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命運多騫
哲源給客戶去送定做好的火機廣告,經(jīng)過市人民路與陵西大街交叉口。他發(fā)現(xiàn)有人停在路口準備逆行,為了抄捷徑,他就加入了逆行的行列。也可能是哲源的三輪車的顏色過于醒目,一個交警看到他后就徑直走了過來,而其他逆行的人見狀就溜之大吉了。哲源想開溜但為時已晚,交警已經(jīng)堵到了他車前。 哲源裝作若無其事,想這個交警過來頂多就會說一句人民路禁止三輪車通行,或者到路邊學(xué)習(xí)一下交通常識,就是要罰款那也是罰不責眾,這么多人不可能只罰他一個。他肆無忌憚地想象,交警已經(jīng)來到車前。 這個交警很瘦,面色有些發(fā)黑,臉上布滿工作的痕跡,可見交管這份職業(yè)還是很辛苦的。瘦交警首先向哲源莊重地敬了一個禮:“師傅您好!” 哲源心里暗叫不好,想這次又該披紅掛彩到路邊學(xué)習(xí)交通常識,做典型給廣大市民觀看了。2010年的時候,他就碰到過兩次這樣的事,當時他雖然認真學(xué)習(xí)交通語錄,但堅決拒絕披戴標語條幅。 只見這個瘦交警禮畢手落,順手來拔他的車鑰匙。哲源本能地去按鑰匙,可鑰匙已經(jīng)被這個瘦交警順利地拔走,手法之嫻熟令他非常嚼舌。 瘦交警很客氣,溫和地說:“同志,請到路邊停一下。” 哲源跟瘦交警來到路邊,瘦交警又溫和地問他:“知道為什么讓你停這嗎?” 哲源笑嘿嘿地陪著笑臉說:“以后不逆行了。”以前的他可不會這樣低聲下氣和別人說話,才做了一多月的買賣,生活就改變了他,如此圓滑。 瘦交警不由得笑著說:“對自己犯得錯誤很清楚嘛!還有呢?” 哲源裝糊涂,茫然不知。 瘦交警又說:“人民路不準三輪車通行,你不知道嘛?” 哲源暗叫糟糕,等待懲罰,初春的時候早有交警這樣警告過他。 瘦交警果斷地對他做出處罰:“一共兩項錯誤,罰款三十。” 哲源哭喪著臉,開始告饒。說:“大哥,咱這不是逆行未遂嘛!” 瘦交警不吃他這套:“少廢話,交罰款。” 哲源繼續(xù)告饒:“你看那么多逆行的,也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你看,人家的三輪車也不是從這過嘛!”他邊說邊指著一輛經(jīng)過的三輪車給這個瘦交警看。 瘦交警突然變臉:“再說一句罰款五十。” 哲源無可奈何,只好從包里掏錢,可還是沒忘記最后的告饒。他邊掏錢邊說:“大哥,俺這做小本兒買賣的,這一天風(fēng)吹日曬的也不容易,少罰點唄!” 瘦交警哼哼笑了一下:“看你也不容易,我對你照顧照顧,少罰你五塊。” 哲源繃住嘴,心里笑得只想吐血,為了五塊錢,至于低聲下氣地討價還價嘛!瘦交警給他開了五張罰款單,每張面額五元,他虛心地接受處罰。 哲源交過罰款準備離開,瘦交警又說:“知道剛才我為什么不罰別人,就罰你嗎?” 哲源裝作茫然不知,倒是想聽聽這個瘦交警的說法。只聽瘦交警說道:“因為當時我在和你說話。” 哲源笑了笑,想也是如此。他看了一下罰款單,原來這個瘦交警姓張,叫張文成,倒是和他同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在心里哀嘆。 生活總是開張哲源的玩笑,隔三差五地給他強加些刺激,真是讓他苦不堪言。盡管如此,他也只是唉嘆一聲,可也從來沒有想放棄自己選擇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波三折的事又來了。 一個午后,哲源正在美勝百貨門市上購置貨物,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就匆匆趕去。到了地點,他看到糟糕的一幕,有個女人好像被火燒過似的,頭發(fā)、眉毛都開了花。