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么，起來。許瑞懷回過神，雖然極力壓制著怒氣，聲音仍是顫抖著，我還沒死，你跪什么跪？還不快給我起來。

    許可一臉倔qiáng，爸，你別攔著，我已經(jīng)決定了，不管她是誰

    許瑞懷怒不可遏，隨手抓起g頭柜上的茶杯扔了過去，兔崽子，我白養(yǎng)了你，你一個大男人，知不知道什么是羞恥！他滿面通紅，額上青筋bào跳，雖是大病初愈，下手虛軟，茶杯卻正好砸在兒子的頭上。

    姜允諾驚叫一聲，想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只看見許可的額角漸漸滲出了血跡。他躲也不躲，仍是跪在那里，雙唇緊抿著。

    許瑞懷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靠在枕頭上大口的喘氣，之前喝的水也全部嘔了出來。姜允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沖許可大聲說，你還不快起來，他不能再受刺激，會出人命的。

    許可慌忙站起身，按響g頭的電鈴，病房里頓時混亂一片。

    直到許瑞懷恢復(fù)了平靜，姜允諾才松下一口氣，心力jiāo瘁的感覺再次襲來，如蠶繭一樣包裹了她，越是掙扎，越是緊密，層層疊疊，壓迫著她無法呼吸。她無力的靠在椅子上，良久，然后對許可說，你跟我出去。

    太陽遠(yuǎn)遠(yuǎn)的垂在天際，兩人來到住院部旁邊的樹林里，肌膚上泛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濕意，路燈下，只見細(xì)小的雨絲飄動。

    相視而立。

    姜允諾看著許可額上的青瘀，以后別再這么傻了。她抬手用紙巾為他擦拭血跡，我不想看見你這幅樣子。很難看，難看死了難看這兩個字眼，她一連重復(fù)了好幾遍，每說一次，她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點(diǎn)，直到他臉上已然gān涸的血跡消逝殆盡。

    許可低頭看她，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飛快的躲開。

    她向后退了幾步，站在離他稍稍遠(yuǎn)點(diǎn)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他。

    他立在那兒，半晌才問，你，要走了嗎？

    又過了好一會兒，聽見她說，就這樣吧。

    她轉(zhuǎn)身離開。

    姜允諾。他叫住她，我對你來說算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說，忘了這些，就當(dāng)我們年少無知，做錯了事。

    只是個錯誤？他輕哼一聲，走過去按住她的肩，你到底當(dāng)我是什么？當(dāng)我是什么？你他媽的給我說實(shí)話，到最后，他幾乎是大聲喊了起來。

    你罵我媽gān什么？我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他簡直是冥頑不靈，她突然氣極了，我當(dāng)你是什么？我弟弟唄，還能是什么？我們之間還能怎么樣？

    你是愛我的。他一字一頓的說。

    不是。她立刻打斷他，這是個什么樣的世界，事qíng接二連三地發(fā)生，她的生活為什么如此不可理喻，許可，你還不明白么？生活里不是只有愛qíng。許瑞懷和姜敏難道就沒有愛過？后來怎么樣？他騙了她一輩子，而她痛苦了一輩子。愛qíng又算得了什么？人這輩子太長了，激qíng太短暫，以后會發(fā)生什么誰也不知道。許可，不要再bī我，我承受不了。

    不是那樣。他用力地抱住她，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他要吻她，她拼命的躲開。她氣急敗壞的說，無論你是哪種人，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我不愛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可憐你，心疼你，就是不愛你。

    他終于放開了手。

    雨滴落下來，密而急促，泥土里揚(yáng)起細(xì)小的塵埃。她的頭發(fā)濕了，粘粘的搭在臉上，她不敢有任何的舉動，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不說話。

    她說，忘了以前的事qíng，我們之間，絕對不可能。

    走吧，他揮了揮手，我累了。

    她始終不曾看他一眼，才轉(zhuǎn)過身去，淚水便開始瘋狂的流淌，她只能一直往前走，無知無覺。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霧里，他慢慢的在長椅上坐下，雙手撐著額頭，合著蒙蒙的雨聲，終于無可抑制的痛哭起來。

    第51章 承上和啟下

    （機(jī)場。）

    關(guān) 穎：你也狠得下心。

    姜允諾：長痛不如短痛，他會好起來的，忘了就好了。

    關(guān) 穎：我應(yīng)該說你聰明還是傻呢？在一段感qíng里，女人容易滿足現(xiàn)狀，而男人，更向往在凄美的遺憾中迷失自己。你這么一走，他這輩子恐怕是忘不了你了。如果想讓一個男人對你念念不忘，最好的方法就像你這樣，在他還愛著你的時候轉(zhuǎn)身離開。小姜，你這一招真狠。

    姜允諾：我不是這么想的如果選擇和他在一起，就是一輩子的事了，如果哪一天，他不愛我了，我恐怕連這條小命都會沒有的，所以，還不如沒有結(jié)果。我對愛qíng沒有把握。我親眼見過姜敏我的母親如何痛苦，用一場又一場的戀愛來麻痹自己，她恨我的父親，連帶自己的兒子也恨上了，多可笑。

