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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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北原敏銳的五感捕捉著風攜來的訊息,他嗅著鼻翼間的硝煙味,已經逐漸模擬出了遙遠的天上戰場的情況—— 這是一次誰都沒有料到的突襲。 【敵人】忽然降落在云上國內,那是一種原始而危險、集群行動、同時擁有速度和力量的生物。人們毫無防備,倉促應戰,很快陷入了不妙的境地。 如果在現實世界里,這無疑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危機,它可能導致極為慘痛的后果。然而放到了游戲里,它就變成了官方設置的團戰副本。畢竟世界遭受危機,不正是玩家們大顯身手的時候嗎。 但是,這是全息游戲,絕對真實的、百分百沉浸感的世界。 真正到了這種時候,展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是連觸感都完全真實的畫面,全方位呈現出了災難的驚心動魄。 世界像裝在罐子里的一瓶水,從天穹到大地全部都在搖晃動蕩。而人們只是這瓶水中微不足道的一滴,當世界開始干涸的時候,他們的痛感是如此真實,誰還分得清真實和虛假。 玩家們的尖叫是如此真情實感,痛哭流涕、跳腳咆哮的模樣亦是絕對的發自內心。 然而北原如今還只是個頂著饑餓狀態,連飛行都沒嘗試過的新生npc。在這種時候,體型龐大,張開雙翼就能夠輕易擋下大片落石的炎王都比他有用得多。 所以他目前最優的做法,是先去跟炎王匯合,再決定下一步要做什么……嗯,理性上考慮是這樣沒錯。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天晶族玩家突然從天上掉了下來,看角度正好要砸到北原頭上。這種高度帶下來的沖力,北原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有事的,但對方有沒有事他就不知道了。 他于是悄然拿出手里的一顆小稀礦,放在食指上像拋硬幣一樣用大拇指一頂,把它往上拋了出去。 ——可惜了他的午餐,才啃了一口。 于是,上空正等著摔死的那名天晶族玩家,突然感覺下方竟猛地騰起了一股強勁的氣浪,將他重新頂了起來!他連忙撐起最后一絲血,晃晃悠悠地在半空中借力調整好姿勢,最終踉蹌落地。 ……沒死。 天晶族玩家懵了:這都能茍住,牛逼啊我的爸爸! 連忙給自己用了幾瓶治愈藥下去,名為“聽風”的天晶族玩家總算穩住了自己的狀態,然后一轉頭,就看見了白不聞。 “白哥??!”他瞪圓了眼,激動中帶著不確定地靠近兩步,“是、是本人嗎!” 像白不聞這樣的大主播在游戲里還是很具有辨識度,遇見粉絲更不奇怪。尤其是這樣萬族剛剛更新的當口,甚至會有人提前蹲點,撞見真人的概率會非常高。 如果是平常,白不聞也許會選擇與他互動一番,或者否認自己是本人來整活,但現在——永遠不要懷疑觀眾顯微鏡一樣的恐怖洞察力,更不要說北原剛剛的動作也并沒有特別上心地遮掩。 “啊,怎么說呢……”密密麻麻的彈幕里安靜地飄過一句話,“如果對方真的是龍族的話,哪怕只是幼崽,力挽狂瀾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看見的人紛紛點贊。 聽風這時也注意到了孩子模樣的北原,“……”是、是個沒見過的npc!他原本還想跟白不聞說的話瞬間噎住了,畢竟萬族中的npc智能程度是很高的,有時候聰明得連他都覺得可怕,在如今天災的背景下更是叫人緊張。 但萬年老玩家的本能讓他在這時都不忘記趁機刷一波對方的好感,“小弟弟,這里很危險的,你趕緊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吧,余下的工作就交給我好了。”說著迅速調整好姿勢,挺了挺已經破爛得能夠灌風的胸襟。 白不聞:“……” 然而區別于白不聞那時面對陌生人的反應,此刻的金發男孩卻露出了一點感興趣的神色。他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鼻尖,確認道:“你身上帶著很多稀礦。” “啊,對!”聽風似乎也才想起了這一茬,趕忙將背后背著的包裹拿下來確認了一下。幸好,包裹的韌性足夠,雖然表皮已經破破爛爛了,但里面的東西還完好無損。 “我不久前接了貿易所運送稀礦到云上國的任務,還在執行中。”