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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帝卿坐在年幼的女皇身側,一只手把玩著垂落的發絲。斜眼看向站在前列的柳丞相,挑眉問道:“柳大人如何還不接旨?” 那雙難測的墨眸中,恩威難辨。 文武百官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是威逼……以勢壓人。 長帝卿素來看柳丞相不順眼,幾年前便因柳大人當著女皇面拒婚, 將她貶至膠州。 如今柳大人在朝堂, 亦是被長帝卿成日刁難,每每爭鋒相對, 便是一場腥風血雨。 在場的大臣們都不是傻子, 圣旨雖是女皇賜的, 可一歲的娃娃懂什么是成親? 顯是出自長帝卿之意,怕是想接著嫁給柳大人拒婚之事,再行敲打…… 柳大人之能,朝廷眾臣皆是心服口服, 如此治國奇才,若是被帝卿使計支走……怕是…… 在場幾乎所有大臣的眼睛聚焦在柳長寧的身上。 有那等老臣此刻已等不及上前一步,勸諫。 “殿下萬萬不可,柳大人為金鳳朝鞠躬盡瘁,如何也不能逼迫她強行娶親……” “求殿下收回成命,賜婚豈能戲言。男女成親卻亦尋求你親我愿,殿下與柳大人當是……不適合。” “求殿下三思而后心吶……柳大人棟梁之才,您萬萬不能令國之棟梁寒心.。” …… 當事人尚沒說話,一眾大臣已經是急的跳腳。 裴轉身倏然站起身,一掌狠狠拍在御案上,掃了一眼瞬間安靜的官員。 冷哼道:“諸位大人是為柳大人打抱不平?娶我這樣的男子會如何?本殿樣貌、地位、哪一樣配不上柳蒼云?” 他一邊說一邊走至殿前,厲聲道:“本殿吶,這些年鞠躬盡瘁。輔佐兩代女皇,小半輩子的韶華葬在朝廷中,如今也不過是想尋個棲身之所。眾愛卿卻口口聲聲指責,是本殿不配還是爾等居心叵測,不愿令本殿成親?”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皆低下頭,連一旁言官亦是大氣不敢吱一聲。 長帝卿裴元紹這一生,雖私下德行有虧,可憑著一男子之身,平叛亂,治朝廷,輔佐女皇,為金鳳朝的穩定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勞。 也正是是因為輔國,他一男子至今尚未婚嫁。如今亦是無人敢娶權勢滔天,又生性浪蕩的長帝卿。 他們如何有理由置喙? 理自是這個理,可柳丞相這樣一位神仙人物娶帝卿,委屈了啊…… 眾官員埋著頭,不敢說話。 裴元邵如墨的眸子從大臣面上一一掃過,視線最終落在殿前長身而立的女子身上。 他故作冷淡的哼了一聲,嘲道:“柳丞相,你也如此做想。要殿前二次拒婚?" 隨著威脅的話落下,他身上的冷意、威壓盡出,整個大殿的氣溫沒來的降下幾度。 文武百官戰戰兢兢,如個鵪鶉一般縮了縮脖子。 只能嘆息,帝卿不按牌理出牌,嫁人便嫁人,卻非要連累丞相。唉……男兒若是惡毒起來,女子大多束手無策。他二人往日恩怨甚重,今日怕不能善了。 眾官員正為倒霉蛋柳蒼云可惜,卻不知殿前對峙的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眼神交織在半空,繾綣纏綿。 柳長寧眼底蔓著絲寵溺的笑,本想著光明正大娶他,他卻非要詆毀自己。 難怪昨日,萬般柔情,予取予求,原是有今日這一出先斬后奏。 她垂著眼皮,陪著自家妖孽做戲。 垂首行禮,恭敬道:“殿下三思,微臣……” “你不愿?” 長帝卿不輕不重的打斷她的話,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冷聲道:“本殿勸大人一句,往日前車之鑒,莫要寧折不彎。” 柳長寧眸內布著絲調侃,不知為何腦中突然升出黃色廢料。 她低頭,視線流連在他被紅色長衫包裹住的兩腿處。 眸色漸深,沉聲道:“殿下不能彎,微臣彎便是……” 文武百官驚訝的抬起頭,一頭霧水,這這這……原以為是一場爭鋒相對,唇槍舌戰。沒想到柳大人如此簡單便妥協了? 裴元紹夾著腿,走回上首,微風拂過,撩開他鬢邊的發絲,圓潤的耳垂鮮紅欲滴。 瞪著眼,看著殿前垂頭的女子,胸腔一起一伏,那唇邊分明掛著調侃的笑。 金陵城茶樓平日最不缺的便是文人墨客。 朝堂上帝卿強逼柳丞相賜婚之事將將發生,下午便傳遍金陵城整個大街小巷。 歸云茶樓。 說書女先生,立于茶樓正中,她舉起驚堂木“啪”的一下,拍打在木桌上。 人聲鼎沸的茶樓頓時安靜下來。 說書女先生掃了眼眾人,搖頭晃腦的道:“今日在下所說之人,乃當今朝廷新貴柳長寧。柳大人之名諸位想必皆是聽過。乃一明經擢秀,光朝振野之輩。寧折不彎,為人清正。萬沒想到就在今日,長帝卿強行下旨,將自己嫁給柳大人為夫郎。眾所周知,帝卿往日名聲不好,府中面首無數。柳大人若是娶他,著實委屈。” 說書女先生聲音抑揚頓挫,此話作為引子,立馬引來堂下眾人注意。 她咳嗽一聲繼續道:“可皇命不可違,長帝卿乃女皇親舅,一人輔佐兩代女皇登位。位高權重,幾年前,丞相便因拒絕被貶膠東。如今朝堂之上柳大人如何敢違背圣命。據柳府內傳出消息,女皇賜完婚,柳丞相便病了,一病不起。哎.....想柳大人早年親口承認早已娶夫,如今卻被長帝卿逼著將他娶回門,原配夫郎的下場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