    關(guān) 穎：人哪，總是在矛盾中掙扎。你這是誤打誤撞使出的殺手锏。你不相信愛qíng，連帶自己愛的人也不相信了。

    姜允諾：我不是不相信他，是不相信時間，不相信自己的承受能力。如果時光倒流，我不會回來。如果我回來，不會愛上他。如果愛上他，我不會讓他知道。

    關(guān) 穎：沒有如果，這是你們的劫難，也是緣分。

    姜允諾：緣分，緣分能在一起就好好珍惜，你和雷遠(yuǎn)好好過吧，有時間過來看看我。

    關(guān) 穎：不回來了？

    姜允諾：我還敢回來么？

    （雷遠(yuǎn)和陸程禹推著行李從后面走過來。）

    姜允諾：我去托運(yùn)行李，待會兒就直接入關(guān)了，哥幾個保重了。（她伸手去小包里掏護(hù)照機(jī)票，卻意外地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會唱歌的機(jī)器貓。她這才想起，是收拾行李的時候隨手塞進(jìn)來的。）

    姜允諾：（拿著機(jī)器貓沖陸程禹揚(yáng)了揚(yáng)）哎，這個，我還沒謝過你！

    陸程禹：（不解的皺眉）謝我？為什么？

    雷 遠(yuǎn)：（把機(jī)器貓一把扯過去看了看）喲，這是咱們陸帥哥送的呀？

    陸程禹：不是我送的。

    關(guān) 穎：小姜過生日那天，不是你讓我給她的嗎？

    陸程禹：（顯然已經(jīng)不記得鳥。）不是我送給她的。

    雷 遠(yuǎn)：（拉了一下機(jī)器貓腦袋上的拉環(huán)，貼在耳邊聽了聽）這首歌啊

    關(guān) 穎：你又知道？

    雷 遠(yuǎn)：不就是上次卡拉ok大賽，你們倆跑上去唱的那首歌嗎？唉，丟臉丟到家了，CD都壞了還在那兒唱，有個人立馬變成大紅臉，喂，你當(dāng)時是不是想找個地dòng轉(zhuǎn)進(jìn)去啊

    關(guān) 穎：（沒好氣的錘了他一下）怎么你也去看了？

    雷 遠(yuǎn)：許可也去了，我們?nèi)?dāng)時笑得不行

    陸程禹：（突然想起來）這玩意兒是不是裝在一個花花綠綠的盒子里啊？許可讓我?guī)Ыo姜允諾的。

    雷 遠(yuǎn)：（把機(jī)器貓塞在姜允諾手里）哦，這就對了。

    姜允諾：（緊緊地抓著機(jī)器貓）晚了我要走了。（她忍不住像大門外瞅了瞅。如果見著了，又能怎么樣？）

    雷 遠(yuǎn)：（張開手臂）來，抱抱，代替某個人抱抱你。

    姜允諾：（轉(zhuǎn)身和關(guān)穎擁抱了一下）謝謝，我接受你代替你老公代替某個人抱抱。

    （四個人閑聊了幾句后，姜允諾推著行李進(jìn)去了。）

    關(guān) 穎：許可真不來啊？

    雷 遠(yuǎn)：聯(lián)系不上，手機(jī)關(guān)了。

    陸程禹：無言的結(jié)局

    雷 遠(yuǎn)：怎么著，你想在這兒高歌一曲？

    關(guān) 穎：你老實(shí)說你當(dāng)時為什么要去看卡拉ok比賽？是不是沖著看美女去的？色láng！

    雷 遠(yuǎn)：那么多人都去看了，都是色láng？

    關(guān) 穎：你就是。

    雷 遠(yuǎn)：還別說，我倒真發(fā)掘了一個美女！

    關(guān) 穎：（瞪著他）誰？

    雷 遠(yuǎn)：我老婆啊！哎，我以前對她沒什么好印象，覺得這人特冷，自持美貌高人一等。看了比賽才發(fā)現(xiàn)，美女也有犯傻的時候啊，還傻得挺可愛，歌也唱得好來，老婆，啵一個。

    關(guān) 穎：（避開雷遠(yuǎn)挽起陸程禹的胳膊）別理他，咱們走。

    雷 遠(yuǎn)：喂，jian夫yín婦！

    陸程禹：你再亂說，我可真下手了。

    雷 遠(yuǎn)：

    *** *** ***

    yīn雨綿綿。

    許可走進(jìn)去的時候，籃球館里空無一人。他抓起場邊的一粒球，隨意擲向籃框，籃球在框邊左右搖晃撞擊，掙扎無果，居然進(jìn)了。從沒遇到這么好的彩頭，門被關(guān)上，窗卻被打開。也許qíng場失意，球場得意，他應(yīng)該打一場比賽，舒緩心里的悶氣。他席地而坐，看著那粒籃球在地板上有力的跳躍，隨后越發(fā)的緩慢，滴溜溜的旋轉(zhuǎn)滑行，直到寂靜無聲，如同愛qíng死去時徒留下心靈的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