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頂樓私人病房。

    卓父卓母望著坐在床上的卓漾，臉上的表情皆是一言難盡。

    對于兒子差點成為強jian犯，他們真的是消化無能。

    你說卓漾，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智商有智商，怎么就做出這種low到爆的事呢？

    他們兩個小時之前接到楚楚的電話，說卓漾要強jian她，她為了自保把卓漾砸暈了，他們都下意識地以為這是孩子們的一場惡作劇，直到楚楚再叁申明，他們才意識到楚楚也許不是在開玩笑。

    但是他們還是不相信卓漾會干這么沒品的事，等到了醫院，看到卓漾被砸的鮮血淋漓，醫生為了方便給他剃了頭，一片片地從頭皮里夾出玻璃碎片的時候，他們在無比心疼卓漾時還是覺得這可能是一件誤會。

    等到卓漾醒了，他們問起他這件事，卓漾選擇了沉默。

    沉默等于默認。

    卓父卓母一幅吞了蒼蠅似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卓漾父母當然免不了各種訓斥，勸告，卓漾只是不語，眼神深幽，不知道在想什么，把卓父卓母氣個倒仰。

    ……

    這不是楚楚第一次用酒瓶砸人，當看到卓漾血混著紅酒從頭上淋下來的那一刻，仿佛時光倒流回了現實世界她十七歲那一年，那人離開前，幽深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嘴角掛著一絲冷殘的笑容，語調平靜地說：“我的小楚楚，把逼洗干凈了，等我回來cao你……”

    現實世界中楚楚的成長過程并不是一帆風順的。

    楚楚家發跡之前，她的父母常年在外跑生意，根本沒時間照顧幼小的楚楚，楚楚的童年，是在一個小縣城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的。

    小學時期，楚楚的日子過得十分開心，雖然爸媽不在身邊，但爺爺奶奶給了他們孫女所有的愛，同學老師都喜歡她這個性格溫柔禮貌、成績優異、長相美麗的小姑娘。

    可到了初二那年，一切都變了。

    初中開始，少男少女們身體開始發育，感情上情竇初開，對男女之情又懵懵懂懂的向往，女生寢室每晚討論最多的是誰喜歡誰，誰對誰有意思。

    突然有一天，楚楚發現班級里的女生開始有意無意排擠她。比如一群女生湊在一起聊得熱火朝天，只要她一過去，立刻沉默，然后散開；食堂吃飯，沒有人和她一桌子，她自己一個人沉默吃完飯；跟有些同學說話時，他們總是上下打量她一下，眼神怪異，語氣莫名陰陽怪氣。

    她找不到原因，也想不通，但她從小到大對于各種感情都比較淡漠，沒有朋友就沒有朋友吧，不影響她的學習生活就可以，一個人行動也影響不了她什么。

    但是這看似平靜的生活實際上暗潮洶涌。有一天表面的平靜被打破了，可怕的浪潮朝楚楚狠狠地拍打而來。

    那是一個周末，因為學校離家里遠，她那個周末沒有回去。周末校園人少，她吃過晚飯準備去教室里做題。

    當她走在人煙稀少的校道上的時候，四面突然涌過來好幾個女生，在楚楚絲毫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劈頭蓋臉地朝她打來，揪頭發，扇耳光，指甲撓臉……

    正常人挨打會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頭，護住自己的頭部和臉部，但那個時候楚楚拼得劈頭蓋臉的打，也要抬起頭來看清楚打她的人是誰，在她挨打的短短兩分鐘之內，她看清了所有打她的人，把她們牢牢地記在心里。

