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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暗含se欲,或明晃晃的拍馬。 他從沒有見過,有人在夸贊他美貌之時,那雙眼睛平靜而純粹。沒有奉承,沒有貪婪。只是單純的欣賞,又仿佛只是一聲再普通不過的夸贊。 她的聲音清冷,在這樣一個雷雨燥熱的夜晚,便仿佛一道清泉,從裴元紹的心尖滑過。戰栗又令人心生歡喜。 裴元紹恍惚了一瞬,垂頭,低聲道:“正堂不能再待下去,腳底的鞋子已經被打濕。這會兒也不知道雨水什么時候停,再等下去,這一屋子的水許能沒過膝蓋。去我屋內待著吧……你若是不愿……哼!孤男寡女,邀你入我閨房,便是毀我名節,我也是很不情愿。” 柳長寧看著他梗直著脖子,嘴毒心軟。 便覺好笑,這世間竟有這等男子,也是活久見,頭一次覺得有趣兒的緊。 她唇角勾出一抹淺淡的弧度,軟聲道:“謝袁公子心善,收留小民,往后我必當結草銜環,以身相……” “嗯?”身旁男子側頭,冷哼一聲。 “口誤,口誤。往后必當結草銜環,休夫相報!”柳長寧神色專注的保證道。 裴元紹喉口一噎,“休夫”二字從她口中說出來,怎么聽怎么刺耳。 他別開視線,神色不愉,招呼尚且沒有打上一句,大步踏出門外。 柳長寧手拿著蠟燭,快步跟上,為了蹭個傘,人生艱難。 便宜夫郎的臥房比原主的好上太多,因了他自個兒有銀錢,又喜附庸風雅,房內一應用品皆是全新。 推開門,土胚房雖年代久遠,卻沒有絲毫潮濕氣味兒。隔得很遠,便有梔子花的清香。不遠處屏風上,掛著一只做工精細的香囊,香味四溢,彌漫至整間屋舍。 臥房被一展屏風分隔成了兩部分,內室是便宜夫郎下榻的紅木軟床并一方銅鏡。 外室則比較特別,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張書桌,書桌上摞著厚厚的書籍,筆墨紙硯依次擺放。 外室正中央置有八仙桌,桌旁幾個杌子規整的放在方桌之下。 整個房間干凈,整潔,一應物品擺放規整有序,不見絲毫凌亂。 前世有句話,由物及人。 眼前這個房間,沒有任何脂粉氣。一應物品規整有序,并不如便宜夫郎往日表現的那等放,蕩不羈。 柳長寧詫異的回頭,凝了眼收攏油紙傘的紅衣男子。 冷不丁的問了句:“你每天裝風流,活得累不累?” 此番話一出,便很是直白。 往日兩人心照不宣,互不打聽。 便也能各自安好,除了必要的碰面、吃飯需要外,有時候一整天也看不見對方。 柳長寧本不喜探究別人的秘密,只是今日找回了原主另一部分記憶,徒然發現自己一直戴著有色眼鏡,對待便宜夫郎。心中多多少少有絲補償的念頭。 是以此刻便不由多問了兩句。 裴元邵垂著頭,垂落的發絲,擋住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流光。 掩藏于衣袖的手指,深陷掌心。 他沉默了半晌,抬眸,勾唇,棱唇微啟:“我……” 卻不料,柳長寧茶色的眸子迎著他的視線,打斷了他的未盡之語,她淡聲道:“不愿說便不說,我就是好奇問問。在外裝成浪蕩的模樣倘若很累,此刻在我面前,便稍微輕松點兒。” 柳長寧指了指他的眼角,緩聲道:“你知不知道,你說謊話的時候,眼角的淚痣會極細微的抖動,唇角勾出裝腔作勢的弧度很丑。” 裴元紹愣愣的立于原地。 他張了張嘴,總覺得此刻自己應該說些什么話,卻發不出聲音,心口鼓鼓脹脹。 燭火下的女子,眉目舒展,她并沒有追問,坐在八仙桌旁,從瓷碟中,拈了一塊糕點,送入口中。 糕點的碎屑落在她的唇角,她似有所覺,伸出殷紅的舌尖,將唇邊的碎屑,掃入口中。 裴元紹眸色深深,他的視線,羞恥的頓在她緊閉的唇上。 長衫下的地方不知為何,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他夾緊雙腿,呆呆愣愣的低頭。 眉目間隱忍又羞恥,夏日衣衫單薄,即使雙腿緊閉,他似乎也能感覺到到腰腹之下支撐起來的紅色衣衫。 他惱火的瞪了眼腰間銀白色的束帶,心中暗罵,關云云辦事太不上心,買來的衣衫如此緊繃,露骨,傷風敗俗! 裴元紹垂頭,他甩著袖子,甚至用了絲內力,閃身,狼狽的飛奔入內室。 柳長寧抬頭便見一道紅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視線里。 她將口中的糕點吞入腹內,視線便聚集在屋內石頭鋪就得地面上,那里有一排排整齊的濕腳印,一直蔓延直屏風內。 柳長寧沖著屏風內影影綽綽的男子,不放心的問道:“可是傷口沁了雨水?” 裴元紹一個踉蹌,險些歪倒,他背身,疾步走至松木床上,拉下床帳。 深深的喘了口粗氣,方啞聲道:“換衣衫,再看戳瞎你的雙眼!” 這么惡毒? 柳長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怕死的繼續道:“真的沒事?倘若傷口……” “沒事,沒事!”裴袁紹雙手捂住,錦被下翹起的羞恥,臉色紅白交加。 耳邊傳來那女人喋喋不休的問詢,聲音清冷,明明如山澗清泉,卻在他心底突然升出的火焰上,添油加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