和客戶交談過才得知,他送的火機爆殼了,燒著了人,被燒者是客戶的老婆。客戶把他誆來是想要得到賠償?shù)模彩乔槔碇械氖隆U茉礇]有和客戶爭辯,因為火機上有他親自印刷的廣告。結(jié)果可想而知,哲源肯定又得破財消災(zāi),賠錢了事,只是他又打電話向馮賦林求助了。 開始,客戶并不苛責張哲源,只是針對劣質(zhì)火機的貨源進行追究,要求經(jīng)營商和生產(chǎn)商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和交待,或者是給廣大市民一個合理的解釋和交待,聲稱還要報案。而哲源力挽狂瀾,將事情全力承擔。他說,火機上有他親自印刷的廣告,與經(jīng)營商和生產(chǎn)商沒有干系;并又解釋火機爆殼的原因,是因為那種便宜的火機本身質(zhì)量就差,經(jīng)油墨腐蝕后,才會出現(xiàn)氣體泄露的現(xiàn)象,只是這次較為嚴重。 這下客戶好像抓到了把柄,苛責張哲源為什么不給他們提供優(yōu)等火機,并信誓旦旦一定要搗破黃巢,將一干人等揪出來。 哲源面帶微笑,伸手示意客戶不要動怒,有事說事,爭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那你說怎么辦吧?把我都燒成這樣了,差點就把我火葬了。”客戶的老婆突然向他發(fā)難,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客戶怒斥老婆:“別吵了,這不正在說嘛!” 波辣的女人挨了訓(xùn),這才住了口,可還是怒容滿面,氣呼呼的看著哲源。 哲源溫和地跟客戶老婆解釋:“你看,是這樣的姐——你一打電話,說來看看你的火機吧!我就知道出事了。以前也有過這事,頂多就是幾個漏氣的,可從來沒像這次這樣嚴重。發(fā)生這種事咱們誰都不愿意看到,姐受罪了,我愿意出些錢做為賠償,你看行不行。” 起初,哲源只是認為火機漏氣,來到后才明白事情的嚴重。如果他知道事情這個樣子的,他可能是不會來的。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他想也只能用錢擺平。 這時,在一旁的老婦站了出來,應(yīng)該是客戶的mama,潑辣女人的婆婆。“那你拿一萬塊錢吧!”老婦突然獅子大開口。 哲源看了看老婦,有些苦笑地說:“大娘,你看我一個做小本兒買賣的,像有錢人嗎?” 老婦雖然面有慍色,嘴角動了動卻沒說出什么來。但是身后還有一個翹著二郎腿的青年,卻接上話茬了。青年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蛑缫馑惚P說:“那你把你的三輪車押這,你借錢去吧,借來錢再推你車。” 哲源發(fā)覺從一開始就是這個青年混混在煸風(fēng)點火,惟恐天下不亂。做為生意人的客戶,還是以和為貴的,看得出并不想把事情鬧大。他瞟了小混混一眼,有些不屑地說:“任何人都沒有權(quán)利私自扣留我的車,只有國家和政府部門才有。” 提到國家和政府,這些人都穩(wěn)住了,收斂起囂張的表情,看來他們對法律還是有所顧忌的。 這時,一個體形彪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好奇地問眾人怎么回事,只是看著哲源面生。 客戶看了哲源一眼,應(yīng)聲跟中年男子說:“這個人送打火機的,把我媳婦兒頭發(fā)燒了。” 中年男子看了一下客戶的老婆,確實像被火燒過似的,頭發(fā)都開了花。“把他車扣了,給他說那么多廢話干嘛?”中年男子直接慫恿客戶和小混混模樣的男子。 客戶和小混混模樣的男子像是領(lǐng)到了圣旨,動身就向哲源的三輪車走去。 哲源急了,惡狠狠地說:“我看你們誰敢?” 