 見他點頭,大笑出聲:“指不定便是奪妻主之仇呢?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我是來復仇的,你可信?” 裴子淵瞇著眼,忽的便不想與一個瘋子廢話。他當然不信,這輩子,下輩子,只要靈魂不滅,他怕是只會喜歡上一人。 朱雀一族,愛上一人,素來從一而終,別說旌寰的妻主,再美的女子,也入不得他眼底。 “自是不信,你口中的女子與本尊何干?他人的女主有何可奪?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已是有妻主之人,魔尊大可放心。” 此話一出,震驚了在場眾人,正道第一人裴老祖鐵樹開花,竟然有妻主了? 這說出去誰能信。連遁世仙宮眾人亦是一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