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執迷不悟
天氣很冷,張哲源點燃一支煙,只能靠這種方式來驅寒提神。他看著煙氣繚繞上升,與霧氣混為一體,在電鎢燈的照耀下變成了乳白色。每一縷煙氣仿佛都代表著他對王若華的思念,繚繞在他的腦海里和心里,揮之不去。 生產經理陳會京走了過來,故意板著臉說:“張哲源今天晚上加通宵,什么時候吊完模板什么時候下班,干活麻利點兒。” 張哲源應了一聲,又將面臨一個不眠的夜晚。 凌晨四點,張哲源匆忙洗了把臉,結束了一宿的工作。 他蜷縮在被窩里疲憊地睡去,沉沉地睡著了。這一宿他被凍壞了,此刻需要的是溫暖的被窩,美美地睡上一覺,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懶得動一下,因為他實在是太累了。但是沒多久,他長長地噓出一口氣來,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著了。 又是一個失眠的凌晨,張哲源睜著疲憊的眼睛,想著這一天要怎么度過,像個女孩子似的多愁善感。思念已經讓他忘記了疲勞,幾乎占據了他醒著的全部時間。 在機場工地的日子張哲源一直很煩燥,由原來的平靜、憂郁而變得浮躁起來,易沖動,常因一件小事就會與人爭執,甚至拳腳相向。 有一次,一個工人拍了下張哲源的肩膀,請他幫忙吊一吊木方。本來張哲源就有些潔癖,而且心里正煩燥不安,于是他厭惡地瞪了這個工人一眼說:“好的,可以,請你別拍我的肩膀?!?/br> 工人感到好奇,笑著說:“大姑娘呀,不叫拍?” 這個工人說著話又拍了一下張哲源的肩膀,張哲源竟鬼使神差般的給了工人一拳,打在這個工人的肩頭。工人趔趔趄趄向后退了幾步,幾乎被打蒙了,畢竟一點防備都沒有。工人也急了,提著拳頭就向張哲源揮去,還沒打到張哲源身上,剛好趕來的陳會京就上前攔住了,問清了原由,并訓斥了張哲源一頓。 張哲源很幸運,有陳會京做護身符,躲過了這場禍事,可還有不走運的時候。 又有木工工人找張哲源吊木方,張哲源看到待吊的木方是先前被打的那個工人碼放好的,所以拒不給吊。 木工沒好氣地對張哲源說:“做好你本職工作就行了,叫你吊你就吊吧,管誰碼放的。” 張哲源直言:“這木方又不是你碼放的,等人家來了還不是找我的事?” 木工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就說我叫吊的?!?/br> 張哲源說了聲對不起,轉身走開,還自以為很正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木工惱羞成怒,竟然從背后偷襲他,直接將他摔倒在地,直摔得他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張哲源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就好像睡了一覺似的,感覺倒挺舒服。 陳會京趕來把這個霸道的工人訓斥走了,又向躺在地上張哲源呵斥起來:“哎!張哲源,死了沒有,沒死給我起來干活兒?!?/br> 張哲源這才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若無其事,就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 又勞累了一天一宿,張哲源依然沒有一絲睡意。當然,他已經很疲憊,但是思念還在作祟。他總覺得和王若華的緣份未盡,希望王若華會明白自己的愛,再次接受他。他還是那么天真、執著,即使王若華不再“愛”自己,他依然還會在心里默默守著她,守著她的名字,也許會有奇跡再次出現。他忘不了王若華看自己的眼神,忘不了和王若華說過的每一句話,忘不了王若華甜蜜的笑臉,所有的美好都無法從腦海中揮去。 傍晚的時候,張哲源帶著短笛走出宿舍,向200米開外的機場跑道走去。 機場圍欄外,張哲源坐在高聳的土坡上,看著形形色色的飛機在夕陽下起飛和降落。