一向性格溫和的哲源,突然變得暴躁起來,而且面目猙獰得讓人無法理解,甚至是可怕。沒有改變生活,反而被生活改變,哲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在正與邪之間,他要怎樣區(qū)分和對待。 三輪車前,哲源和兩人動起手來,然而只是撕扯,并沒有人下狠手,畢竟客戶的目的只是想要得到賠償。 猛然間,哲源覺得雙肩一緊,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鉗住。他肩膀一用力,擺脫那雙大手,扭頭看時,見是那個中年男子從背后偷襲自己。只是中年男子沒得手,倒是顯得很驚訝。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對方是三人,哲源向后退出兩步,看著三人冷冷地說:“你們推,你們推。” 三人見哲源拿出手機報了警,這才離開了三輪車。 哲源坐到自己的車上,從容地等待警察到來。可客戶和小混混模樣青年就沒那么坦然了,表情恍惚,眼神游移,特別是那個唆使兩人強行扣車的中年男子已經(jīng)灰溜溜地離去,應(yīng)該是心虛了。他暗自好笑,剛才這些人吵嚷著還要報警,現(xiàn)在他報了警,這些人倒沉默了,安穩(wěn)了。 “好了好了,我在中間當個和事佬,你拿一千塊錢,這事咱就算了。”先前那個獅子大開口的老婦向哲源提議。 哲源心里冷笑了一聲,想早知如此,這些人還瞎折騰什么。隨后,他開始打電話借錢。他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他的表哥李飛,可表哥李飛又令他失望。不過表哥在電話里的語氣,倒是讓聞?wù)吣懞?/br> “別給他那么多錢,就給他五百塊錢,愛要不要。他要是不行,你就說反正你也是開門市的,這地方我記住了。我現(xiàn)在要是在市里,現(xiàn)在就帶人過去砸了他的鳥店。”哲源的表哥這樣放下狠話說。 小混混模樣的青年臉上已經(jīng)泛起畏懼之色,但氣焰仍是囂張:“叫你那表哥過來。” 哲源冷哼一聲,不屑一顧,而客戶的表情則有些瑟瑟發(fā)抖了。 幾分鐘后,有兩個警察趕了過來,哲源趕忙從三輪車上下來迎接。其中一個中等身材的警察看著眾人問:“剛才誰報的警?” 哲源迎上去說:“我報的警。” 中等身材的警察又問:“是誰要扣你的車?” 哲源笑了一下說:“已經(jīng)沒事了,謝謝了,我們準備私了。” 中等身材的警察掃視了一下眾人,接著問:“怎么回事?” 哲源愣了一下,見眾人還是不語。于是接著說:“我是送貨的,送的火機爆殼了,他們要我賠錢,我沒錢,他們就要扣我車。” 中等身材的警察看著眾人,突然嚴肅地說:“私自扣留別人的財產(chǎn)是侵權(quán)的,任何單位和個人都沒這個權(quán)利,別不把法律當回事。” 聽著警察的話,哲源倍感欣慰,覺得還是國家和政府暖人心;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伸出了溫暖的雙手,秉公無私,全心全意的為人民服務(wù)。 中等身材的警察和同事認真地做了一下筆錄就離開了,接下來哲源繼續(xù)打電話借錢。不得已,他只好再次向馮賦林開口了 哲源終于察覺出這次事件簡直是個完美的陷阱,是完全為自己精心設(shè)置的。年輕女子被燒是真,客戶索要賠償費這也合乎情理,但是有人借題發(fā)揮,從中謀利,進行敲詐和勒索。因為馮賦林給他送來錢后,這收錢的人不是膽怯的客戶,而是那個吊兒郎當?shù)男』旎欤@不禁讓他懷恨在心。他恨的是客戶不應(yīng)該和小混混狼狽為jian,恨的是小混混心術(shù)不正,唯利是圖,人性的貪婪和丑惡的一面在他眼前一覽無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