這話也是在解釋給白不聞聽,“不過還沒飛到云上,就被半路打下來了。現在想想這一趟真是太不劃算了,任務沒完成還出了大問題。” 白不聞注意到北原的視線,趁機問道:“你喜歡這種東西?其實我……”他想說其實他庫存里有很多,可隨即想到身負巨款的是他另一個號,如今這新開的追龍騎士是真的一窮二白,別說稀礦了,他現在身上連一個銅幣都沒有。 ……對不起,已經懂了。 馬上就氪金去挖礦!! ——“轟!” 又一塊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夸張的煙塵瞬間騰起。 在聽風的一聲“臥槽!”中,不遠處傳送陣突然爆亮出前所未有的光,將整片昏暗的天地一下子照得亮如白晝。 ——有數不清的玩家正傳送到這里。只見原本天晶族存在最多的云上國地界,眨眼出現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從未踏足過這里的種族。精靈、樹人、花精靈、粘泥怪、狼人、半機械生命體……數不勝數。 這是萬族更新后第一次最大規模的集結,也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一刻,在這些殊死一搏的玩家眼中,這絕不僅僅是個游戲。 北原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花精靈族玩家一揮小翅膀就沖了上去,結果明顯還是個新手,連飛行技能都掌握不好,果斷摔下來變成重傷白給了。 花精靈還在那里哀哀叫著,她的天晶族好友就來了:“你怎么來了?!” 花精靈:“我聽說你家都被砸了,我當然要過來幫你報仇!” 天晶族一邊幫她療傷一邊罵:“你一個攻擊技都還沒學,過來不是送死嗎!” 花精靈:“誰說的,要不是沒飛起來,我開著自爆就沖上去了我跟你說!” 在現實里都未必擁有的,在這里卻坦誠而純粹。這份感情,也是包括北原在內的許多人喜歡這個世界的原因。 白不聞還在考慮等會兒去傳送陣是否會有擁堵,聽風還在用技能和藥瓶艱難地茍住傷勢,而北原卻忽然停下了本來離開的腳步。 “這些稀礦先借我一下。”他在兩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中,將原本任務用的晶礦一一撿起,塞進了嘴里。 金發金眸的孩子嚼著嚼著,露出愜意的微笑,瞇起眼睛道:“味道不錯。” 聽風:“……!?” 白不聞一臉崩潰的吸氣,“等等,那不是吃的!你在做什么啊?!” 北原咽下最后一口,輕“唔”了一聲,彎起唇角,“我在努力長大啊。” 第6章 長、長大? 白不聞,以及眾多在另一個世界窺視這里的人,顯然是無法理解這句話的。 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雖然是傳說中很厲害的存在,但果然所有生物的幼崽時期都是一樣脆弱的。一旦缺乏安全感的話,就會說出這樣童言無忌又很可愛的話來。 眾人的滿腔父母愛瞬間爆棚卻又無處發泄,只能通過越來越激烈的彈幕刷屏來恨恨排解。 與此同時,隨著天上戰場的越來越嚴峻,敵人終于漸漸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只只類似于蟲族的生物。它們每個都有一個成年人那么大,最大的體型甚至能達到三米以上。在萬族中它們被稱為“節鞘蟲”,是一種極其棘手的高位獵食者。 它們習慣于選定目標,然后開啟空間傳送進行奇襲,通常都是整個族群一同出動。被襲擊的對象則會成為它們的食物,事實上它們什么都吃,就像蝗蟲一樣不吃掉所見的每一個食物就決不罷休。 “mad天晶族是倒了血霉了,被這樣一種怪物纏上!” “數量太多了根本殺不完啊!” “后排快頂上,把戰場控制在天上,優先保護擁有治療技能的人,遠程攻擊不要停啊!什么弓箭光炮全掏出來還等什么呢!!” “雖然但是……我真的覺得這場面有點眼熟,似曾相識??” 玩家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前赴后繼地沖上去。萬族的痛感是可以在40%到100%之間調解的,可最低也有40%的痛感,意味著受傷、死亡都會很疼——耐痛力不強的甚至會當場哭出來,撕心裂肺的那種。 在白不聞和聽風既焦急又不解的注視下,北原已經吃掉了最后一塊晶礦。隨后又在兩人以為終于可以繼續逃難的時候,掏出了一塊新的晶礦。 兩人:“……”不是,現在真的不是吃石頭的時候啊!命都要沒了! 北原可惜地看著全身最后剩下的、來自大尾鯰魚王友情提供的“天外隕星碎片”。