同時,他也聯想到每一架飛機起飛和降落可能都代表著人們的相聚和別離。 空氣中飄揚著悲愴的短笛聲,時而被飛機的轟鳴聲淹沒,但隱隱約約還是能聽出一些音律,也足可以宣泄張哲源心中的苦惱和煩悶。但是用這種方式抒情,或許會讓他更惆悵,因為悲愴的音律又勾起了他的心傷。 終于送走了夕陽,張哲源起身準備離去。但是在站起來的瞬間,他卻突然對著日落的方向大聲的呼喊。因為在日落的方向有他心上的人,是他愛過的地方,那里遺留著他所有的快樂和悲傷。 隨后,張哲源遭到了機場工作人員的驅逐。 晚上,機場民工宿舍。 張哲源終于又翻出了日記本,稍微瀏覽了一番。他匆匆地看了一下,自從來到機場工地已經有八天沒寫日記了。 宿舍里,工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著,都毫無睡意,環境還算安靜。張哲源趴在被窩里,手中的筆一直在沙沙作響,填寫著日記本中一行行空格,記錄著他在機場工地的心情。 想想這繁雜的八天,張哲源覺得似乎很漫長,恍若經過了一個世紀。 “不可能的,若華不可能變得這么快?!?/br> 張哲源思索著,漸漸明白那天早晨王若華是在生自己的氣。頓時,王若華幽怨的眼神、倔強的面孔、還有看到自己扭過頭時焦急得直跺腳的樣子,又一一在他腦際閃過,他惱怒自己怎么就疏忽了這些細節。同時,他也意識到那天早晨,自己是多么沖動、自私,只顧著自己一吐為快,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已經恍然大悟的張哲源恨不得殺了自己,自恃有點兒小聰明,到頭來卻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決定回三杉欣欣家園找王若華道歉,承認錯誤,爭取她的原諒。可他的決定卻遭到工友劉春的反對,說他這是執迷不悟,勸他死了這條心。 這天上班時間,張哲源回庫房更換對講機電池,順便往宿舍o了一眼。他猛然發現工友劉春坐在自己的床頭,正在偷看自己的日記,不由得他雷霆大發,在宿舍追得劉春滿屋子跑。 劉春邊跑邊笑著解釋:“哲源,對不起,我還以為是你的記工本呢!我看你在床上放著,就看了幾頁,真沒多看?!?/br> 張哲源窮追不舍,哪里肯聽劉春的解釋,不痛打劉春一頓難消心頭之怒。其實他只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就是追上劉春也不會真打,頂多是推搡兩下。只見劉春一轱轆,胖胖乎的身子麻利地從張哲源的床上滾過去。張哲源一拳打來落了空,剛好砸在一面小鏡子上。劉春一下子怔住了,慌忙查看張哲源的手有沒有受傷。 一會兒后,張哲源看著被打碎的鏡子似有寓意地說:“破鏡重圓。” 兩人停止了打鬧,坐在床上談起心來。 劉春說:“哲源,你是不是還想回三杉欣欣家園找承德那女的?” 張哲源猶豫了一下,也不避諱:“是,我想我是不是應該回去。” 劉春愣了一下,卻反對說:“聽兄弟一句勸,好馬不吃回頭草,好鋼還寧折也不彎呢!” 張哲源木訥的笑了笑:“我不是好馬,也不是好鋼,我只是我?!?/br>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個事一旦過了,再回頭都難了。該放的放,該忘的忘,到時候別傷了自己又害別人。” “事情沒你說的那么輕松,不是一句話就能放下的?!?/br> “身份,看看人家什么身份,看看咱什么身份?!眲⒋涸絼裨郊?,“咱男人丟不起這人。” 張哲源有些不耐煩地說:“我看得清自己,也認得清自己,就這身份和面子最害人,多少人都栽這上邊了?!?/br> “哲源,你看的書比我多,知道什么叫執迷不悟不知道,我看你是迷上那個女的啦!?!?/br> “劉春,你不知道這里邊的事,沒辦法給你說?!?/br> “哲源,咱不吃那塊兒天鵝rou行不行?” “這不是吃不吃天鵝rou的事,是你錯了敢不敢承認,敢不敢去面對?!?/br> 劉春的勸說最終惹惱了張哲源,他認為,做為朋友劉春應該支持自己才對,卻又給自己波涼水,他甚至要和劉春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