    挨了打之后，她立刻帶著一身的傷去找班主任，把記下來的名字一一報下來，班主任說會給她一個交代，請她放心，好好養傷。

    然后，給她的交代就是所有打人的人記過，留校察看，承擔醫藥費，其中一個代表所有打人的人在全校集會的時候為自己的過錯道歉。

    傷害停止了嗎？不，傷害變本加厲。

    鎖在廁所里一個晚上，黑板擦不小心砸到她，guntang的水不小心灑在她身上，不小心淋濕了她的全部被褥，不小心把她從樓梯上撞倒……

    各種嘲笑、捉弄，細細碎碎、無孔不入地折磨著楚楚。要是這個年紀的普通少男少女不用說成績一落千丈，甚至可能會有心理問題，影響整個余生。

    楚楚覺得現在得知道原因了，她用一些好處和可憐的際遇打動了班里一些老實的女生，有個知情的女生偷偷地告訴她，所有一切的折磨是由班里的同學明緣帶來的。

    原因很可笑，明緣喜歡校草季修，表白被拒，然后得知季修暗戀楚楚。

    楚楚長著一張清純白蓮花般的臉，青春期發育后身材開始遮不住的凹凸有致，說話溫溫柔柔，未語臉先紅，簡直學校這一干小男生的夢中情人。

    表白楚楚的小男生多得自己都記不住，但楚楚一直謹記她爺爺奶奶的話，什么年紀就該做什么事，她這個年紀一定要以學習為重，就全部堅定禮貌地拒絕了。

    就這樣，還莫名其妙地得罪了明緣，她四處散播楚楚的各種“看似白蓮花實則是個賣逼的”、“看似老實卻勾得男人神魂顛倒”……初中生活死板平靜，但所有人都渴望刺激，這種刺激的言論一下子在校園里形成一股平靜下的暗涌。

    這股暗涌傷害不了楚楚，于是明緣直接動手了。霸凌就跟家暴、賭博、吸毒一樣，只要開始，簡直上癮般地停不住。

    遍體鱗傷之后，楚楚開始觀察，開始思考。

    她每天花一塊錢到網吧寫各種被霸凌的日記，發表在當時最大的網絡平臺上，記載了她所受到的身心折磨，每一個細節每一個人物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圖文并茂，文字泣血。

    接近季修，既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打擊敵人。這是她第一次勾引異性，她發現她真是有這個天賦，不過一兩招，季修對她難以自拔，深信不疑。她把她所受的痛苦“隱瞞”季修，然后“不經意”地被季修發現。憤怒的季修用他能吐出的最狠毒的語言責罵明緣，果然能傷害花季少女的只能是她最喜歡的夢中人，楚楚第一次在那張永遠囂張的臉上看出了驚慌、痛苦、涕淚四流的表情。

    但這些遠遠不夠，一兩句責備并不能抵消楚楚所受的各種密密麻麻的身心傷害。

    她在知道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楚楚的父母說過，初叁要帶楚楚來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所以她無需害怕得罪這所學校的所有領導。

    她用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個明緣借酒消愁的啤酒瓶，評估這個瓶子的厚度，是不是值得自己冒這個險。還好瓶子不是特別厚，可以造成傷口，但不會很嚴重，到時候多準備一些雞血鴨血。

    她在頭腦里模擬了所有步驟，激將法讓她們聚集在廁所里，玻璃瓶砸自己的頭，多抹一些血，說最刺明緣、最能讓明緣發瘋的話……

    然后她等的那一天終于來了。

    這個十分重要的一天，學校為此裝修、整理圖書、重修cao場……準備了將近一年。

    市領導下鄉鎮捐贈、視察，表示對學子關愛和教育事業的關注。

    還是直播新聞。

    到了最重要的捐贈環節，關愛的慰問，感激的話語，相機的咔嚓聲，一切都十分和諧。

    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少女的尖叫，一個女孩滿頭是血從不遠處的教學樓飛奔而來，嘴里哭喊不止：“救命！救命！大家救救我！”

    眾人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不知如何反應之時，女孩后頭追來了五六個女生，領頭一個尖利地大喊：“賣逼的婊子，看你往哪里跑！！”

    ……

    明晨中學徹底出名了。各種如雪花般的新聞報道，各種人證物證具在的采訪，楚楚的網絡日記被各種拿出來反復品讀，甚至引起了不少有相同被霸凌經歷的人的共鳴。

    雖然法律制裁不了那幾個以霸凌為樂的未成年人，但這次教訓足以給她們上一課。她們的家陸續搬離了那座小縣城。

    校領導親自登門表示對楚楚各種歉意和慰問，但楚楚已經不在縣城了，直接去城里找爸媽了，留下爺爺奶奶橫眉冷對。

    楚楚到市里讀初叁，那一年過得平靜且平淡，楚楚用了十二分的努力，考上了全國最好的惠靈中學。

    沒想到高二那年在這所全國最氣派的學府迎來了真正的噩夢——姜望。

    苜：往事盡量言簡意賅，兩章之內完結。會回到現實的，不管去了哪里，霍昳是她停靠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