這塊碎片之前已經被咬了一口了,可為了積攢力量,他現在不得不再咬一口。 不得不說,能夠鑄造出絕世神兵的原材料,到底是比一般的稀礦好使。一口下去,成功填補上了最后的一點需求,讓停在99%不動彈的蓄能進度條,一口氣推到了100%。 ——終于。 北原滿足地舒了口氣,張開眼睛。 質變開始了。 最初的反應就是熱,四肢百骸流淌的鮮血突然沸騰似的,鼓噪出喧囂的聲響。于是北原便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猜想并沒有錯:當身體內部的力量積蓄到一定程度,他的確可以暫時突破這幼生期身體的界限,短暫地轉變成另一種模樣。 傳說中的,最好的模樣。 原本就一直cao心地盯著他的白不聞兩人立即察覺到了某種變化。尤其是白不聞,他的心臟共鳴般愈演愈烈地跳動起來,仿佛要擠爆在這幅無法控制的軀殼里。他甚至難受地揪住胸口的衣襟,毫無形象地干嘔起來。 聽風還來不及問他是怎么回事,就震驚地看見眼前的男孩忽然被一層淡淡的光芒籠罩。 光芒中的人影以一種夢幻般的朦朧,不斷拉長,緩緩轉向了一個成年人的高度——纖長的臂膀,有力的五指,修長的大腿,肌理分明。從骨骼開始,到每一根纖細的羽睫,仿若一次新生。 天上節鞘蟲的陣型忽然亂了,它們感受到了一種未知而偌大的威脅。 從風中傳來的某種氣息竄入它們的鼻腔。這道氣息如同一簇火苗跌進亂炸的油鍋,節鞘蟲示威般躁亂地狂舞起刀一樣的手臂,發出嘶啞刺耳的尖嘯,在根根炸起的汗毛中,突然瘋子一樣開始尋找威脅的源頭。 所有在此刻迎頭而上的玩家,全部被它們一氣掀飛。 “怎么突然就進入狂暴狀態了,它們是吃了炮仗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的玩家們吐血吶喊。 實際上,這完全是求生的本能在驅趕節鞘蟲——它們務必要在這道莫名的氣息拔高到頂峰之前,將其找出來!阻止他!扼殺他! 對,快阻止他! “到、到底怎么了?”聽風沒忍住從發光的北原身邊拉開距離,倒退了兩步。他只覺得整個世界一下子好像就不正常了。 忽然,北原身上的光華一轉,微微大亮了一下后,竟然開始緩緩收斂起來,直到徹底隱沒進了他的身體里。 等到最后一縷光芒消失,空氣重新恢復了流動,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不,不對,當然不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聽風哆哆嗦嗦地抬起一根手指,搖晃著指向面前挺拔修長的人影,背光中尚且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能憑感覺在第一時間難以置信地吶喊:“你,你是之前的那個小男孩??!” 順著聽風的指尖看去,站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名前所未見、又處處透著熟悉的陌生青年。 那人身上已經不見了原本簡陋的白袍,轉而變成了一件黑底金紋的華麗衣袍,其上紋路玄奧飄逸,展翅欲飛。又在臂膀、腿彎裝以金甲,在腕間、喉、額前綴以金飾。細看之下,并非華而不實,每樣東西都有防護或輔佐攻擊的作用。 當風撩起他的衣袍時,有一種凌厲的瀟灑,仿佛下一秒這個人就要痛快地一甩衣袖,腳下一蹬,御風而去。 而當聽風終于看清他的臉時,更是直接停住了呼吸。 ——金色的發絲像黃金一樣耀眼,璀璨的眼眸仿佛流淌著星辰。 那人微微抬起羽睫,似乎是在笑,眼底流轉的光華便立時凝結了太陽的光輝,不可逼視,奪人心魄。 更不要提那張美得超越了現實的臉——這是句實打實的真話了,一定只有在這什么都能夠夢想成真的虛擬世界里,才會誕生這樣的存在。 光彩奪目,連帶著這昏天黑地的天災世界,都因這一人變成了輝煌燦爛的圣堂。人們來此,自然是為了朝見神明。 白不聞不知何時已經脫力地半跪在了地上,抬起頭看清眼前時,已然是跟聽風一樣怔住了。 至于外面的現實世界,那些同樣見證了這一幕的人們是何反應,這大約只看幾近癱瘓的彈幕機就能夠窺及一二了——他們已是瘋了。 北原動了動修長有力的五指,適應著每一條血管里都在涌動沖出的力量,不緊不慢地做了個深呼吸。 “……我果然還是更適應這幅身體。”他用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低喃,只覺得從來沒有一刻像如今這樣好過。 自然,小孩子的身體比起成年人總是差了那么點東西,做什么都像在賣萌。思考會變成故作深沉,情緒激動起來也頗沒有氣勢。